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林太太·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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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我眯着眼睛，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处。直到感受到怀里的温暖，才想起昨晚的一切不是梦。 林然蜷缩在我臂弯里，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我轻轻拨开她脸颊上的发丝，她皱了皱鼻子，往我怀里钻得更深了些。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我伸长手臂够到手机，是物业工作群的消息——周经理宣布今天全体保安培训，无故不得缺席。 "几点了"林然含糊地问，眼睛还闭着。 "七点二十。"我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得去参加培训。" 她突然睁开眼："今天周六啊！" "物业新规定。"我无奈地耸肩，"估计是周经理想挽回面子。" 林然撇撇嘴，却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等等，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半小时后，我站在小区门口，穿着笔挺的制服，目送一辆黑色奔驰驶离。车窗降下，林然冲我眨眨眼："中午见，陈队长。" 我强忍笑意，板着脸敬了个礼。车子刚走远，老李就凑过来："啧啧，春风得意啊陈队长！" "滚蛋。"我笑着推他一把，"培训几点开始" "九点，在物业会议室。"老李挤眉弄眼，"不过周经理刚才看见你送林总，脸都绿了。" 我正要回话，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 "是陈欢喜吗"一个女声问道，"我是苏雯，林然的闺蜜。能单独聊聊吗" 我心头一紧："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关于林然的一些事。"她顿了顿，"方便的话，现在来星巴克就在小区对面。" 挂断电话，我跟老李打了声招呼，匆匆过马路。星巴克靠窗的位置，一个戴墨镜的女人向我招手——是那天在派出所见过的苏雯。 "打扰你工作了。"她摘下墨镜，露出精致的妆容，"喝点什么" "不用了，谢谢。"我坐下，"有什么事吗" 苏雯搅动着咖啡，似乎在斟酌词句："首先，我为之前的态度道歉。那天在派出所，我对你有些...偏见。" "理解。"我点点头，"毕竟突然冒出个保安男友，谁都会担心。" "不只是这样。"她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其实我...一直喜欢林然。" 我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大学时我们同寝室，我帮她赶走过不少追求者。"苏雯苦笑，"后来她结婚，我去了国外。等她离婚回国，我以为终于有机会了，结果..." 她没说完，但我懂了。胸口突然堵得慌，不知该说什么。 "别误会，我不是来示威的。"苏雯喝了口咖啡，"只是想告诉你，林然很特别。她看似坚强，其实内心很脆弱。徐志明的事刚过去，我不希望她再受伤害。" "我也不会伤害她。"我声音有些发紧。 "我知道。"苏雯笑了笑，"这几天她提起你时，眼睛都在发光。十年了，我第一次见她这样。" 我松了口气，却听她话锋一转："但你们真的合适吗她是上市公司高管，你是小区保安。就算现在感情好，将来呢" 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浇下来。我握紧拳头："我会努力——" "努力什么"苏雯打断我，"靠保安工资买房买车还是指望林然养你" 我胸口发闷，却无法反驳。是啊，我凭什么给林然未来就靠一腔热血 "我不是要拆散你们。"苏雯语气软下来，"只是希望你想清楚。如果真为她好，至少...先让自己配得上她。" 我沉默良久，终于点头："谢谢你的坦诚。" 离开星巴克，我魂不守舍地走向物业办公室。苏雯的话在耳边回荡，每个字都像针扎在心上。 培训已经开始，周经理正在讲解新的安保条例。我悄悄溜进去，在后排坐下。 "陈欢喜！"周经理突然点名，"作为保安队长，你说说遇到业主纠纷该怎么处理" 我机械地站起来，大脑却一片空白。周围同事的目光像聚光灯，照得我无处遁形。 "我..."嗓子干得发疼，"先安抚情绪，再...查明原因..." "就这"周经理冷笑，"看来升职让你飘了啊。" 哄笑声中，我攥紧拳头。周经理继续刁难："再问你，如果业主投诉保安与女业主关系不当，该怎么回应" 这下连老李都变了脸色。这分明是当众羞辱！ 我深吸一口气："首先，保安与业主的正常交往受法律保护；其次，物业无权干涉员工私生活；最后..."我直视周经理，"如果有人借职务之便诬陷同事，建议直接报警。" 会议室瞬间安静。周经理脸色铁青："你！" "抱歉，我身体不舒服。"我转身就走，不顾身后的骚动。 走出物业楼，我掏出手机，翻到林然的号码，却迟迟没拨出去。苏雯的话又回响在耳边："...至少先让自己配得上她。" 正犹豫着，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 "陈先生吗"一个男声说，"我是马三爷的助理。三爷想约您今晚吃饭，谈工作的事。" 我皱了皱眉："什么工作" "安保顾问，年薪五十万起。"对方顿了顿，"三爷说，您会感兴趣的。" 五十万！这比我现在的收入高了十倍不止。有了这份工作，我和林然的差距就能... "好，几点"我听见自己说。 挂断电话，我终于给林然发了消息："晚上有点事，可能晚点找你。" 她很快回复："正好我也有个应酬，忙完联系你" 我盯着那个波浪号，胸口发紧。她那么优秀，应酬场合肯定都是精英吧而我...只是个连高中都没读完的退伍兵。 下午的巡逻格外漫长。我机械地检查着每个角落，脑子里却乱成一团。苏雯的质疑、周经理的刁难、马三的邀约...还有林然明亮的眼睛。 傍晚六点，我换上唯一一套西装，打车来到约定的私人会所。门口的服务生核对了我的名字，恭敬地带我上楼。 包厢门一开，浓重的雪茄味扑面而来。马三坐在主位，身边围着一圈人，个个西装革履。 "哟，我们的小英雄来了！"马三大笑着招手，"坐我旁边！"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落座后，马三拍着我的肩介绍道："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陈欢喜，一个人就搞定了徐志明那个王八蛋！" 众人纷纷举杯。我勉强笑了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小陈啊，"马三凑近我，"考虑得怎么样来我这干，年薪六十万，配车配房！" 六十万比电话里又多了十万。我心跳加速："具体做什么工作" "简单！"马三喝了口酒，"我最近不是投标政府工程嘛，需要个靠谱的人负责安保系统。你当过兵，又在高档小区干过，正合适！" 听起来很正当，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需要...特殊手段吗" 马三哈哈大笑："放心，都是合法合规！"他压低声音，"就是偶尔需要...应付些特殊情况。" 我正想问什么是"特殊情况"，包厢门突然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林然！ 她穿着黑色晚礼服，美得惊心动魄。看到我，她明显愣住了："欢喜你怎么在这" 马三惊讶地站起来："林总认识小陈" "他是我..."林然顿了顿，"男朋友。" 包厢里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惊讶，有鄙夷，更多的是玩味。 马三最先反应过来："哎呀！这可真是...缘分啊！"他大笑着拉林然入座，"来来来，一起喝一杯！" 林然勉强笑了笑，在我对面坐下。隔着餐桌，我能感觉到她的困惑和不安。 饭局在诡异的氛围中继续。马三高谈阔论着他的商业计划，其他人附和着。我如坐针毡，时不时偷瞄林然。她优雅地应付着周围人，却始终没再看我一眼。 终于熬到散场，我快步追上正要离开的林然："等等！" 她停下脚步，转身时眼里带着受伤："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我急切地解释，"马三给我offer，年薪六十万，这样我就能——" "就能什么"她打断我，"你以为我在乎钱吗" "但我在乎！"我抓住她的手，"苏雯说得对，我配不上你。至少...我得努力缩小差距。" 林然的眼神软了下来："苏雯找过你" 我点点头，把早上的谈话告诉了她。说到一半，她突然拉着我走向停车场："上车说。" 车里，我讲完了全部经过。林然沉默地听完，叹了口气："欢喜，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我摇头。 "因为你真实。"她轻轻抚摸我的脸，"在这个人人都戴着面具的世界里，你是唯一让我感到安全的人。" 我喉头发紧："可我不能永远只是个保安..." "我没让你原地踏步啊。"她笑了，"但为什么要选马三那是个火坑！" 我哑口无言。是啊，我太急于证明自己，甚至忽略了马三的背景。 "对不起。"我低下头，"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林然捧起我的脸："傻瓜，你已经拥有我了。"她吻了吻我的鼻尖，"至于工作，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明天有个创业酒会，你陪我去好不好" 我点点头，把她搂进怀里。熟悉的香气包围着我，心中的不安渐渐平息。 回到家，林然先去洗澡。我坐在沙发上，手机突然响了——是马三。 "小陈啊，"他醉醺醺地说，"考虑得怎么样林总那边我去说，保证不影响你们感情！" 我深吸一口气："抱歉三爷，我可能不适合这份工作。"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年轻人，别急着拒绝。再想想，明天给我答复。" 挂断电话，我揉了揉太阳穴。林然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滴着水："谁的电话" "马三。"我苦笑，"他还没死心。" 林然坐到我身边："欢喜，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她神色凝重，"马三投标的那个政府工程，我们公司也在竞争。而且...我有内幕消息，他可能涉嫌行贿。" 我倒吸一口冷气："那我更得拒绝了。" "不仅如此。"她咬着嘴唇，"我怀疑他接近你，是想通过你打探我们公司的情报。" 我头皮发麻。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差点... "明天陪我去酒会，"林然握住我的手，"我介绍几个靠谱的朋友给你。以你的能力，找个好工作不难。" 我紧紧抱住她，后怕得说不出话来。差一点，我就为了虚荣踏进了深渊。 夜深了，我们相拥而眠。林然在我怀里沉沉睡去，呼吸均匀而温暖。我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凭真本事闯出一片天，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地板上，像一条通往未来的银白色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