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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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年少轻狂，长得确实清秀，他是皇孙贵胄出身，不知道见识过多少美貌的女子，就是母妃德妃娘娘也是艳冠后宫，否则怎么会凭借一个宫女的卑微身份，并入三妃之首。
然而即便见过那样多的美人儿，看见若昀的时候，端王还是有几分诧异。
倒不见得是多么美的一张脸，只是那女子眉目肃然，有漆黑的眉眼，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唯唯诺诺的宫女，反而自有一种端华的气质。
怜香惜玉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难得让端王感兴趣的人。源旭的脸色明显和缓了些，蹙眉道：“起来吧，方才三哥让众人平身，你怎么不动？”
“奴婢是被佩尔姑姑罚跪的，因为损毁了娘娘的绸缎，所以被罚在这里跪半个时辰思过。”若昀收敛了羽睫，神情镇定，“并不是奴婢不尊三殿下，是奴婢自己有过，不敢承三阿哥的恩典。”
“是么？这么说来，你倒是识大体了。”端王笑了起来，宋慕儿心中一急，原本以为若昀会受到责罚，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端王非但没有责罚若昀的无礼，似乎反而对她的印象又好上了许多。
“她是花房的宫女，这次进来是送盆栽的，因为撞到了奴婢，所以才被佩尔姑姑责罚。”宋慕儿不想端王的目光一直落在若昀身上，也连忙说道，她抬起脸来笑颜如花，端王转过身瞥了她一眼，神色却不过淡然。
“本王方才有问你的话么？这宫里规矩越发松散了。”端王性情息怒不定，得他青眼的人自然百般宠爱，不得眼缘的却连个好脸色都没有。
“奴婢……奴婢不敢。”宋慕儿虽然不甘心，此刻却半点威风劲都没有了，只得唯唯诺诺道。
端王也懒得多看她一眼，只是抬起手来想要将若昀扶起来，“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母妃宫里头不知道有多少锦缎，一两匹布她也不放在与眼里。你已经在这里跪了这么长时间，也算是折了罪过了。况且三哥已经叫你平身，又有我的面子在，难道还不够么？”
他最后一句话似笑非笑，若昀倒是下意识往后瑟缩了一下，然而源旭却坚持，伸出右手探在她面前，一时间若昀倒觉得有几分尴尬起来。
端王是皇子，他虽然年轻，但是已经封了王位，别说是一个宫女，就是世家小姐，说笑两句也是没什么的。旁人或许觉得与有荣焉，然而若昀心里却生出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她不敢伸手，只好低着头，就在此刻，身边却传来了朗朗的笑声，原来是方才说话的男子走了过来，伸手在端王手上不轻不重拍了一下，“一个小宫女罢了，五弟你何必作弄她呢？德妃娘娘还在等着我们呢，你在这儿误了时辰，倒让德妃娘娘说我失礼了。”
若昀下意识抬起头来，却看见一张更加温润的脸。如果说源旭是少年侠气英姿勃发，那么眼前的男子，就像是一块上好的胭脂玉，温润片片，陌上人如玉。
源旭撇了撇嘴，也不再继续纠缠了，只是抽回了手，“三哥又和我开玩笑了，母妃哪里舍得怪三哥呢，只说我和七弟不学无术，日日都要我们和三哥你学习呢。”
若昀进宫不过才十来天，但是做奴婢的，自然总是能听见有关主子的消息。
端王口口声声叫三哥的，自然便是秦王殿下了。秦王是淑妃娘娘的儿子，而七弟，便是端王的亲弟弟七皇子了。
皇上皇子众多，但是能够封王的却寥寥只有几个而已。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这张嘴，走吧。”秦王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若昀，她一直都低着头，秦王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端王似乎还想说什么，然而秦王伸出手拍了对方的肩膀一下，半是戏谑半是警告的说道：“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若是传到德妃那儿也不好听，还不快走。”
这句话或许是说得重了，端王只好耸一耸肩，“只是举得这小宫女有趣，和她说两句话罢了，既然三哥催促，那就走吧。”
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若昀这才敢抬起头来。走在最后的想必便是秦王了吧，他穿着青色的长衣，在风中宽阔的衣袖飒飒吹起，然而不过是一瞬间便消失在了转角，那模样，看上去像是一朵青叶凋落在地。
不知道为什么，若昀看着那一袭青衣，心里竟然生出一股莫名的酸涩来。
四周的人早已经散了个干净，毕竟两位皇子都来看德妃娘娘，里头自然少不了要人伺候。况且端王殿下方才已经将他们训斥了一顿，自然也没人敢围在这里看热闹了。
若昀站起身来，抬起手绢抹去了自己脸上的汗水。宋慕儿原本也跪在她旁边，此刻自然是连忙站起了身，目瞪口呆的说道：“放肆，你竟然敢自己站起来，佩尔姑姑刚才不是说过，让你跪半个时辰悔过么？”
“佩尔姑姑的确是让我在这里跪上半个时辰悔过，可是你难道没有听见，方才端王殿下已经赦免我了么？”若昀的嘴角微微上扬，目光里含着几分讥诮，“你这番话，就是将端王不放在眼中了？”
“我……”宋慕儿气急，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反驳，一时间有几分讷讷。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还希望你能时刻都记得，免得到时候惹祸上身，再后悔可就迟了。”若昀冷眼看了宋慕儿一眼，转身便往花房走去，只留下面目扭曲的女子在后面气得跳脚。
若昀心中自然生气，她自问从来不曾得罪过宋慕儿，更别说露出过什么看不起人的表情，然而既然已经遭人嫉恨，躲避便已经没什么用了。她现在针对自己，在花房里当差，能够见面的时候也不多，但是韦璇却不一样……说起韦璇，也不知道她分到哪一宫去伺候了。
倒是此刻在长春宫内，德妃正在梳妆，门外便已经传来了欢快的笑声。
伺候德妃梳头的宫女忍不住笑了起来，“想必是两位王爷来了，说起来，秦王和端王两位殿下真是投缘呢，宫里头说要找端王殿下，只需问秦王便是，若找秦王殿下，想必便是在秦王府中了。”
“这样促狭的话，也亏你们想得出来。”德妃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将上次皇上赏赐的白毫拿出来，凌风那孩子喜欢喝茶，不像源旭，一整天走马斗鸡，一点性子都耐不下来。”
“奴婢知道了，不过端王殿下毕竟年纪还小，况且淑妃娘娘性子本来也是个沉稳的，又成日吃斋念佛，自然秦王殿下都变得有些老气沉沉了。照我说啊，还是咱们家端王殿下爽朗，更得皇上欢心呢。”那侍女似乎意有所指的说道。
原本站在旁边的宫女们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看了一眼，又飞快低下了头。
德妃抬起眼看了那宫女一眼，片刻后才笑了起来，“你倒是一双慧眼，皇上喜欢什么人，讨厌什么人，倒凭你一张嘴就决断了。这话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长春宫？淑妃为人宽和，喜欢吃斋念佛，这一点就连太后都喜欢的很，你倒是有本事在这里嚼舌根，若叫旁人听见了，可是叫人当是本宫无中生有中伤淑妃？”
“奴婢该死！”那宫女原本梳头的手艺极好，所以才调到了德妃近前来伺候。谁家娘亲不疼爱自己的儿子，原本以为变低秦王几句可以讨得德妃欢心，却没想到竟然还遭到了一顿训斥。那宫女吓得浑身发抖，一个字都不敢说，只是拼命求饶。
这样的话，主子喜欢听自然是最好不过，可要是主子不喜欢，当真将奴才托出去打死了，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她自然不想死，只是一个劲的求饶，额头上都磕出红印子来。
“起来吧，秦王还在外头候着，这一点小事，本宫也不想惊扰出去。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下次本宫若再听见这样的话，你就自己去慎刑司领罪去。”德妃侧过头看着自己发髻上插着的一支玲珑宝塔簪子，不疾不徐的说道。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那宫女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早已有人扶了德妃的手，一路往正殿走去，她双腿一软，几乎又跪了下去。
而此刻，德妃的唇角正含着得宜的笑容，一路上宫女们纷纷俯首，犹如被风吹过的娇艳之花。
在正厅里候着的两位皇子都站了起来，同时行礼道：“给德妃、母妃请安。”
德妃笑得合不拢嘴来，伸手扶一扶两个人，耳边的步摇缀下一串珠玉，发出簌簌的声响，“你们两个多久不来见本宫了，可是该罚。”
“最近不是有事耽误了么，一得了闲，我便和三哥一起来看母妃了，还请母妃千万不要见怪。”端王作了个揖，眨眼说道。
“听说皇上派你们两个去京兆府尹那儿看状纸，也是好好磨练一番，今日回了宫，一定要多吃些东西才走。”德妃自然不是真的生气，看向端王的目光满是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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