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试问真心：又一番阴差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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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转眼将至午时，墨儿饿得前胸贴后背，少不得自己和肖腾先用了早饭，然后开始等午饭。
此刻雨势渐渐收小，孙墨儿就俯在栏杆上看江边的各家的船工又开始拖龙舟下水试划，为不日后的端午做准备了，心里不免为离开杭州露出几分惆怅与不舍来。
肖腾端看墨儿恋恋不舍的神思，他心内又如何舍得离开这地儿，只是夫嫁从妻，自然是妻主去哪儿他在哪儿，那似婚前那般，执拗要在哪儿多呆个几日，娘都能依着他说多住就多住——
嫁了才知儿在家是做官，出嫁是做仆。
所幸……
肖腾小心翼翼地将手上的羽裳给墨儿轻轻搭上：“想什么呢”
墨儿拿手下意识地捏着羽裳的领口。两眼仍凝望着江面的一层层浪：“想来时！”
“怎么一个来时”肖腾依偎着墨儿，也眺望江面，心中也是阵阵惆怅袭来，转眼就数月了啊——
想他怒气冲冲自京城直奔白鹭镇时，甚至都没舍得在杭州多落脚过半个时辰。
“来时心无挂碍，唯有一念，那就是活下去！”
想她身无分文时的懵懂，墨儿忽然刹那有种短短数月，她墨儿已经老去了许多的错觉。
“现在呢”肖腾抬手接雨。
“杂念太多，反不知自己该做点什么了”墨儿回眸看正在伸手接雨的肖腾，神思有片刻的恍惚——
沉浸在雨雾中弄雨的腾哥哥，也不知为何给她了一种恍惚初见的错觉。
今儿一早临别时，柳姐姐拉着她说了很多很多，无外乎都是腾哥哥和她的事，第一次，柳姐姐无意中触及了她和腾哥哥洞房花烛夜的事儿，末了她忽然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席话，她说：
“墨儿啊，在大周，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将男人的第一次看得极重，无论他与馨儿过去是有过，还是没有过一段情，但……
你始终都该记得，他第一次给了你，这辈子除了你之外，只怕便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能视他如宝了，你若负他一身，他此一生便难再展颜——
从一而终，是每个男人自儿时的梦想，也是他们对自己幸福的定义，更是这个吃人的世俗强迫他们每个人都必须谨守一生的行为准绳，谁逾越雷池一步，人言都会将他活活逼到死胡同——
这个世道，于男人不公，你我都是以心相交之性情中人，夫婿既已娶进门，即使非是所爱，也当珍惜之，切不可做出那等薄情寡义、抛夫弃女，令自己余生抱憾郁郁不能终的事儿。
而且，墨儿，你有没有想过，若你相公因被你弃，被迫再嫁，在后妻家因不是初婚，而被处处刁难、欺侮、虐待，你即使再得如意仙郎配作佳偶，也寝食难安吧
柳姐姐不知你心怎么想，但若是柳姐姐，即使不爱，柳姐姐也会尽责到底，除非他自己要离开——
所谓行侠仗义，锄强扶弱，柳姐姐想，这个世道我虽无锄强的本事，但凡能扶的弱，我柳金蟾都将尽我之所能，竭尽我之绵薄之力——
更何况我身边的人呢
墨儿，你总说，要报我一饭之恩……如果你是真的这么想，就好好对你相公，‘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自己枕边人点滴付出都看不见的人，是不配说滴水之恩涌泉以报的——
我柳金蟾呢，是个俗人，还是个俗不可耐的大大俗人，贪财好色爱占小便宜，就不是个好人，但有一点，独独最见不得人不怜花惜玉，持强凌弱！
墨儿，你要报答我，便对你相公好，就是柳姐姐我最开心的事了，不然……你柳姐姐会因为不能帮到你相公，而终生抱憾的！
至于……你说得你腾哥哥与馨儿是真心，你有心成全——
柳姐姐也真心祝福，同时也盼望你遇到你真心人。
但……一定要查明事实，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不要因误会伤了彼此的夫妻之情，毁了一个男人的一辈子。”
“查明事实”……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么
孙墨儿的眸光再一次投向翻滚的江面，她的心随着水波荡漾，明明心是波澜壮阔的江面，但她深处却莫名的寂静：
短短数月，似乎真的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有人死了，有人来了又去了，有人尚未找到，就没了踪迹……独她，和腾哥哥离离合合这么数次，还始终在一起，站在这江面看雨，难道这就是一生的意思吗
孙墨儿问向江心。
肖腾却幽幽地反问了句：“因你柳姐姐的话吗”
墨儿不做二想的点头：“恩……”她决定听柳姐姐的，在一切都没查明前，学着对腾哥哥好，尽一个妻主该有的责任。
“她一早……都和你说了什么还说了那么久为夫瞅着你俩眼泪汪汪的……你柳大哥都在一边吃味了——
害为夫一边都不敢多说话。”肖腾很是好奇，毕竟柳金蟾来日必是朝中中宫的中坚力量之一，墨儿身为东宫的人，却对她总是言听计从……隐隐……感觉婆婆和墨儿这边潜伏着不安呢！
“也没说什么……”墨儿本欲就此掩过，但柳姐姐说，做夫妻最好坦诚，猜来猜去是无数夫妻最后貌合神离的温床，做人还是，做夫妻，还是简单最幸福。
“就是你我的事儿！”墨儿回转身，伸手拿茶碗自己斟茶。
“你我的事儿什么事儿”肖腾赶紧抢在墨儿前面，将茶水先斟好，小心儿不禁扑腾腾地跳了起来。
“柳姐姐说，夫妻间最好别猜来猜去，一费神、二也容易让人钻空子——例外嘛——她要我对你好”墨儿不敢去看肖腾此刻脸上的神情，只自顾自地佯装不在意地喝茶。
“‘对我好……’你柳姐姐……”肖腾的心提得更高。
“刚去白鹭书院时，无意中说起过我们……还有馨儿的事……但柳姐姐觉得我应该信任腾哥哥——
夫妻之间还是坦诚相对、简简单单的好……所以……”墨儿抿下一口茶，开始努力酝酿自己心中一吐而快的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