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忆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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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兮生我，母兮鞠我。 抚我畜我，长我育我。 一场浮梦随风散了，灵台中寂寂寥寥。只有烟波亭中两个老头子对弈不语，宛若石化了般，一动不动…… “爹” 青峰飘身入亭，一声轻唤，下一瞬，时空的琴弦好像在此刻被拨动，万物复苏，苍灵灰白秀发飘然一甩，缓缓扭过来脑袋，怔怔望向青峰。 苍灵老眼突然一眯！微寒中带着几分警惕，而当他望见青峰那含情脉脉的小眼神，并无恶意，这才放松些许，用力伸了个大懒腰，又将脑袋缓缓转向了十三爷。 “该谁了！” “啧啧，你这糟老头子的记性……” 十三爷埋怨一声，小眼神悠悠扫过棋盘，见两枚棋子分处棋盘两角，离得老远，似乎大局尽在掌握中！指尖轻弹，一枚白子落定，满意点了点小秃头。 苍灵见此，狠狠撸了一把自己须髯，冥思苦想许久，满脸老褶子险些皱到了一起，这才将手中白子沉重落下。 “该谁了！” “悔一步！” 十三爷“啪”的一拍脑门，捡起棋盘上唯一的黑子，随后二老眼神直勾勾，盯着棋盘上三枚白子，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 观棋不语真君子！ 青峰被晾了半晌，憋了一肚子的话刚想出口，这时，万灵朝天图一抹波动泛起，小尘背着小手，拎着一条草绳一步迈出，再一步，踏入烟波亭中。 苍灵和十三爷同时一激灵，撅起屁股刚想溜。 “玩啥呢！带姑奶奶一个！” 小尘将二老拎起，悠哉悠哉，两条小短腿往石墩上一盘，盯着棋盘上的三枚棋子，开始还带着几分兴奋，随后美眸变得扑朔迷离，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却又极力压制着心中波澜。 “青竹哥……” 许久的沉默，万千画面在小尘大眼中幻灭，留下的只有淡淡的凄楚和无声的泪水。小尘用力揉了揉大眼，蓦然回首，望向草绳的另一端…… 青峰三人也面色古怪，不敢多问，随着小尘睿智的小眼神望了过去。但见绳子另一端空无一物，断面处被啃得整整齐齐…… “狗狗呢！” 小尘腾地起身，在青峰三人诧异的目光下，风风火火，钻入万灵朝天图中。 …… “爹” 而眼见小尘远去，青峰这才敢动，走到苍灵身前，上下打量着眼前老人，心中五味杂陈。但苍灵却好像被踩了尾巴的黄啸天，“呲溜”一声蹿上万灵朝天图灵火高台，撸起袖子，做好了打不过就跑的准备。 苍灵老眼一眯，观察着青峰的一举一动，脸庞逐渐泛起一抹红润，目光也开始变得游离……突然，老头子满头灰发披散开来，两只老手在万灵朝天图上一顿比划，想要写下什么，却又好像忘了究竟想写什么，状若疯癫。 “爹！让儿来……” 青峰飘身落在苍灵身畔，小手一挥，“金芝树”三个大字跃然画卷之上。倘若世间真的有轮回，那金芝树确实是自己亲娘，那现实中已然故去的娘又是何人 下一瞬，画中蛟龙出水，红云高挂，一只大鹏鸟翱翔于天，千军万马呼啸而过！ 画面斗转星移，极速放大，漫天云朵分分合合，飞鸟投林，各有各的归宿，须臾间，一座高峰耸立眼前。 峰顶，霞光千万缕，瑞彩纷呈，金芝树祥和而圣洁，如今她已长到两百丈开外，枝头上挂满了金芝果，金雾弥漫，形态各异。 这时，一只小仙鹤绕着金芝树盘旋了几圈，飘然落在枝头，将一只小蛙“噗”的吐出，探出长长的鸟喙，梳理着自己稀疏的羽毛。 “砰！” 突然，一颗小石子落在小鹤脑袋上，小家伙展翅捂着额头上的大包，愤怒扫视周遭。而金芝树顶却无半个人影，小鹤疑惑，正要叼起小蛙飞走，而正在这时，就见树干后又有一颗石子飞来。小鹤挥翅“砰”的扇飞，一个盘旋绕到了树后。 紧接着，就见一道残影捣腾着小细腿，“嗖”的绕到树干另一侧，但小兽尾巴却忘记了收回，漏在枝丫间，得意地摇摆。 小鹤秀眉一挑，大长腿一迈，正预追上，而正在这时，空中一条草绳飘至！前面还系了个套，“嗖”的将那树后小兽勒住，吊在枝丫间！ “吱吱！” 向小鹤扔石头的原是一只小猴，那小猴抓耳挠腮，被吊在树上还不老实，向一旁拽着草绳另一端的小尘吐着舌头。 小尘眼皮也懒得多抬，一甩小胖手，一颗石子正中那小猴脑门，将其直接敲晕，随后缓缓转身，大眼珠一瞪，将另一条绳子瞄准了小鹤。 小鹤伫立当场，小尘刚要下手，而正在这时，金芝树摇曳，一条枝丫将小尘包裹拽上树顶，另一条枝丫则揉了揉小尘脑袋，好像母亲安慰着调皮的孩童，温柔体贴。 …… “舞儿！” 太虚气伴随着苍灵粗重的呼吸声，翻滚起伏，凝为铅云，垂落大地！苍灵一步跨出，正要迈入画中，这时，一层层金色纹路将老人家阻拦其外。 青峰眼中有泪，也想破开光雾，下一瞬，就见画中金芝树摇颤，无数枝丫蔓延开来，好像要将天宇撕裂，猛地撑开万灵朝天图一角，浮现而出。 “娘” 无论真假，青峰、金芝树、苍灵紧紧相拥，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许久…… “我的儿！” 苍灵老泪纵横，搂住青峰不愿松手，怕自己一旦松开就会失去什么，而与此同时，混浊的老眼也努力追寻着青峰年幼时的身影，整日只知道围着自己转，怎么甩也甩不掉…… 青峰期望听听这前世母亲的声音，但金芝树却只是沉默不语，好像灵智未开，只用自己柔软的枝丫抚摸着青峰小脸，满是溺爱。 小雨淅淅沥沥，洒落而下，似亲人久别重逢的泪水，总在不经意间滑落，二人一树再次相拥。 一盏茶，付韶华，儿女……情长话！ …… “儿！爹再也不想忘记了！” 苍灵重重拍了拍青峰肩头，二人在金芝树的簇拥下飘向灰白灵火高台。紧接着，苍灵手腕一抖，苍灵剑浮现，老人家刚想在石碑上刻几个字，却发现那石碑本就有字：我不是你爹。 青峰嘴角一抽，夺过苍灵手中之剑，在“不”字旁挥洒一笔，改为：我还是你爹，随后向苍灵尴尬一笑。 苍灵用力揉了揉青峰脑袋，盘坐在金芝树下，老脸上也写满了温柔。 “儿！听爹给你讲讲过往吧。” “好。” 苍灵开始讲述，从一个蛋开始说起，断断续续，时不时就忘记了些什么，虽然都是一些琐事，但老人家还是乐此不疲。 青峰和金芝树则在一旁聆听，开心处，金芝树也好像听懂了什么，枝丫摇曳，洒落下一片光华；而伤悲之处，金芝树枝丫萎靡，好像许久没有浇水。 到最后，虽然苍灵只言片语很难让人理解，但青峰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斜躺在金芝树怀中，哈哈大笑，其乐融融。 …… “儿！听爹给你讲讲过往吧。” “好……” 青峰不厌其烦听苍灵讲述一遍又一遍，有说有笑，羡煞旁人。 花亭中，十三爷眨巴眨巴老眼，想要上前加入，但又担心自己会打破这美好的画面，无聊中一翻小手，将小板砖“嗖”的扔向远处魔山。 “陪本尊的就剩下这块……破石头喽！” “嗷！” 魔山一声惨嚎，山腰处睁开一双大眼，冷幽幽，望向十三爷…… “你瞅……就瞅呗。” 十三爷一激灵，起身捣腾小腿一溜烟狂奔向万灵朝天图，下一瞬，魔山海啸般的灵力狂澜席卷而来！魔山猛地站起，眸光凶冷，盯着青峰一家三口。 “七杀！” 青峰慌忙起身挡在苍灵和金芝树身前，抬手想要解释些什么。 而那悍然巨兽已向前跃出了一步，只一步，天塌地陷！但见一只大脚丫穿过万灵朝天图虚幻的光影，直接将苍灵的灵火高台“轰”的踩了个稀巴烂！ 危机时刻，苍灵上前护住青峰，金芝树也伸出枝丫想要将七杀缠绕，但金芝树此刻只是光影形态，根本无法与七杀交手。 下一瞬，七杀山岳般的大脑袋混沌气缭绕，穿过苍灵和金芝树光影，猛地贴近青峰！ 那黑黝黝一座大山，给人一种难言的压迫感，七杀几根粗壮的胡须哆嗦着，山洞般鼻孔嗅了嗅青峰的小脸。 “呕，并非有意叨扰……” 青峰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想要收回心神，却又担心苍灵和金芝树安危。 而正当青峰犹豫之时，七杀豁地抬头，身形开始逐渐缩小，带着力压万钧之势，“轰”的一屁股将小尘灵火高台压塌，随后又一轱辘身，躺在另一座灵火高台之上。 “不好！他要化为灵火！” 苍灵好似困兽，护在青峰身前。 七杀却连眼皮也未抬，待小尘灵火高台恢复如初，一脑袋便枕了上去，眯缝着大眼望向苍灵，昏昏欲睡。 这时，七杀突然感觉什么东西硌了一下自己，伸出大爪子在身下一抓，一个小小的乌龟壳被这位托在爪中。 “玄武舟！” 妖族圣器怎么藏在自己灵台！青峰凛然，手足无措。 而七杀却没拿这玄武舟当什么宝贝，放在大脑袋上戴了戴，感觉太小，一甩手，“轰”的砸入身前石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