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湮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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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加西亚先生。”
随着“铛”的一声，一柄短剑被放到了加西亚他们面前的椭圆形长桌上。
这是一柄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短剑，它被裹在一个甚至可以用“陈旧”两个字来形容的剑鞘里面。面对着这柄短剑，议会的长老们议论纷纷，因为他们根本无法从表面上看出这柄剑所显示出的哪怕一丁点儿的特别之处，甚至包括加西亚，都是如此。
加西亚用带着些许探询的目光望向了亚瑟。很明显，弗兰德斯冒险者公会的负责人想从年轻人那里得到这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短剑为什么至少值五百个金币的答案，而议会的首席长老这会儿则显得有些疑心重重，因为他比起加西亚来更想知道那个叫做亚瑟的年轻人为什么有着如此坚定的眼神的原因，这个年轻人既然看起来成竹在胸，那么这柄剑一定有着让他如此自信的理由。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这个年轻人或许会是一个疯子。不过伊斯梅尔临时还没有看出这个年轻人有任何精神方面的异象，因此，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柄剑一定有着和它的外表不相称的秘密。
这一次冒险者公会的首席长老表现出了足够的耐心，不过其它的议会长老却有些等不及了，托克长老再次开口说道：“嘿，年轻人，请原谅我的老眼昏花，过久的岁月已经使得它们变得浑浊不堪。既然你说它足已能够弥补对我们公会的补偿，那么请指点一下老迈的托克，它究竟值钱在什么地方呢？”
“遵命，先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亚瑟重新将他带来的武器拿到手上，随着一道沉闷的声响，这柄剑终于露出了它的真正面目。
如果仅仅看它的外表，比起它那已经足够平庸的剑鞘，这柄剑的本身甚至显得更加平淡无奇。在拔出的瞬间，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浓郁的黑色。仿佛光线都被这柄剑给吞噬了一样，剑身与空气相接的边缘显得有些似乎模糊不清。不过在接触到阳光之后，它立即就变成了一柄平常无奇的短剑。略显黝黑的剑身和装饰并不如何精良的剑柄，使得它看起来和那种被随意摆放在武器店挂架上面的货色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在看到这柄武器之后，大厅里的所有人先是一阵沉默，随后议会长老们的脸上几乎都现出了难以置信的惊讶和愤怒。显然，他们认为遭到了加西亚和两个年轻人的戏弄和侮辱。
这时，冒险者议会的议会长再也忍不住，他用自己的手杖愤怒的敲着桌子，“加西亚大人，我已经受够了这些小丑一样的表演！这纯粹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我需要一个解释，整个冒险者公会的议会成员也需要一个解释！”
不过他的愤怒并没有引起加西亚的反应，他仍然聚精会神的在盯着那柄剑，神情异常的专注，仿佛并未受到丝毫的打扰。就在伊斯梅尔打算提高声调再说一遍的时候，他身旁的托克突然伸出手臂挡住了他那不停敲击的手杖。
“伊斯梅尔，仔细看！有时候你所看到的并不是整件事情的真相。”他轻声说道，“那两个年轻人并没有欺骗我们，我怀疑这柄剑使用了来自波西米亚的蓄魔水晶和产自幽暗地域的秘银！”
托克长老的这句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在伊斯梅尔的脑子里面恍若响起了一声巨雷！与议会中大多数的长老们不同的是，托克是伊斯梅尔所能够信任的唯一一个，这得益于他在魔法和炼金两大方面的卓越造诣。尽管距离像艾德温这样的魔法师还有着很大的差距，但是比较起屋子里面的其他人甚至是整个冒险者公会，托克都可以称得上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伊斯梅尔与他不同，议会长大人在魔法上的造诣充其量也就比一个大魔法师的水平高上那么一点儿。他能够坐到首席长老这个位置上并不是因为他的魔力有多么强悍，而是仅仅因为他的年纪足够大，胡子足够长而已。事实上，这和冒险者公会的领袖银发加尔，也有着一定的关系，因为伊斯梅尔是加尔的第一任启蒙老师，老家伙能够一直呆在长老会首席这个位置上，一多半是由于加尔先生出于对自己启蒙老师的尊重。
除了伊斯梅尔之外，其他的人也听到了托克的提醒。原本嘈杂的大厅又重新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盯住了那柄看起来平淡无奇的短剑，试图从中找出它与其它的武器所不同的地方。不过，很不幸的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具有如此的眼光。
但是，只有其中的一些人能够辨认出它的价值，那就足够了。在仔细的观察了好一会儿之后，加西亚收回眼光，向着一旁的托克长老说道：“托克大人，我想您这会儿一定看出了它的不同之处。带它来到这儿的那两个年轻人并没有说谎，我认为他们不仅仅带来了足够的诚意，还向我们展示出了‘火神的作坊’那堪比诸神的创造之力。”
一头白发的议会长老先是沉默不语，尔后他缓缓说道：“我承认这柄剑远远超过了他们所自称的五百个金币的价值，但是这只是因为它所使用的昂贵材料和不可思议的锻造技艺而已。除此之外，我并不认为这柄剑在实战中能够比一柄沉重的斧头或者灌注了辅助魔法的长剑更加出色。”
“因为来自波西米亚的蓄魔水晶虽然无比珍贵，可是它绝不应被锻造在一柄锋利的短剑上面。众所周知，这种水晶是所有魔法师们所梦寐以求的珍品，它们是用来制造魔杖的绝佳材料。而产自幽暗地域的秘银，一般只会用于魔法盔甲，因为它会自动调整盔甲的魔法防御属性，而不是被用来制作攻击的武器。”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事实上，我从这柄剑中只看到了创造出它的那个人的自负和傲慢。它就像摆设在房间中的一件艺术品一样，向我们展示出的并不是武器所应具有的本源价值，而是炫耀他能够将波西米亚的蓄魔水晶和幽暗地域的秘银能够同时锻造在一柄武器里面的那种匪夷所思的高超技艺。”
说完这句话后，他倚靠在宽大的椅子上面，目光犀利：“这并不奇怪，一个能够制造出这样一柄武器的大炼金术士或许就应该如此的傲慢，因此，我认为我们就更应该接受下来自于他的这份难得的善意。”说到这儿，托克长老微微一笑，说道：“年轻的骑士啊，这柄剑肯定有着一个与它相配的名字，它叫什么？”
“尊敬的托克先生，按照铸造这柄剑的人的意愿，它被命名为‘湮灭’。”
在听到亚瑟的话后，加西亚拿起这柄剑，他把玩了一会儿，说道：“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名字，是铸造这柄剑的那个人的意思吗？”
“是的，尊敬的加西亚先生，正是这位先生为这柄剑取的名字。不过它叫什么已经不很重要了，现在它仅仅是一个礼物。那位先生也已经同意由我将这柄剑带过来交给您，作为‘火神的作坊’对弗兰德斯冒险者公会的补偿，您觉得可以接受吗？”
还没有等到冒险者公会的领袖回答，一旁的伊斯梅尔立即说道：“这柄剑我们可以留下来，但是……”
“不！”拥有一头灰白头发的加西亚突然伸出手，制止住了议会长的声音：“这柄剑的价值远远超过了五百个金币，因此弗兰德斯公会不能接受这样贵重的礼物作为赔偿。”
加西亚的回答仿佛山坡上的一块巨石掉进了平静的湖面，整个大厅一下子变得嘈杂不堪。首先站起来反对的是伊斯梅尔，议会长老再次用他的手杖猛力敲打着面前的桌子，他几乎咆哮着说道：“加西亚先生，拥有这样的一柄短剑对于弗兰德斯的冒险者公会完全是有益无害的，请给我一个拒绝的理由！我作为长老会的首席长老，有权利对您的决定提出异议，并随时准备纠正您所犯下的错误！”
面对伊斯梅尔的指责，加西亚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这柄剑并不适合留在冒险者公会，至于具体原因我自会向加尔先生汇报。”
这句话令长老会的首席长老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愤怒的将魔法手杖向桌子上重重一顿，然后大声的说道：“很好，加西亚先生。那么我们就等着在加尔先生面前再来讨论这件事情的对错吧，”说完这句话之后，伊斯梅尔向其他的长老们挥了挥手，“我们走！”不过亚瑟注意到托克长老似乎有些犹豫，他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不过在看到身边的议会长拂袖而去后，他轻叹了一口气，也随着离开了。不过在离开的时候，他给年轻人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等到议会团的长老们怒气冲冲的都退出了议会大厅之后，现在里面就只剩下了加西亚、亚瑟还有列夫三个人。刚才发生的事情显然令年轻人感到有些惊讶，他正打算说一些抱歉的话，可是还没有等到他开口，冒险者公会的领袖却先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他向刚才长老们坐过的那几张宽大的靠椅上面一指，“孩子们，先坐下。”
当亚瑟和列夫都坐好之后，加西亚向着门口说道：“进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