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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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诚对现在的状况很满意。皇上的话一说出来，自家的孙女的境遇立刻就被改变，几户之前嫌弃儿子官职不高，不愿和孙女相看的人家都冒出来了。 但这一次，柳诚决定暂时不急着定下孙女的婚事。 哪怕柳箬竹年龄有些大了，但也不能着急。 毕竟这一次是圣上赐婚，就算过的不好，也不能退亲或者和离，只能在一起绑定一辈子。 所以一定要好好斟酌人选，多方打听对方的人品和家风再做决定。 而且，他打定主意，这一次孙女要从京城的官员府邸里面选夫婿，不能再让她嫁到远地方去。不然真出了什么事情，自己想搭把手都不能。 他写了一封书信，派人送去了两江总督府。 信里劈头盖脸的将女儿训斥一顿，并表示，以后年节也不用再送礼物过来。自己也不会再送节礼过去。 这就是要和孙家断亲的意思了。 柳夫人有些舍不得。毕竟这样的书信一送到，自家闺女没了娘家作为靠山，想要替公爹争取的婚事也黄了，日子肯定不好过。 可柳大人下了狠心。这样的白眼狼闺女，趁早划清界限是好事。不然她为了夫家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没准还会牵连自家。 所以，还是坚持着将信送出。 柳夫人阻止不了，只能听之任之。并且孙女在她身边长大，她也疼爱有加。对闺女做出这样的事情，说不恼怒是假的。 她想着，让柳清泠受些教训也好。如果真的知道悔改，肯定会找机会回来请罪。到时候大人气消了，她再说几句好话，到底是亲生女儿，还会有恢复关系机会。 柳大人没管妻子的这些心思。他反正是打定主意要划清界限。心下还盘算着得把这个消息放出去，让众人都知道此事。 要是江南织造真被查出什么事情，作为当地父母官的孙家也逃不了罪责。皇上虽不至于怪罪孙府儿媳的娘家，但总归讨不了好。 要在事情爆发之前分割开来。 他还派人去江南府，将之前议亲的信物和已经先送过去的部分嫁妆给拉回来。 柳大人派去的人疾行赶路，争取在原定的婚期之前将事情办妥。 但到底是没有皇帝的人那么着急，没像那些人一样昼夜不停地赶路。 所以，巡察御史带着人先到了江南织造府。 他们到的时候天才蒙蒙亮，没有到上衙的时间。一行人也没有去驿馆，更没有先去总督府，直接到织造府敲开了门。 等两位御史宣读完旨意，也不等黄家众人有反应，直接就命带来的官兵将院子围了起来。除了采买的下人，不许任何人进出。 黄大人还没有睡醒，就被下人叫了起来。没等他发脾气，小厮就战战兢兢说让他赶紧洗漱整齐出去接旨。 黄元政懵懵懂懂，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大家子听完旨意，都跪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等御史离开后，看着被官兵守着的大门，黄元政心下惶恐又懊悔。 他也知道自己在任这几年，因为这边官员碍于舅舅的关系，不敢约束自己，所以自己的行事越发不知收敛。 但真没想到，自家会因为换子的事情被皇帝训斥，甚至还因为和户部尚书家结亲的事情要被清查。 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最清楚。只怕皇上不查，真的清查起来，能不能保住全家的性命都不好说。 换子的丫鬟已经死了，且被夫人泄愤，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自己想找罪魁祸首发泄怒气都不能。 看着连跪在一边接旨都没有正形的正经嫡子，他越想越来气，上去一脚就将人踹倒。 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道，黄佑勋没想到父亲会朝着自己发作，一点准备都没有。那一脚正中胸口，随着身子倒地，嘴里还吐出一口血来。 他虽在市井混迹，也经常和人打架，被打更是家常便饭，可被打吐血了，还是第一次。 当下也不知道是嘴被打破，还是真的受了内伤。就着倒地的姿势，在地上滚了起来。一边滚一边大声嚷嚷：“快来人，爹要打死儿子了。儿子都吐血了，怕是要不成了。快来人给本公子诊治。” 看着这被带回家一段时间，经过夫子教导，却还是一点礼仪规矩都不懂的无赖儿子，黄立勋心头火气更旺，又上去连踢了好几下。 “还诊治，呸，你当你是什么功臣吗” 就连在边上的黄佑康，看着嫡兄的作为都觉得无语。 是的，黄佑康还是留在织造府，现在还是名义上的嫡子。 毕竟织造府还要以这个孩子的名义与尚书府结亲。所以黄夫人哪怕看这个孩子怎么都不顺眼，也暂时忍了下来。 只是她确实不想看见这个被教养的很好的孩子，每每看到他，在看到自己亲儿子那无赖模样，很难不对比。 所以免了黄佑康每天的请安，不许他到自己的院子里来。 而黄元政，小时候确实怀疑过外室子的身世，毕竟他那个娘是真的一直在和相好苟且，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但随着孩子在府里长大，面相上和自己越来越像，哪怕后来被揭穿了身世，黄元政也没有再觉得这不是自己的血脉。 而且这孩子虽然不是嫡子，但本身知书达理，文采斐然，长相也不错，比那个找回来的要拿得出手多了。 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白相处的。 他把这孩子留下，吃穿待遇一如往常。 虽然这次的婚事是找给黄佑勋的，但他也想着等之后将黄佑康也记在夫人名下，再寻摸一门不错的亲事。 唯一心疼黄佑勋的只有黄夫人。 她看见夫君那恨不得将儿子打死的架势，也顾不得腿软，一下子跳起就去拽自家大人。 “夫君，你不能下这么重的手，他是咱们的亲儿子，您唯一的嫡子啊！” “虽然和尚书府结亲的事情上咱们有错，惹了柳大人不高兴。咱们当初说的就是将他家的小姐配给咱们的嫡子，只是没有把家丑摊开放到对方面前，说起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皇上派人来查，说到底，咱们只是有所隐瞒。这也是人之常情，谁也不会把家中隐秘随便告诉外人。且换子之事也不是咱们所为，咱们还是受害者，大人您也最多就是治家不严的罪过。罪魁祸首已经被咱们惩治，想来皇上也不会揪着不放。” “您完全没有必要发这么大的火。” 这番话对黄元政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他想起，最开始，提出骗婚后再将孩子换回身份的提议，正是自己的这个好夫人。 当时他只是觉得有些不妥。但想到自己手中权势颇盛，还有国公舅舅在，到时候婚事成了，事情已成定局，对方不能拿自家如何，其他人更不会想得罪自己。 又碍于夫人娘家的势力也不小，于是就按照夫人说的办了。 没想到，就因为这件事，得罪了柳大人。人家直接告到了皇帝面前，皇上现在借着这个由头要清查自己。 这女人还以为只是换孩子和骗婚的事，真当只是涉及品行的小事。岂不知牵一发而动全身，全家的下场都是未知数。 他看着扑到面前的女人，狠狠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蠢妇！你和你这个混账儿子要害死全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