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苏梓诺＆陆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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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一年，陆闻舟的时间像是被压缩进了拧紧的发条里。 清晨六点半，苏梓诺还陷在棉被里时，他已经坐在餐厅看财经早报，平板电脑上推送着海外分公司的实时数据。深夜她被渴醒，总能看见书房门缝漏出的暖黄灯光，推门进去时，他要么对着铺满桌面的并购案宗皱眉，要么对着视频会议那头的外方团队说流利的法语。 有次她起夜时看了眼表，凌晨三点十七分，他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小臂上的青筋随着握笔的动作轻轻跳动，桌角的黑咖啡已经凉透，杯壁凝着圈褐色的渍。 “又不睡”她走过去把温好的牛奶放在他手边，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后颈，摸到一片滚烫的温度。 陆闻舟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抬头时眼底有红血丝在蔓延，却还是弯了弯唇角：“等这个项目章程敲定就睡。” 他指腹摩挲着她腕骨处的薄肉，那里还留着去年求婚时他亲自戴的细银镯，“你先回房，别等我。” 可苏梓诺知道，他说的“就睡”往往是天边泛白的时刻。 直到陆启年突发疾病被送进icu那天，陆闻舟的时间彻底绷成了直线。 她去医院送换洗衣物时，撞见他在走廊尽头接电话，一手按着眉心，一手夹着手机，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法务部把跨国并购的补充协议发过来，我十分钟后要看最终版。” 挂了电话，他对着玻璃窗理了理领带，转身时才发现她，眼底的厉色瞬间融成温水，走过来替她把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怎么来了” “我送点东西过来。”她踮脚想看看他眼底的红血丝是不是更重了，却被他按住后颈按进怀里。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时，她听见他闷闷的声音：“别怕，爸没事。”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先安慰她。 那段时间他几乎住在医院和公司两点之间。 苏梓诺去公司送晚餐，秘书偷偷跟她说：“总裁三天没合眼了，刚才在会议室开完会就睡了，我们都不敢出声。” 她推开办公室门时，果然看见他歪在沙发上，西装外套盖在身上，手里还攥着份文件，眉头皱得很紧，像是在梦里都在处理棘手的难题。 她蹑手蹑脚地把文件抽出来，替他盖好毯子，转身时却被他抓住了手，他根本没醒透，只是下意识地攥紧了她的衣角，喃喃地念她的名字：“诺诺……” 陆启年转出icu那天，陆闻舟回了趟家。他进门时苏梓诺正在浇花，听见动静回头，看见他手里捧着个牛皮纸袋。 苏梓诺好奇，陆闻舟把袋子放在书桌上，倒出来的瞬间，她懵了。 一叠证书整整齐齐码着，烫金的字体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 最上面是哈佛商学院的mba学位证，下面压着金融风险管理师资格证，封皮上的钢印还泛着冷光。 国际注册会计师执照的编号清晰可见，旁边竟还有本跨国并购法律顾问认证，她记得他提过这门考试要考六门外语，通过率不到百分之三。 这些证码在一起，竟真的齐了书桌沿。 “你到底什么时候看的这些”她捏着cfa证书的指尖在发颤，纸页边缘被她攥出了褶皱。 陆闻舟从身后圈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拂过她的耳廓：“趁你睡着的时候，效率高。” 年初，他要去海外坐镇分公司，走的那天苏梓诺去机场送他。二月的风卷着雪沫子，打在人脸上像小刀子，她裹紧了羽绒服，还是觉得冷。 陆闻舟把自己的羊绒围巾解下来，一圈圈绕在她脖子上，直到把她的半张脸都埋进去。“最多三个月，一定回来。” 他指腹反复摩挲她冻红的耳垂，那里还留着他去年送的珍珠耳钉，“每天必须视频。” 结果这一去，就拖到了六月。 苏梓诺提前一个小时到了机场，停车场的梧桐树刚抽出新叶，阳光透过叶隙晒下来，在车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把车停在通风的位置，又俯身检查了一遍副驾上的向日葵，是早上特意去花店挑的，花盘饱满，花瓣像被阳光吻过，金灿灿的。 她用牛皮纸把花束裹好，系了条藏青色丝带，和他常穿的那条真丝领带一个颜色。 十点半，电子屏上的航班信息跳成了“已降落”。 苏梓诺站在出口最显眼的位置，手里捏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指腹把塑料瓶捏得变了形。 人群像潮水似的涌出来，她的目光像雷达似的扫过每一张脸，心跳随着时间一点点加快，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她忽然就红了眼眶。 陆闻舟瘦了些，原本合身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显得肩膀更宽了。 白衬衫的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清晰的锁骨，喉结随着走路的动作轻轻滚动。 他没带太多行李，手里只拎了个登机箱，滚轮在地面上发出轻快的声响，显然是归心似箭。 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身上，原本略带疲惫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像有星辰坠入眼底，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带起一阵风。 “夫人。”刘助理跟在后面，手里拖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脸上的倦意掩都掩不住，眼下的乌青比上个月视频时更深了。 “辛苦你了。”苏梓诺朝他笑了笑，“回去好好歇着。” 她知道陆闻舟的性子，定是把最棘手的活儿都揽给了自己，刘助理跟着他，怕是没睡过几个囫囵觉。 刘助理还想说什么，却被陆闻舟递来的眼神制止了。 “这周你带薪休假。”陆闻舟的声音比视频里更低沉些，带着点旅途的沙哑，“回去陪你女朋友。” 刘助理眼睛一亮，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了句“谢谢总裁，谢谢夫人”，拖着大行李箱识趣地先走了，临走前还回头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带着点笑意。 周围的喧嚣仿佛一下子被隔绝，广播里的通知声、行李箱的滚轮声、情侣的嬉笑声都模糊成了背景音。 陆闻舟上前一步，伸手就把苏梓诺紧紧抱进怀里。他的怀抱带着旅途的风尘，却依旧温暖有力，隔着薄薄的衬衫，她能感受到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 他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低哑得像蒙了层纱：“好想你啊，老婆。” 苏梓诺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她伸手回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胸口，闷闷地说：“我也想你了。” 这四个月里，他不是没提过回来看看，有次分公司的事刚告一段落，他半夜打视频过来，背景是酒店的落地窗，能看见外面的灯火：“我订了明天的机票，回去待一晚就走。” 可她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终究还是笑着摆手：“来回飞太折腾，等你忙完了，我们多的是时间。” 其实挂了电话，她对着他的照片发了半宿呆，照片是去年在海边拍的，他穿着白t恤，正弯腰替她捡贝壳。 “我们先回家吧，妈说炖了汤。”苏梓诺挣开他的怀抱，想去拿他手里的登机箱，却被他反手握住了手。 他的掌心温热，指腹带着层薄茧，她记得这是他常年握笔磨出来的，他牢牢地攥着她，像是要把这四个月的空缺都补回来，指缝间的温度烫得她心头发颤。 走到车边，陆闻舟拉开副驾驶的门，一眼就看到了那束向日葵。 金黄的花瓣迎着光，把整个车厢都映得亮堂起来，牛皮纸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烫，藏青色丝带在风里轻轻飘着。 苏梓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耳尖泛起红：“本来想下车给你的，一着急就忘了。欢迎回家，老公。” 陆闻舟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没说话，弯腰坐进副驾，关车门的瞬间，突然伸手将苏梓诺拽了过来。 她猝不及防地跌进他怀里，手肘撞在中控台上，还没来得及呼痛，他的吻就落了下来。 这个吻带着压抑了四个月的思念，又急又狠，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他的唇齿间有淡淡的薄荷味，混着点咖啡的微苦，是她熟悉的味道。 苏梓诺起初还有些慌乱，手忙脚乱地想撑住他的胸膛，可当他的舌尖轻轻扫过她的唇角时，她忽然就放松下来，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笨拙却认真地回应着。 机场停车场的蝉鸣聒噪得很，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们身上，车厢里却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声，直到她憋得脸颊通红，像只缺氧的鱼，他才稍稍松开些，额头抵着她的，眼底是化不开的浓情，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 “先不回家。”陆闻舟哑着嗓子说，指腹摩挲着她被吻得红肿的唇，那里还留着他的温度，“我在旁边酒店定了房间。” 苏梓诺一愣，下意识地反驳：“可是爸妈还在等我们……妈早上打电话说，炖了鸽子汤，说要给你补补。”她的声音还有点发颤，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让他们再等会儿。”陆闻舟低头，在她唇角又啄了一下，语气带着点委屈，又有点无赖，像个没拿到糖的孩子，“老婆，我真的快要憋坏了。”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指腹擦过她的眼角，那里不知何时沁出了点湿意，“你不想嘛宝宝不想验验公粮吗四个多月，一百二十六天。” 他连天数都数着，苏梓诺的心跳瞬间失了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她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以前他最在意形象，每天早上都要对着镜子刮得干干净，终究还是软了心，轻轻点了点头。 车没开多远就到了酒店，是家能看见机场跑道的精品酒店，陆闻舟显然是早就计划好了。 他几乎是把她半抱半扶着进了电梯，手指在楼层键上按得飞快，金属按键被他按得发出轻微的声响。 电梯里狭小的空间里，他的目光始终定着在她身上，从她微肿的唇，到她泛红的耳垂，再到她被风吹乱的碎发，像是要把这四个月的空白都看回来，连电梯壁映出的模糊倒影都不肯放过。 电梯门刚开一条缝，他就拉着她走了出去。 地毯吸走了脚步声，走廊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房卡刚碰到门锁，还没听到“嘀”的一声轻响，他就转过身，再次将她按在门板上。 这一次的吻温柔了许多，却带着更浓的缱绻，从唇角到耳垂，再到颈窝，每一寸都带着珍视。 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后背，像是在确认她是真实存在的，指尖偶尔碰到她衬衫上的纽扣，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苏梓诺的手抵在他胸口，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混杂着淡淡的阳光气息。 门终于开了，两人跌跌撞撞地进去，身后的门“砰”地关上，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在外。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落在纠缠的身影上，跳跃着，闪烁着。空气中弥漫着向日葵的清香，和久别重逢的甜，像有蜜糖在慢慢融化，淌进了彼此的心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