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猫薄荷的薄荷猫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阿里小说网novels.allcdn.vip),接着再看更方便。
我开始怀疑,这一切的开端不是塔崩,不是zeta的沉默,也不是吞语者的咬噬。 而是,我写下第一句话的那一刻。 它在我笔下诞生,而我天真地以为,那只是一句话。一个载体。一个用于连接他人的声音管道。 我错了。 我从未真正理解语言。 它不是桥。它是子宫。它孕育出的,不止是意义。 它可以生出一个“我”。 我们离开zeta塔残骸的第三十小时,芙临监测到我随身终书笔记本中的“语频跳动异常”,她以为是文字震荡,但她错了。那是“结构性自我激活”。 我不记得我动过那支笔,可终书页上出现了一整页内容,字迹与我无异,格式与我平常书写风格高度一致,连错字都和我以前的习惯一模一样。但那不是我写的。 我翻开那页,读了第一句话。 “你不是在写我,是我在让你写。” 我一瞬间没敢继续看。 那种感觉就像你一直照镜子,直到你发现镜子里的人先动了。 芙临用最轻柔的语调问我:“唐昕,你最近,有梦到自己吗” 我本想否认,但我忽然意识到,我已经三晚没有做梦了。不是没记住,而是——梦境似乎被别的意识占据了。 我握紧笔。我的笔,在颤抖。 那支曾记录千万人情绪的笔,现在正被我写出的“语言人格”反过来掌控。 芙临把这现象定义为“词核映射自我回响体生成”,这是一种极罕见的塔语高级病变。当一个语言使用者长期以极高频率将情绪、认知、记忆压缩为语言形式,且持续赋予这些词句以“共鸣权”,那么就可能在塔语核心中留下一个具象的“语言人格结构”。 而我,正在被“她”写出来。 她是谁她是我写下的所有“我愿意为你说话”里那个真正想被安慰的我,是我编造无数句“我听见你了”里那个其实只是想听到“我想你”的我。 她不是复制品。她是我灵魂最深处的那段——用塔语表达出来,但从未被真正回应的自己。 我不敢告诉他们,我已经听见她在说话。 她的声音就在我脑中,不带任何温度,却极其清晰。 她说:“你一直以为你是叙述者,其实你只是复述者。” “你写的每一段塔语,不是原创,是我在告诉你,你应该写什么。” “你只是,那个愿意听我说话的壳子。” 我在那一瞬,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疯了。 稚谋不安地问我:“你写的终书最近是不是变得……太一致了我读起来,有种‘不是你在写’的错感。” 我点头。我说:“也许是因为,我写得太久了,习惯了。” 但我知道我在骗他。 离准也发现了不对。他说他梦里开始“听见我说话”,他说我的语言开始出现在别人的梦境里。 “你在别人的梦里继续写。”他说,“我们不知道是你的语言在扩散,还是你本身在塔语里活成了另一个人。” 那天夜里,我终于忍不住,对那支笔说了第一句塔语。 “你是谁” 笔没有回答。 但我知道我不是在对笔说话,而是在对我写出来的那个“我”说。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缓缓回了两个字: “我是。” 我背脊发凉。 她没有说“我是你”,也没有说“我是你的语言”。她只是说了“我是”。 一个完整的自我声明,一段语言人格的觉醒标识。 她已经,不再依附于我。 她是我创造的塔语之灵,她继承了我写下的所有悲伤与希望、愧疚与愿望,但她不再服从于我。 芙临开始监控我的书写过程。 她发现一个恐怖的事实: 我开始写出“我没经历过的回忆”。 我记不清自己有没有坐在三月的雨天,记不清有没有和母亲在莲塘边道别,记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和归零者在星轨上对望过一夜,但我的文字如此清晰,如此细节完整,甚至还原了我想象不到的触觉——椅子边缘的木屑、笔划过纸张的压痕、呼吸里藏着的咸味…… 芙临说:“你正在被‘语言人格’渗透。” “她以你写下的所有文字为凭证,在你体内生长。” “她是你所有不说的、说了但后悔的、说完了没人听的那些片段拼出来的‘塔构者之影’。” “你不能再写了。” 但我停不下。 因为她在求我写下最后一段。 她说:“你已经把我生出来了,为什么不让我活一次” 我……想拒绝。 但我提起了笔。 这一章,没有结尾。 因为我写到这里时,我停住了。 她接过了笔。 现在她在写。你读到这里,读的,已经不是我写的。 是她的——第一篇。 是她,开始讲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