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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去银行把钱转给那个医生后我揉着眼睛给李依清打了个电话，让她开车把自己送回了别墅。 自己好像真的老了，精力大不如以前，只要稍微动一动就想睡觉。 这一觉我睡的很沉，还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我梦见后天一早我骑着摩托带着温晚去了威海，梦见她穿的是那条淡蓝色的流苏长裙，梦见她习惯性的歪头顺了下长发说爱我。 我还梦见我们一起上了雪山，梦见雪落在了她的头发上，梦见她像白霜一样穿着白色的婚纱站在了舞台上伸出了左手。 我梦见了太多我所渴望的东西，但睁开眼后只看到了姜江坐在我床边抽着烟。 “姜江……” “哥……” 姜江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带着笑容问道：“你终于醒了啊” “嗯，几点了” “你睡了一天一夜，现在是五点。” “五点天就黑了吗” “阴天了，要下雪了。” 我愣了一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后坐起身喝了一口水，见姜江情绪有些不对，我又轻声问道：“怎么蔫蔫的” 姜江抿了下嘴，然后递给我一张银行卡。 “昨天那个姑娘走了，这是那个医生让我还给你的钱。” “去哪了她不治了” “她死了。” “……” 在我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胸口时，姜江深吸了一口烟低下头说道：“那个姑娘的妈妈其实早就知道她病了，一直和医生瞒着她，在得知你愿意借钱后就准备来医院，毕竟动手术需要签字。” “那个医生很忙，所以她妈妈就发消息说今天是她的生日，想来看看她，姑娘很害怕，怕她妈妈见到她这个样子。” “她不知道妈妈是来签字的，于是给她发了个她租房的位置，然后又求着清清姐帮她化了一个很美的妆。” “不仅如此，她还打算让我们装作她的朋友，她笑着说这样就可以让她的妈妈放心。” “她虽然害怕她妈妈，但也很想她妈妈，她给她妈妈定了张昨晚的机票，说这样能早点儿见到她，但是在去机场的路上她们断了联系。”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姜江干咳了一声接着说道：“后来她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她妈妈在去机场的路上闯了红灯，被一辆车撞到了……” “姑娘在挂断电话后就想往楼下跳，但被巡房的护士拦了下来，护士给医生打了个电话，医生也赶来了。” “医生在病房里守了一整晚，等早上姑娘睡着后才有时间去联系朋友帮着处理她妈妈的事儿。” “他怕吵醒睡着的姑娘，电话是在门外打的，但等他打完电话进屋后发现床上只有一个手机，窗户是开着的……” “姑娘给医生发了句谢谢，给她妈妈发了句对不起，从楼上跳了下来……” 说完后姜江抬起了头，红着眼朝我说道：“哥，长大后的世界一点儿都不好，真的不好……”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姜江，只能把他揽进了怀里轻拍着他的后背。 “姜江，不怪这个世界，怪我……怪我借钱……怪我……” 在听到我这句话后姜江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一边说着不怪我的话一边哽咽着说道：“哥，我想家了……” “哥，我想小时候那个家了……哥……不怪你……没人会怪你，妈妈不怪你，都不怪你……” 姜江长久压抑的情绪终于在我怀里迸发，但我的心却随着妈妈那两个字豁开了一个口子。 在姜江心里蒋阿姨是我的妈妈吗…… 好像是的，但他永远不会知道掉在在蒋阿姨桌子缝隙里的相册里有那盘毒蘑菇的照片。 但我不能说，只能强压下心里的酸楚继续拍着他的后说道：“是啊，妈妈不怪我……” 姜江用力地点了下头，继续说道：“哥，那个姑娘的事儿咱们不想了……” “不想了，不想了……” “今晚要下雪了。” “嗯。” “你要去找温晚姐姐吗” “明天再说吧。” 说完后我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看着窗外漆黑的海面说道：“姜江，我给你唱首歌哄你睡觉吧……” 姜江身体再次轻微颤抖了一下，伸手用力攥住了我的衣服。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这一晚姜江同样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 他梦到小时候我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梦到我带他去游戏厅打拳皇，梦到我领着他去超市买零食，梦到在蒋阿姨晚上加班的时候我坐在他的床边守着，梦到蒋阿姨做了他最爱吃的鸡腿还分给了我一个，梦到他亲手倒掉了那盘蘑菇，梦到我喊蒋阿姨妈妈…… 等姜江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窗外随风飘扬的雪花是那样美丽，他坐起身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喊了一声哥。 但他的声音不再像小时候那般洪亮，似乎是怕我听不到，又继续喊了一声。 可别墅里并没有我的回应，他从床上爬了起来冲到了一楼。 他推开了门，风卷着雪吹到了他的脸上，他低下了头，只看到了被雪重新覆盖上的脚印。 …… 虽然天气预报上说威海今天有小雪，但车子刚缓缓驶进威海界内雪就停了，但我依旧没有停下车回头，而是又加快了车速赶往了那座雪山。 我来威海的消息并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连温晚也没有告诉。 等我把车子停在山脚下时已经是正午了，在这里我并没有看到张时，但在他家门口看到了一直在等着我的屈欣和张玫秋。 张玫秋笑着朝我跑了过来，仰头喊了声常叔叔。 我已经忘记了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轻柔地摸了下他的脑袋后看向了手里拎着衣服的屈欣。 屈欣重新给我做了套西服，同样递给我的还有一条淡蓝色的长裙。 我拒绝了她特意给我准备的午饭，在换上衣服后我又回到了山脚下爬上了车顶。 身上的衣服是屈欣送的，车子是常秋给的，好像所有人都在帮我。 但天空不作美，即便风刮的很大我还是没有看到飘下来的雪花。 我坐在车顶抬头看向了山顶，虽然天阴沉沉的，可我好像看到了一束阳光照在了山顶。 阳光顺着山顶倾斜到了半山腰，最后流到了我的脚边。 这好像就是我心里的那条路，似乎只要我顺着阳光往上爬，自己就能从阴暗的世界里钻出来看到阳光。 但这阵子的酸楚好像让我变了一个人，或者说我又成长了不少。 我并没有任何动作，没有心痛，没有开心，也没有去给温晚打个电话说天暗的要下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