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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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月回到老宅时已近傍晚，刚下过雨，浓浓的雾气四处漂浮着。
宝月换了衣服下来，赵兰君拉过宝月，看着她问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云城天热，宝月虽然耐得住，可吃饭时总觉得没胃口，每次吃那么点，看得林芸心急，拉着在一旁大吃大喝的林悦薇做榜样。
林悦薇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成为秦宝月学习的榜样。
秦宝月是谁啊，是整个大院的父母教育孩子的标杆，是连他们的老师都时不时拿来说着的秦宝月啊。林悦薇受到鼓舞，赶紧又吃了一碗饭。
宝月拉着赵兰君的手看着她笑，手指挠着赵兰君的手心。赵兰君笑着，揽着她去用饭。
又一次被忽略的秦恪礼跟在后头，听姚阿春问着宝月在那边吃的怎么样，睡得怎么样。又问他，送去的干菇笋子之类的东西怎么做的，跟他罗列了一大堆宝月爱吃的做法。
秦恪礼一一说着，回家的感觉，可真好。
晚饭没做太多，知道他们刚坐车回来，用了点青菜喝完粥，便催着他们去休息。
宝月洗完澡，花枝帮她擦干头发，宝月一边抹着花露，一边同花枝聊天。
阿七怀了宝宝，三个月了，赵兰君不让她来帮忙了，说前三个月要好好养着，还给她一堆燕窝花胶要她吃着。宝月听着，心里也为阿七感到高兴。
早起时有些困，宝月用了饭，跟赵兰君念完经，赵兰君看她没怎么有精神，便让她出去走走。宝月一路直奔阿七家中去看她。
阿七正坐在外面的藤椅上绣着衣服，听到声响抬头见是宝月，刚想起身，便被宝月扶住坐下。阿七笑着打量着宝月，说道：“瘦了。”
宝月捏捏她的手，又伸手小心地摸了摸她的肚子。阿七笑她：“还小呢，刚满三个月。”
宝月坐在她旁边跟她聊着天，花海从外面回来，提着一条尾巴打着摆的黑鱼，看着宝月笑道：“大小姐赶得巧，中午干脆留在这吃饭得了。”
阿七嗔他：“就你那手艺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做鱼连鱼鳞都刮不干净，炒的菜也没滋没味的。”
花海把鱼放进缸里，鱼使劲地一摆尾巴，溅了他一身水。
花海指着那条鱼笑骂道：“我媳妇儿说我就罢了，你个东西还敢甩我脸子，今天就拿你下饭。”
阿七拿线团子扔他，嫌他在宝月面前胡说。花海嬉皮笑脸地把线团子递上来，趁她不注意，手指刮了一下她的脸，飞一样的进了屋。
阿七又羞又恼，看了宝月一眼，看到宝月戏谑的眼神，惩罚性地捏了捏宝月的手心。
宝月待在老宅里，赵兰君每天让厨房变着花样地做菜。
排骨焯过水，加了莲藕、笋子、鲜菇一起炖着；又用豆豉酱小火慢慢熬着鱼汤，加了火腿片、鲜豆腐片、鲜豆芽；要不就熬出骨汤来，加上干煸出来的辣椒油，里面加了各种鲜菌子，放了豆皮青菜做锅子吃。隔天便再换一种做法。
宝月有时晚上缠着赵兰君一起睡，赵兰君笑她，夜里睡觉时轻轻地拍着她哄着睡。
宝月很少再梦见前世的事，她每日过得轻松舒坦，有时也会忘了，当自己是个小孩子般时不时地撒着娇。
赵兰君任她搂着自己，一面说她一面又觉得心里甜蜜，有时想起以前的事，有些后悔小时候对宝月要求太过。有时看着宝月隐隐展露的气度，又觉得欣慰。
清溪镇的雨下下停停，宝月伴着雨声入睡，半夜迷迷糊糊间，听着雨势或急或缓，翻个身便又睡得安稳。
戴夫人来给宝月量衣，赵兰君给她定了秋冬装，做时稍微加大些尺码。戴夫人一边听着赵兰君说的要求，一边望着身量见长的宝月，笑着问她些云城的事。
秦恪礼来接人时，看着宝月微鼓起的脸颊，觉得赵兰君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渗出凉来。
到家时已是傍晚，天边铺满灿目的云霞，有风轻轻吹着闷热的空气。宝月下车时，只觉全身的骨头松垮，浑身提不起一点劲来。
上楼胡乱地洗完澡，林芸帮她吹干头发，看她眯着眼睛草草吃两口粥，往床上一躺便睡着了，呼吸绵长。
陆寄洲在大院的树下远远看着宝月下车走进楼道，他坐下来，看着大院里陆陆续续被喊回家吃饭的孩子，空气中飘着饭菜厚重浓郁的香味。
陆寄洲坐了一会儿，等大院里只有扑棱着翅膀归巢的飞鸟和他自己时，陆寄洲起身一步一步往家里走去。
云城不比老宅那边凉爽湿润，宝月在家歇了两天才缓和过来。林芸最近给她煮着消暑的汤喝着，叮嘱她最近中午热得厉害，让她不要出门。
宝月喝着汤抬头笑着应下，正好可以在家帮林悦薇补习。林悦薇还是把头发剪短了，一个夏天在外面跑来跑去地疯玩，晒得皮肤黑了好几个度。跟白白净净的秦铮站在一起，对比不要太明显。
秦铮拿着作业跟林悦薇一边写，一边嘴里斗个不停。
宝月在一旁看着书，时不时地检查一下两个人的进度，看着林悦薇半天写完一页，也不说她，只提醒她，照她这个写法，怕是开学前几天不睡觉才能补完了。
临近八月底，傍晚风吹着身上有些凉，宝月穿了件宽松的棉裙，套了个薄外套便出门了。
风有些凉，陆寄洲坐着滑梯旁边，身上只穿着短袖短裤。
最近那人不常在家，有时他睡着睡着便听门被摔得哐当响，他在一片叫骂声中睁着眼看着外面的微亮的天色，等骂声歇下，再闭眼睡去。早起时便见客厅里被扔了一地的东西。
今天那人睡到了下午，起来化完妆便出门了。陆寄洲不想待在那间让人透不过气的屋子里，夜里醒来，屋里漆黑一片，暗处有微弱的声响，就像潜伏着一只怪物。
他每日在院里坐着晃着，等到天色暗下去，再起身慢慢地走回家。
宝月看着坐在滑梯上发呆的陆寄洲，冷不丁想起初见时的小孩，也是这般孤零零地坐在夜色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