第59章 顾苏氏之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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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染领着郎中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李郎中看炕上躺着的人几乎没有气息了，急忙上前号脉。
良久，李郎中摇着头，从自己的随身药箱拿了一片东西塞进了顾苏氏嘴里：“海棠啊，老夫无能为力了，失血太多，现在就算是金罗神仙也救不了她的命了。这参片还能吊着她的最后一口气，准备后事吧。”
李海棠自己也知道，伤到这样，若是在现代，及时输血应该没啥大问题，至少性命能保住，可是在古代，哪儿有这技术？人一面临了失血过多，那就只能有一个结果——死亡。
李海棠默默的握着顾苏氏的手，只觉的热力在缓缓的流逝，顾永嘉怎么还没有回来？快点儿啊，再不快点儿，他们母子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得了。
秋染抱着吓坏了的李冬梅不停的安慰，另外两个丫头也在摸眼泪。
“回来了，回来了。”秋馥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进来，紧接着进来的则是一身青灰袍子的顾永嘉。
看着炕上躺着的人，顾永嘉只觉得全身都遏制不住的颤抖。
“娘。”顾永嘉悲愤交加，眼泪止不住的冲了出来，“娘，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看看永嘉，永嘉回来了。”
顾永嘉再怎么年少老成，再怎么睿智，现在也都无影无终。此时的他不过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面临失去至亲的孩子。
听见了顾永嘉的声音，顾苏氏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努力抬手抚上顾永嘉的额头，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永嘉……听话……别哭了……你答应娘，永远都不回顾家……答应娘，跟……海棠好好的。”
“娘……”撕心裂肺的声音从顾永嘉的喉咙传了出来。
只是，顾苏氏再也听不到了，说完那句话，她那微弱的最后一丝气息也消失不见。
李玉林他们这会儿才敢了回来，只听屋子里哭声此起彼伏的，一片混乱。
顾永嘉现在心里满满的后悔，如果自己今天没出去的话，娘会不会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已经躲到这么远了，还是不肯放过我们？为什么啊！
顾永嘉双目通红，两只手紧紧的握着顾苏氏的手，“娘……我答应你，我不回顾家，不回顾家，你醒醒啊……”
看顾永嘉的模样，李海棠觉得心里被扎的疼痛，她与顾苏氏顾永嘉熟悉不过个把月，只是，这个个把月确实她穿越过来的珍贵的记忆，眼睁睁的看着顾苏氏在自己面前死去，李海棠只觉得一阵阵的无力感覆盖自己。她知道，来人肯定是顾家的人，只是，为什么，人都到了这么边缘的地方，还要不放过？
李家村村头，一辆精致的马车还停着。
“青娘，桃姨娘还没回来吗？”一个浑身贵气逼人的妇人问道。
“回夫人的话，还没见着她们的马车，不过应该快了。只是去警告苏氏几句，不会耽搁太久了。”被叫做青娘的丫头恭敬的回答。
远远的，一辆马车出现，大气精致。但是与村头这辆比起来的话，还是差了不少。
马车到了村头停了下来，上面下来一个粉色的小丫鬟恭敬的立在先头的那辆之外：“夫人……苏氏怕是活不成了……”
“什么？”马车内的声音陡然高起，“不是说只是警告几句吗？怎么弄成这样？”
“回夫人的话，桃姨娘跟苏姨娘起了几句争执，桃姨娘气愤不过，推了苏姨娘一把，好巧不巧的苏姨娘的头就磕在了青石上，那血流的极快，应该是没救了。”粉衣丫鬟恭敬的回道。
“桃姨娘呢？”马车里的声音已经平缓下来。
“桃姨娘惊吓过度，紫衣正在照顾着呢。”粉衣丫鬟回答。
“算了，毕竟已经这样了。二少爷呢？”
“回夫人，并未见着二少爷的影子。”
“罢了，既然苏姨娘已经没了，老爷只是吩咐我们来接苏姨娘回去，那就这么回去复命吧。嘴巴都紧一点儿，回去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己掂量好了。”
两辆马车不急不缓的离开了李家村，这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了起来，很快，就把一切痕迹都遮挡住了。
李家院子。
慌乱过后，在李玉林的招呼下，顾苏氏的身后之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顾永嘉一直紧紧握着顾苏氏的手不肯放开，少年的双肩隐隐的抖动着。
李海棠能够感受到他的愤怒，他的悲伤，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默默的站在他的背后。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要继续活下去。”这话苍白无力，李海棠还是说出了口。
良久，顾永嘉低沉的嗓音响起：“我知道。我会好好活下去。”
“顾婶儿说了，让你永远不准回顾家。”
“我知道。”顾永嘉又是沉默了好久，“只是，我做不到。不回顾家，永远不能为娘报仇。”
“顾家很大吧。”李海棠缓缓的问道，“顾家的势力，很恐怖对吧。也只有这样解释，才能知道，为何你跟顾婶儿躲到这里了，还不被放过。或者他们怕你们回去，或者，他们压根就不想你们回去。”
顾永嘉愣了愣神：“如果，我执意回去，你会站在我身边吗？”
“不，我不会。”李海棠连半点儿犹豫都没有的回答道。
顾永嘉嘴角一抹苦笑：“是，离着那个是非之地越远越好。在我身边，只会受到伤害的。”
“我会站在你身后，你若要回顾家，那就要有足够的支持，我会努力做你的支持。”李海棠缓慢而坚定的把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她对顾永嘉，并无特别的感情，只是在刚刚那一刻，她的心里被触动了。原本，与他的婚事是个未知数，而现在，李海棠发自内心的想要站在他身旁。
顾永嘉回头，一脸惊异的看着李海棠，见她眸子里透着坚定，缓缓的松开了握着顾苏氏双手的手，用力的握住了李海棠：“谢谢，谢谢。”
这两个字所包含的感情太多太多。
顾氏母子在李家村并无往来的交好的人家，加之顾永嘉并不想在丧事上大办，故而除了整个灵堂都冷冷清清的，除了赵家的几个人来吊唁之外，李家村甚至多数人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发生。
失去至亲，对顾永嘉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加之李海棠担心顾永嘉的情绪，强烈的要求顾永嘉搬到自家来住。而原本的顾家小院则是让王大银夫妇跟王二银过去照看着。属于顾苏氏的房间，自然是保持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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