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飙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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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不受控制地打架，肚子也饿到咕咕叫。
洪小野这一晚上是走也不敢走，睡也不敢睡，全神贯注地熬了一个通宵，简直把她累到头昏脑涨、眼冒火星。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她的鸡窝头上时，目标终于出现了。
一个身上脏兮兮的身形微胖的矮个子男人从急诊楼快步走出，身后还跟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
这大冬天的，小女孩却只穿着一双拖鞋，脚趾头冻的发紫。
男人把小女孩在后座安置好之后，把车赶到院里的空地上，跨上车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从角落里窜了出来，冲着男人就直扑过去。
男人毫无准备，瞬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人带车翻倒在地上。
洪小野二话没说骑在他身上，冲着他的脸就打了过去。
不过她身量瘦小，又饿得发昏，根本没多少力气，很快就被男人挣脱开来。
就在她被一把推倒在地的时候，男人急忙扶起电动车，带着小女孩往院子大门口窜去。
“给我站住！别跑！”
洪小野爬起来，跨上新买的电动车，一脚电门追了上去。
不愧是她斥巨资买的豪车！她觉得自己还没怎么发力呢，就轻轻松松追上了对方。
“你个偷车贼，给我停下！”
两辆车呼啸着肩并肩蹿上了大马路，此时洪小野在外侧车道，她试图控制着车身往内侧切，把对方挤倒在马路牙子上。
可男人也不是吃素的，硬生生在洪小野和马路牙子的夹击之下往前蹿着，速度依然不减。
车身相碰发出金属摩擦咔咔声，洪小野心里疼得发紧。
奶奶的，自己的车撞自己的车，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前方路口红灯亮起，可此时的洪小野哪儿还顾得上看红绿灯，她一门心思地想别倒对方，拼了命的往内侧挤着。
两辆车你追我赶地越过了停止线，一辆装满砂石的大车呼啸着从侧面冲了过来，眼见着还差几十米就要从侧面撞过来！
洪小野终于意识到危险！
她慌了，一时之间竟然不想着刹车，而是试图加速冲过路口！
可是来不及了。
此时她的车头还没有到达大车冲来的既定路线上，无论她再怎么加速，也避免不了成为被卷进大车车底的孤魂野鬼。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底里居然长长松了口气。
再也不用操心着赚钱，再也不用居无定所，再也不用疲于奔命了……
奶奶慈祥柔和的面孔在脑海浮现。
她要去见奶奶了。
她想奶奶，好想好想。
……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身旁的男人却猛然伸手抓住了洪小野的背包，一阵发力之后，把她从车上甩了下去！
她下意识抱头，在感觉自己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之后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浑身紧绷的肌肉才渐渐松了下来。
“不要命了赶着投胎呢！找死别他妈找老子头上！”
大车司机堪堪把车刹停在距离他们仅仅几十公分的地方，破口大骂。
“就是啊，飙车也别在闹市区飙啊，你俩不想活了别连累其他人！”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太疯狂了……”
周围响起一片指责的声音，很快，交警就来了现场，按程序处理好之后，见他们都没什么大事，也够不上什么违法犯罪的标准，把她和男人教育了一通就离开了。
膝盖火辣辣疼。
洪小野小心地卷起自己的裤腿，双腿膝盖都摔得血肉模糊，手肘也被衣料磨的生疼，应该是还没长好的伤口又裂开了。
而此时比她身体还要痛上千百倍的，是她的心。
两辆电车身上都有大小不一的划痕，李雷那辆当时刹住了，没有摔车，仅仅车身处有几道飙车时撞车的划痕，而她新买的那辆就很惨了，整个车身摔在了地上，和地面接触的那一面都被划伤了。
“姐姐……你没事吧”耳旁响起小女孩怯生生的声音。
洪小野这才注意到身旁的一大一小两个人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男人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而小女孩正盯着她，眼睛里装满泪水。
“你为什么要偷我的车！”
洪小野厉声呵斥，气不打一出来。
今日发生的种种，还不都是因为这个偷车贼
听见她这么问，男人猛地抬起头，啊了两声之后拼命摇头。
“什么意思”洪小野被整懵了，她看着男人张着嘴啊啊啊地叫，外加拼命摆手的样子，不理解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爸爸说，车不是他偷的，是他买的。”小女孩在一旁着急地解释。
买的
“你哪儿买的怎么证明有票据吗”她气势不减。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摆了摆手，有些无助地看向小女孩，比划了一通。
小女孩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脆生生地说：“前几天从一个叔叔那买的，没什么票据，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带你去买车的地方问。”
洪小野将信将疑，但她看这父女俩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
难道是偷车贼偷完车之后，又转手卖给了他
“你花了多少钱”
男人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千”她记得李雷说过，这车纯进口的，当时五千多买的呢！
看来这偷车贼没什么眼光，不识货啊。
男人摇摇头，又伸出两根手指头。
什么意思
洪小野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
“你不要告诉我是两百！”
男人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
洪小野：“……”
这下洪小野也不知道到底该心疼自己，还是心疼那个不识货的贼。
她揉搓着鸡窝头，想了想说道：“我这么跟你说吧，这车是我的，我有买车的全套票据，而且这车纯进口的，国内根本没几辆，我这辆车座里侧贴着海贼王路飞和乔巴的贴画，不信你现在可以打开车座看看。”
当时李雷刚把车买回去的时候，她想把店家送的这两张贴画直接贴车身上来着，李雷嫌幼稚，又拗不过她，这才贴在了车座里侧。
男人打开车座，果然看到了洪小野说的贴画，眼中闪过一丝不知是失落还是难堪的情绪，对着小女孩比划了几下。
小女孩却不理她爸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洪小野：
“姐姐，我也喜欢海贼王！你还有贴画吗能不能给我几个……”
……拜托，小丫头，你感觉现在是说贴画的时候么。
膝盖传来一波又一波的刺痛，后背和肩膀也跟着隐隐作痛，洪小野疼得直流冷汗。
哑巴男人又啊了几句，小女孩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小手轻柔地覆在她额头上：
“姐姐，你是不是很疼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他们其实并没有骑出医院多远，也就两三个路口的样子。
洪小野又看了看自己血肉模糊膝盖和上面粘着的碎石子，感觉确实该去医院处理一下，不然万一更严重了恐怕她真的治不起。
她瞅着面前这一大一小父女俩，直觉告诉她，这俩不是坏人。
况且刚才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在千钧一发之际把她从车上拉下来，她怕是已经在去找她奶奶的路上了。
得，那她就相信一次直觉吧。
把手机递给小女孩，留了男人的电话之后，她忍着浑身的痛跨上车，独自回到了医院。
身上只有几百块钱，一会得提醒医生不要给她用太贵的药。
她一瘸一拐挪到等待区，撑着扶手坐下。屏幕上显示下一个就到她。
洪小野坐在诊室门口，看着半掩着的诊室门，有些出神。
那天晚上，就在这间诊室，她过来解释手表丢了的事儿，然后她车被偷了，那个陈医生带她去警局报案，最后还好心送她回家，回家的路上似乎跟她说了些什么……
他说什么来着
洪小野挠头，使劲想着，脑子却越来越乱，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诊室里传来那道低沉而熟悉的声音：
“下一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