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常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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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依旧不止，这片雪域的积雪已经过膝了。
罗元看着胤洁，她自苏雪沫走后一直低头不语，便是罗元看她，也不见有丝毫表情。
“胤洁，我七星剑宗灭你满门，这次却是与我们一起执行七星剑宗的任务，你心中自然有几分不舒服，可这些并非苏雪沫的过错，也并非一定是七星剑宗的错误，这中间渊源既深，你若是想知道当年更深入的情况，便更要耐住性子，等我回到七星剑宗，必向师父说明此事。”罗元心下想到，自己那师父易天，是自己绝对信得过的，甚至于，他相信自己师父超过了相信自己的师门。
不过胤洁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雨伊凑了过来：“罗元，怎的自从当日见到你们后，就变成了如今的气氛了？你与师姐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了？”
罗元摇摇头，闭口不答，雨伊无法，撇撇嘴，罗元与苏雪沫，她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那胤洁本来一直低着头，直到罗元拍了她的肩头一记，才见她猛然抬起头来，正远远盯着前方，其眼神若显呆滞，可时而又变得清明，在罗元眼中显现出几分神秘。
“胤洁？”罗元吃惊道。
却见紫衣少女突然呛了一阵，如同溺水者突然苏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罗元……我突然有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罗元展眉一笑：“便过了这大唐边域，到了无尽魔地，自然会有几分危险了。”不过他笑容还停在脸上，便看到一白一绿两道光芒自那遥远地平线尽头的黑线中飞出，极速向自己这一行弟子飞来。
“师姐来了！”雨伊一眼就认出了那道白色光芒，不过随后皱了皱眉：“却不知师姐旁边那道巨大的绿色光芒是谁！”
正说着，两道光芒转瞬即来，正好立在众弟子面前，罗元看清了，那道绿色光芒是一个绿衣道袍的长老，面色儒雅，耳垂巨大，正面容温和地看着下面的众弟子。
他们并未马上下来，而是就这么立在空中扫视。
“参见常春长老！”下面七星剑宗的弟子一个个微微做礼，常春长老虽然辈分不高，可在宗门中的名气一直比较大，何况这次小小两百岁就突破了化剑境，算得上是七星剑宗最有威望的长老之一，他们这些外门弟子自然也要放低姿态。
苏雪沫立在常春长老身旁，低头看了看罗元，见罗元目光迎上，又急忙快速掠过。
“罗元，前段时间那逆天的幻神之法实在非一般魔头所能控制，这次便是你再如何误解，威胁巨大到这个地步的魔头，我也不得不请出宗门长老齐心去除了。”苏雪莫捏了捏手心，突然伸出纤手，直指那正站在罗远身后的紫衣少女来。
常春长老与苏雪沫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才一齐降落在地，走到罗元身前。
“常春长老！”罗元作礼示意。不过这在苏雪沫之前名气最大的宗门弟子，的确一眼就能看出与众不同来，非但是他别具一格的绿色道袍，便是那巨大的耳垂，也让人映像深刻。
尤其是他每一个动作所产生的元气涌动，只要微微一触，就能感觉他气海之深的不能量数，这种深不见底的感觉，即便罗元最为厉害的识海青藤也不能完全察觉。
罗元这识海青藤不知从何而来，从来也只具有感知的能力，并无其它功效，若是感知的能力也失去，对这大名鼎鼎的常春长老，就显得毫无用处了。
“便是宗门一些到达化剑境数百年久的老头，也未曾见过气种深邃到这个地步的！”罗元手中做礼，心中却想个不停，这种人，几乎就是苏雪沫的未来版本，简直太过恐怖了，他根本不能想象，有这种厉害人物坐镇黑城，居然还有冥宗的魔头能够混入大唐王朝来。
常春长老对罗元微笑点点头，继而看向了罗元的身后，那紫衣少女来。
罗元皱了皱眉，似有种不好的感觉生出。
果然，那常春长老走近一步，开口笑着问罗元：“我观你们所有弟子的根基，你应该就是高阳真人所说的罗元了，只是你身后这位……”
罗元答道：“这是灵剑宗弟子胤洁。”
“灵剑宗？”听到这话，常春长老皱了皱眉：“罗元，你可知晓灵剑宗是什么样的存在？”
罗元笑道：“常春长老呆在这大唐边域怕也有三四十年未曾出去，十几年前的事情，相信长老所闻也不过道听途说，怕是您也不知道灵剑宗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吧。”
常春长老别样的看了罗元一眼，点点头：“罗元，你所说不错，不过我常春也并非宗门的倾杀派，只是你不知道的是，你身后的这位紫衣少女，其实并非当年灵剑宗余下的弟子！”
苏雪沫添了句：“罗元，当日我一剑刺向她时并非故意，你信与不信无关紧要，只是我法力低微，无法揭露她的真面目，但是过了此地就到了真正的无尽魔地，若不能将我们之间的最大风险因素排除，恐怕我就有负于宗门的重托了，将几十个宗门弟子的生死悬于此女身上的事情，我苏雪沫是绝对不肯做的！”
罗元盯着苏雪沫的双眼，他还以为自己这个师姐已经停止了将这石盘最后一个人杀了的想法，却真的完全想不到，苏雪沫心里竟然一直在计较着。
苏雪沫，怎的一次化剑人魔大战，就将你变成这般！
罗元看了苏雪沫一眼，她表情淡漠，与以前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不过他坚定的事情必须做到，这点与苏雪沫毫无二样，因此罗元依旧横在紫衣少女与两人中间，斩钉截铁道：“师姐，常春长老，我敬你们是我七星剑宗最为出色的弟子，可是以威势倾轧同门，滥杀无辜实在非正道所为，恐怕我今天不能让你们得逞！”
那相貌儒雅的常春淡淡笑道：“罗元，七星剑宗除魔卫道乃是常事，苏雪沫是你的指挥，我又镇守整个大唐边域长城，你若是强行阻拦，便是实力不足是一个原因，违背宗门规矩是另一个原因，怎讨得了好。”
罗元立在一旁，他说的实在没错，一个化剑境一个归墟境，又都是宗门几百年内最优秀的弟子，别说罗元现在还只是个剑法大成的小人物，便是再过一百年，他也不一定就能够击败两人联手。
可苏雪沫仅仅因为宗门任务而不问正道，要强行杀戮无辜，这少女明明是剑心小成的低微境界，竟然请出了坐镇黑城的常春长老！
想借刀杀人，又何必拐弯抹角！
罗元看了看一旁的紫衣少女，若是今天苏雪沫铁了心要强行杀掉她，那或许只能使用那一招了！
便见罗元突然“铿地一声”拔出长剑，正对那胤洁脖颈之处，反而将苏雪沫与那常春长老惊得互相对视，不知道罗元为何突然如此作为。
便连这紫衣少女也瞪大双眼，瞧着罗元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
“苏雪沫，你今天若是能找出半点她是魔头的证据来，我罗元必定当先一剑斩其头颅！”罗元手稳剑平，说出的话却是真正的果断，也是真正的实话，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若是苏雪沫真能做到这般，罗元同样会将这个自己亲手所救的紫衣少女毫不留情的一剑斩下。
护她时可以以命相搏，杀她时也绝不会多眨个眼睛，是正是邪，于罗元心中的剑意来说清楚无比。
“罗元！”苏雪沫正要踏前一步，却被常春长老制止，才见他缓缓抬起手来，看着罗元笑道：“便是她隐藏得再好，我也有法将其显出原型，你敢不敢与我一试？”
那紫衣少女本来一直不曾说话，此时终于开了口：“罗元，便让这前辈与我一试，若我真如他所说魔头，死了也不可惜，若我不是魔头，死了与你也无关！”少女说完话，便向前又走了几步，来到苏雪沫与那常春长老身前。
罗元看了看这个紫衣少女，她仿佛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一般，如此三番两次地冲上前去，却也有几分怕自己危难的原因。
他只好将手中长剑收回，可心中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乾坤腰袋的开口时刻准备着，如果他们一旦二话不说直接杀人，他也能以最快的速度一招救人。
“将剑收回吧！”常春长老对苏雪沫淡淡一笑，显得胸有成竹。他的实力并非如同那刚晋升化剑境尚还来不及修养恢复实力的人魔，更不似一般冲破化剑境的长老，而是如同苏雪沫一般，拥有极其可怕的剑意，与易天同一个级别的存在，至少在常春自己心中是这样认为的。
“你过来！”常春看着紫衣少女，脸上的笑容似乎意蕴深长。
胤洁走过身去，却见那刚才还和蔼可亲的常春真人陡然变了面貌，突然变得双目狰狞，气种所化处，一只元气大手径直盖向了少女头顶，却见那本来面色平和的胤洁面目瞬间变得扭曲起来，头顶丝丝白气袅袅而升，嘴唇里更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罗元还以为常春长老要直接下杀手，正要使出自己最后的绝招，却听得常春张嘴吐来：“罗元，我并非要直接击杀她，只是照高阳真人所说，这魔头有生出幻境的能力，我想若是她真的是魔头，必定是人魔心魔相生，我此种功法对付心魔极其有效，便是它有再大的本事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他正说着，突然脸色一喜，仿佛探查到了什么。
“还想跑！”却听常春一声大喝，元气大手陡然变成一座元气小山，可这方圆不过三丈的小山在罗元眼中，却显得异常高大、与沉闷，罗元知道，这是气种使用后元气聚集到极点才能使人产生的幻觉。
“疾！”常春长老轻吐口诀，手往下一压，便见那元气所化小山径直朝紫衣少女头顶压下去，更直接透过了少女的身体，以一个缓慢却坚实的速度将胤洁的身体整个都过滤了一遍。
“吁！”才听得常春长老轻吐一口气，少女却轻哼一句晕倒在地。
那元气所化小山“啵”地一声由内而外破裂，散发成袅袅元气，重新向常春长老身边聚集，罗元看清了，那一条条透明元气之中，还夹杂着数条散乱无比、已经不成规则的黑气。
这气息如此熟悉，以至于罗元吃惊无比：“这是，当日那藏入我脑海中的心魔！”
这次，便连苏雪沫都瞪大了双眼，再看那少女却变了脸色，难道自己一直都搞错了，这少女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而那逃脱的心魔才是罪魁祸首？
苏雪沫习惯性地朝乾坤腰袋里召出了石盘，却见里面最大、同时也处于最中心的亮点，依旧闪闪发光，刺眼无比，丝毫没有失去生机的迹象！
她朝罗元方向直直看了一眼，却见罗元似乎还处于吃惊无比的状态，再看着躺在地上的似乎毫无知觉的少女，苏雪沫再也忍受不住，几乎下一个瞬间就拔出银色长剑，正对那躺在地上的少女脖颈！
好！你要装死，我就让你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