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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知珠大笑，“高，还得是我哥手段高明啊。” 沈氏瞪眼，“咱们娘俩私底下说说就罢了，可别拿着你哥的名头到处乱宣扬。” 贺知珠撇嘴，“知道了。”亲娘对她是好，可再好，也超不过兄长。 青芜院 王妈妈给花思蓉和言嬷嬷上了参茶，“这天儿一天比一天冷了，姑娘出门要仔细身子，您瞧瞧这小手小脸都冻得通红，那手炉子外头都结冰了。” 言嬷嬷今日跟着花思蓉去听了壁脚，这会儿也心虚。 花思蓉早换下了外头有些湿润的大氅，靠在火盆前取暖。 她接过王妈妈手里的参茶，连着喝了好几口，热腾腾的参茶下肚，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妈妈放心，我都多大了，冷了肯定知道回屋子的。” 说完，放下参茶，又从袖子里掏出从沈氏那里带回来的夫婿候选名单。 “妈妈，你瞧，我可是给你带了好东西回来。 这可都是姨母替我挑选的夫婿人选，你就说你想不想看” 王妈妈一张喋喋不休的嘴，总算消停，脸上也笑开了花，“姑娘递给我瞧瞧，我不说姑娘就是了。” 花思蓉笑着递上去，春燕在一旁听了，也凑过来看。 王妈妈一张张看下来，越看脸色越不好，“就这几个还有没有漏掉的” 花思蓉摇头，“这里就有七八个了，还不够咱们挑的呢都快赶上公主挑驸马了。” 王妈妈眼眶微红，公主挑驸马哪里这样简单！ 就算是大老爷还在世的时候，为自家姑娘挑赘婿，那也是挑遍了整个西山的，上至府城，下至偏远山区。 大老爷就怕漏了一条好鱼。 王妈妈哪里想到在寸土寸金的皇城，侯夫人如此位高权重，竟也只挑了这么几个歪瓜裂枣。 是的，这几个人选在王妈妈眼里就是歪瓜裂枣，她看不上。 言嬷嬷和花思蓉都惊了，她们瞧着也还行啊。 男方人选，不是秀才就是举人，只是各家具体情况不同而已。 虽说几乎个个都有硬伤，那就是家贫。 可这个世道，这样的家境才是最普遍的，何况家里供养了一个读书人，还能把日子过成普通老百姓样，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王妈妈恨铁不成钢，这倒是难得的让她在言嬷嬷面前有了两分优越感。 “你们两个，一个打小待在宫里，一个打小养在深闺。 虽也听说过各种嫁娶的奇葩事，姑娘更是看了许多的话本子。可这个世道啊，有好些龌龊是咱们看不见的。” “比如婆媳关系，比如夫妻关系，比如妯娌关系等等。” 花思蓉有些明悟，“妈妈是说这几个人选里头，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不是好归宿” 王妈妈激动地道，“当然，这明明是火坑。” 花思蓉难掩诧异，“我之所以选择这些贫寒些的读书人家，就是想着他们家境相对简单，没有大宅门里那些弯弯绕。 倘若我不加以限制，侯府在替我挑选夫婿的时候，难保不会为了面子好看，找那些瞧着亮眼的官宦之家。 可有些官宦内宅，进去了，不死也要脱层皮。” 王妈妈两眼微红，头摇成了拨浪鼓，“姑娘只瞧见了高门大户里，日子难过。 那是您没见过小门小户之家，照样有那些鸡毛捣碎的事情，能把好生生的人磋磨致死。” 花思蓉：“小门小户，舍些钱财，便能换来安生日子。” 可大户人家却不一定，没点儿脑子没有背景，根本活不下来，落得个人财两空。 王妈妈今个儿决定好好给言嬷嬷和花思蓉上一堂课。 “这个李秀才，看着一家子齐心，可以后他出人投地之后，一家子兄弟姐妹，还有他们背后的小家庭，甚至姻亲，全部都要靠着这位李秀才。 只要李秀才有的，他们也不能少。还得管着下一辈的侄子侄女，说不准聘礼嫁妆，也得李秀才给包圆了。” 言嬷嬷咂舌，“不至于吧，他们有手有脚，既然能供养出一个读书人，说明还是有些本事的，怎么到最后反而要去靠人家吃软饭了” 王妈妈摆手，“一大家子兄弟姐妹众多，个个都成家了的，为啥要带着妻子孩子，勒紧裤腰带，吃糠咽菜，干苦力，就为了供一个兄弟读书 你们以为是兄弟情义情谊有，但绝不是主要的。 为的还不是兄弟里头出个读书人，以后好抱大腿。 那你说这个李秀才以后功成名就了，他的兄弟姐妹围上来要回报，你报不报 不报，那就是忘恩负义。忘恩负义无情无义的玩意儿，就算是中了状元，朝廷敢用” “有这道软肋捏着，李秀才这辈子再有出息，也得拖着全家老小。” 言嬷嬷这个深宫里打滚的，也感觉肩膀上沉甸甸的，硬不起来。 花思蓉远离了王妈妈两步，道，“多给些钱财，给他们买大房子，买丫头伺候，日日有肉吃，这不就解决了” 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是事。 王妈妈恨铁不成钢，“人的贪欲是无穷无尽的，遇到知礼的人家还好。万一是那贪得无厌之人，那这窟窿就永远没有填上的时候。 像姑娘这样手松的，要是遇上讲理的人家还好。要是遇上心思坏的，说不准就直接谋财害命了。” “姑娘是玉石，何苦要去瓦砾堆里试探万一看走了眼，姑娘这辈子起步就毁了。” 花思蓉：“那这个王秀才呢家中人口简单，等亲妹子嫁出去了，就剩一个寡母。” 言嬷嬷也老眼囧囧的看着王妈妈。 王妈妈清清嗓子，“咱们乡下人挑夫家，最不兴选的就是这种带个寡母的。 不是瞧不上人家孤儿寡母的啊，完全是因为这种寡母拉扯大的家庭，通常母亲对孩子的掌控欲就极强。 姑娘打小没吃过苦，哪里是能够在寡母手底下过日子的人。” 花思蓉：“可不管嫁去哪家，都是要被婆母立规矩的啊。” 看她大表嫂就知道，好婆母是可遇不可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