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璇玑骨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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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养舱内悬浮的战国沙粒突然开始排列成二十八宿星图，颛孙镜渌还没来得及记录光谱变化，耳膜就被某种远古埙声刺穿。这次他清晰感受到意识剥离的轨迹——不是量子纠缠的撕裂感，而是《黄帝内经》描述的气脉逆行，十二经络在皮肤下凸起如活蛇。 腐土气息钻入鼻腔时，他发现自己跪在玉琮垒砌的祭坛上。缠丝玛瑙面具紧贴着面部，透过孔洞可见四周矗立着九尊人面青铜柱，每张面孔都呈现《金楼子》记载的"七情尸解相"。月光从穹顶的璇玑玉衡装置漏下，在地面绘出会蠕动的河图洛书。 "大祭司，亥时三刻了。"身后传来侍女战栗的提醒。颛孙镜渌低头看见玄色祭服上绣着的却不是日月星辰，而是《五岳真形图》里禁忌的"地脉倒灌符"。记忆如毒藤蔓延——这具身体属于商朝贞人，今夜要以百名羌俘的血激活某种比甲骨文更古老的秘仪。 西北角突然传来锁链断裂声。颛孙镜渌转头时，青铜柱上的人面齐齐转向声源，石青色的舌头从獠牙间缓缓伸出。他借着整理祭器的动作，摸到袖中暗藏的龟甲，上面灼烧的裂痕竟与实验室量子场波形图完全吻合。 "有祭品觉醒了巫祝血脉！"卫兵惊呼被截断成喉骨碎裂的闷响。颛孙镜渌看见个披发跣足的少年从血泊中站起，瞳孔泛着《洞冥记》里描述的太阴青光。少年每踏一步，地面玉砖就浮现出《遁甲开山图》中的蚩尤旗纹样。 九霄传来闷雷，璇玑玉衡突然加速旋转。颛孙镜渌的玛瑙面具内侧渗出黏液，他惊觉这根本不是面具，而是《玄中记》所述"肉芝倮虫"的共生体。当少年撕开卫兵胸膛掏出仍在跳动的心脏时，祭坛下的殉葬坑里传出万千人骨摩擦的声响。 颛孙镜渌踉跄后退，祭袍扫翻青铜鸮尊。流出的液体不是酒，而是闪着荧光的汞浆。他在汞蒸气中瞥见穹顶星图暗藏机括——这分明是《周髀算经》记载的浑天模型，却被改造成启动骨阵的开关。 "西羌的巫儿啊。"颛孙镜渌突然用贞人记忆里的古语高呼，"你可识得《归藏》坤舆之数"少年动作微滞，这瞬间足够他挥袖洒出卦签。三百八十四支竹签落地成卦，却不是《周易》六十四卦，而是实验室量子计算机曾演算过的超立方体投影。 骨阵运转声突然卡涩，颛孙镜渌趁机冲向东南巽位的青铜柱。指尖抚过柱身饕餮纹时，他摸到《考工记》失传的"阳刻阴榫"。当第三道雷光劈中璇玑装置时，他按特定顺序叩击九次柱面，整座祭坛突然下沉，露出地宫中盘踞的青铜树。 虬结的枝干上挂满玉蚕，每只蚕腹中都封着《酉阳杂俎》记载的"字魄"。少年发出非人的嘶吼，地面骨阵腾空凝成《帛书五行》所述刑天形象。颛孙镜渌却露出笑意——青铜树顶端的日晷指针，正指向他实验室挂钟的量子纠缠态位置。 他扯断祭服上的地脉倒灌符，蘸着汞浆在树身疾书《鹖冠子》的"环流篇"。玉蚕纷纷爆裂，溅出的墨汁在空中组成张衡地动仪般的精巧结构。当少年化身的刑天巨斧劈来时，颛孙镜渌将最后滴汞浆弹向晷针，整个地宫突然坠入《列子》所述的"大块噫气"状态。 时空在青铜枝桠间坍缩成八重光轮，颛孙镜渌看见自己每个抉择都分裂出《淮南万毕术》中的镜影。他抓住少年手腕按向青铜树，两种血脉在金属表面烧灼出《六韬》失传的火龙阵图。当光轮转速突破临界点时，所有玉蚕同时吐出银丝，将他裹成《吴越春秋》里的蚕马俑。 窒息前的刹那，颛孙镜渌听见甲骨开裂的脆响。蚕茧外传来实验室通风系统的嗡鸣，但周身束缚感并未消失——他正被量子场发生器溢出的光缆缠绕，那些电缆表面浮现出青铜树纹路。应急灯下，培养舱里的战国沙粒已凝结成微型三星堆纵目面具，眼洞中流转着与西羌少年相同的太阴青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