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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宇对这个爷爷感情颇为复杂，怎么说呢，他记恨奶奶，但却并不记恨爷爷，只是抱怨爷爷不管事，任由大伯一家欺辱他家。 但数年前他和爷爷以及村里老人聊过一次，知道他爷爷为何落得如今这样，又对这个老头颇为怜悯。 但你要说心里没有任何埋怨，抱怨，那是不可能的，谈不上什么多亲近，更多的是陌生和单纯对于老人内心中纠结多年的可怜。 他爷爷从未出面管过大伯一家，但也从没跟着压迫过他家，所以苏宇谈不上记恨，同样也谈不上感激，更多是对于一个老人多年内心纠结的一种怜悯和救赎。 他救赎的不只是爷爷，也是对过往的一种救赎，当你无力改变时，那另当别论，可当你有力改变这一切时，总想着，如果改变了以后会不会不一样 “爷爷。” 他老老实实蹲坐在老头子面前，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乖孙儿，告诉爷爷，你二爷爷的消息，可保真” “当然，郑家家大业大，犯不上拿这种事糊弄我，而还我一个人情。” 苏宇特意指出，这次打探情况，是人家还自己人情，而不是自己面子大。 这是堵住路，让老爷子明白，这事很难办，他也不是说办就办的，要是提过分要求，那他也有话说。 毕竟老爷子年轻时，没少去军队打听自己兄弟的事情，可结果如何不还是至今没有消息吗苏宇一打听就打听到啦，这里面肯定搭上了天大的人情。 老头子很激动，眼泪浑浊了眼眶，那眸子虽然锐利，却饱含热泪。 “孙儿，爷爷求你件事，可否答应爷爷” 苏宇知道，这事肯定跟二爷相关，具体啥事他都猜了一个七七八八了，可他真不想答应啊。 改革开放是1978年，个体户是80年，分田到户普及是83年。 如今是1979年，距离个体户只差一年，距离分田到户普及还有四年，这时候去香江，需要特别通行证还要申请，手续繁琐不说，还要找郑家搭上关系。 这要是用了这条关系，那分田到户他想搞大棚种植蔬菜时，需要农科院提供技术指导，就不太好跟郑家提了。 毕竟帮你找到人，一个人情，替你办理好去香江的手续，又是一个人情，你总不好赖上人家吧 这人情是越用越薄，可不找郑家，你让他去办理特别通行证，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去香江是需要特殊条件的，哪怕是探亲，也需要，需要香江那边的反馈，你指望二爷点头，说没错，这个苏宇确实是我侄儿，让他来吧，那绝不可能。 所以这就只能走后门，走正常流程都走不通，何况还要走后门，那你不搭上关系，压根没戏。 只需要等几年，彻底开放了，去香江也不算啥大事，可爷爷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苏宇，怎么，你还真想老爷子跪下求你啊” 苏父说话了，张嘴就差破口大骂了。 老爷子抬抬手，示意老二别多嘴。 这要是真玩道德绑架他拒绝，以能力不足为由，拒绝也就拒绝了，可老爷子没说话，就饱含热泪看着他，给他充足考虑的时间。 苏宇想说，等几年吧，如今香江已经来大陆做生意，等几年内陆也能去香江，可话到嘴边，他看着爷爷饱含热泪的目光就是说不出口。 “罢了罢了，命该如此，爷爷，您有啥事，说吧，我能给您办的，都给您办了。” 苏宇不是认命了，而是觉得大不了不搞大棚种植了，没有专家指导，就没有了，大不了自己摸索。 让他爷爷等几年的话，他卡在嗓子眼，吐不出来，毕竟他不确定自己爷爷还能活多久。 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没几年就是一道坎，谁知道他爷爷能不能迈过去 他父亲孝顺了一辈子，自己叛逆了半辈子，也该学习一下父亲，就当做一次傻瓜吧。 “好，好孙儿，爷爷不会白让你帮忙，你们出去，我和小宇说句里话，叮嘱他一些事。” 老头子把几个儿子，重孙子，都轰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爷孙二人。 苏宇知道，爷爷估计是要跟他解释过往了，毕竟二爷爷宁死不返乡，必定有缘由。 可他猜错了，老头子不是解释过往，而是跟他说了一件不相关的事。 “全村都说老头子我干过马匪，其实，这是真的。” 原来，光头时代，老爷子就是附近的马匪，或者说十里八乡，全是马匪，世道乱，不当马匪，活不下去。 后来鬼子来了，光头反而开始认真治理了，要求剿匪，拉拢马匪，为我所用。 其实就是炮灰，又能安抚马匪，获得民心，何乐而不为大部分马匪选择了同意诏安成了保安团。 苏宇爷爷见马匪都投降了，那日子还是能过的，他没有选择加入保安团，而是拿了遣散费回来了。 当然，这种事，村里知道的很少，都是传闻，后来该死的都死了，更是模糊不清，成了传说，后来光头被打跑，更是无从查证了。 他这段经历自然也就无从提起了，可以说，他不主动承认，几乎没有人证了。 “当初，大当家的，我救过他的命，后来他去了保安团，得知我要回乡，他为了报答我，也或许是留一份香火情，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其实这份秘密，也很简单，大当家有个私生子无人知晓，他也知道，这帮军阀接受他们的诏安是别有用心，想让他们当炮灰。 但形势比人强，不投降，那就要死，他说不定哪天就战死沙场了，同意也不过是想搏一搏，万一混出头了呢 可他要是万一死了呢好歹给后代留一份家业，可那时候，兵荒马乱，如果把钱财交给私生子，他也保不住。 得知苏宇爷爷要返乡，他就把一处埋藏宝藏的地方告知了他，说是还他救命之恩，若有余力，可照拂一下这位私生子。 救命的兄弟，而且知进退，能看透形势，不鲁莽，这种人，值得托付，关键是苏宇爷爷从来不乱杀无辜，是有人性的，并非恶匪，这种人，混官场不行，但值得托付。 并且告诉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挖这份宝藏，老头子就守着这份秘密，一直到现在，而大哥托付的事情，他早年间也确实帮过。 只是后来，那女的带着儿子去了外地，就此失去了消息，他也再没听到过消息，而他大哥也在不久后战死沙场了。 至此认识他的人，几乎死绝了，村里人说他干过马匪，那是因为他回村时，怀里揣着枪，被人看到了。 但那时候，有枪并不算什么大事，所以谁也说不清真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