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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迁徙听到这里，以为他就该挂断电话了，但是覃明顿了顿，然后开口说道：“我的妈妈，在我念初中开始，就一个人将我带大，我一直按照这个参照，来看待别的妈妈的。
我以为，你已经很幸福了。
不过有人告诉我，那样也有很多的艰难，需要处理跟多的关系，我太自以为是了，那样说你，我很抱歉。”
覃明说完，挂断了电话，扭头看了一眼李迁徙，发现她看着他，这又让他心跳加快。
可能是这昏暗的灯光吧，他想得太浪漫，也太猥琐了。
他应该告别了。
话说，他们方才，也没聊正经的事。
而之前，他除了忙碌，其实一直想找个时间，跟她聊聊。
但是按照这个氛围，跟他的心跳，他可能会做出别的事情。
而她看着他，隔着半个客厅的距离，他鼻端都能闻到她的气息。
他努力地想着出去的台词，但是进入脑子里的，都是‘我想留下来，我再呆一会儿，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等各种想留下来的无耻借口。
他应该干脆直接开门走人算了，但是那样显得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话说，她应该是知道，他对她的心思吧
覃明心里一团乱麻，然后他看见她掀开了被子，穿上了外套，向玄关处的他走来了。
他心跳骤停，然后才开始跳动。
“你要走了吗”李迁徙走到他身前，一米的地方停下。
这个距离，让他松了口气，又有些不满。
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抬腿，向她走了一步，让他们之间的距离，变成了半米。
他很尴尬，但是这样更接近他心里的距离，所以他虽然尴尬，但是又兴奋。
“你……好像瘦了。”李迁徙仿佛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道：“若是我的案子，让你很为难，你可以退出，或者我们跟对方达成庭外和解。”
他脑子虽然都是距离啊她的气息啊这些乱七八糟的，但是听见她的话，他还是立刻反驳道：“不行，他们要的不是庭外和解，他们要的是……”
“他们要我的财产，没关系。”李迁徙看着他眼睛里的激动，笑了笑，嘴角的幅度，优美得让他傻眼。
“没关系”他喃喃地问道。
“对，没关系，我大不了，将我的财产明细给对方律师，让他们拿走武先考个人结婚后所有的收入，他们应该就没话说了。”李迁徙说道：“若是我再赔上一部分，那他们就会更开心吧
这个案子，按照你说的，他们要的，也不过是这些而已。”
“不是。”覃明托口出。
“不是”李迁徙皱眉，看着他眼睛的眼神一变。
覃明看见她眼睛里的审视，知道不妙。
“他们还要什么”李迁徙问道，她问的，不是这个案子，而是他心里的答案。
覃明很后悔，他不应该这样脱口而出的。
“覃律师，不要瞒着我。”李迁徙的声音，依旧温柔，但是眼神却犀利起来。
“他们要胜诉。”覃明回答道，这不是答案，但是他只愿意给她这个答案。
“我查过刘源的资料，他是刑事案件最厉害的大律师，甚至还出过书，书不是很畅销，但已经是权威，国内没人能超过他，他却大张旗鼓地来接这个案子，为了什么”
李迁徙的话，像鞭子一样打在覃明身上，但是他没有闪躲。
他从知道真相开始，就一直挨着这些鞭子，特别是面对她的时候，那些鞭子就更重一些。
最重的时候，是她的妈妈出庭作证的时候。
她若是发现，他都做了什么……
“案子是没有大小的。”覃明有些虚弱地笑着回答道。
“我知道，作为被告听到这样的说辞，会很开心。但是我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的。”李迁徙看着他，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但是，若所有的大律师，都来接小案子，那新人律师接什么案子勒
他们没有机会锻炼，而更好的案子，需要更大能力才能处理的案子，便只能往后搁浅，司法正义，本来就因为时间，程序等各种问题，注定是延迟的，这样人为的延迟，岂非与司法精神相悖
所以我总是在想，可能我这个案子，是个大案子。”
李迁徙看着覃明，覃明也看着她，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那眼神，依旧像暗夜的星子，只是在微微地颤抖。
他在害怕。
“那天，审判长说的话提醒了我，他说，对于这个案子的宽限，是因为我这个案子，有关于公公序良俗的考量，什么机遇社会现状，所以这样，但是又认错……
这个案子，会因此变得更大吧
因为他认错了，接手这个案子的审判长，只会比他级别更高，可能还会换更高级别的法庭，是这样的吧
若是这样，即便这个案子，甚至不用检方出面做公诉人，只是一个轻微的刑事案件，但是从规格上，已经不是普通的案子。
而那位刘源律师，却并不是这个节奏，他希望案子更大，希望案子胜利，但并不是基于公序良俗，而是因为，他自身的利益。
按照我对武先考的妈妈和哥哥财务状况的估计，即便我将他们心里以为的武先考的所有收入都给他们，他们也没有那么多钱，能动摇那位律师到这种地步吧”李迁徙一边说，一边看着覃明的眼神，从他的眼睛的反应来判断自己说的是否正确。
覃明有些后悔，自己方才靠近她的这一步，他应该退开。
“他们应该得到了大量的经济援助，对方希望他们胜诉，可我没有仇人。”李迁徙冷笑了一声说道：“我的书，很不畅销，得罪的，就只是我的编辑而已，她总不可能觉得我坑她还不够多，所以要花更多的钱，让我赔钱吧”
李迁徙的分析，其实已经很接近真相了，但是他能说什么勒
否定她，就是在侮辱她的智商。
肯定她，那么她就将面对更复杂的状况。
于欣欣崩溃的样子又出现在他脑子里，他很难想象，她若是面对内心世界的崩溃，会不会像于欣欣一样崩溃，当众哭出来
她不会。
那天，她跟她的妈妈对峙公堂，说起弟弟，说起弹尽粮绝的那些岁月，她也只是眼眶发红，而情绪十分稳定。
他当时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疼痛，但是她这个当事人没事。
这太不正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