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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在天下居内,你且放宽心,我就在隔壁。”孟燕昭一身月华色袍子坐在马车上,她撩开帷幕向天下居内看。
青娘今日仿佛有些许的不同,眉目间更带妩媚,眨眼动作间勾人心魄,“自然,我放心。”
孟燕昭点了点头,随即捏了捏青娘的手,“若不成,我自然在想别的出路。”
青娘深吸一口气,随即下了马车。
有一丰神玉立的中年男子等在天下居的隔间内,本是别人口中潇洒风流的人,此时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忐忑。
他双手握着茶杯,身子倒有些紧绷了。
青娘站在那房门外,放在门把上的手有了些许的迟疑。
许久她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般的踏步进去。
一袭青衣眉目妩媚的女子,眼中隐着不可见的忐忑,亭亭玉立的映入荣丰的眼帘。
荣丰的身子微微动了动,他眼神微闪,开口道,“青儿。”
“想来已有五年未见了,荣丰。”青娘缓缓开口,到底是夹了点情意在里面。
“你…过得还好吗”荣丰有些拘谨的站起身来,他的手心微微的渗了汗,便随意的在衣衫上抹了两把。
青娘随意的坐下,她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尖点了点头,“我很好。”
“你…你…”荣丰结巴了半天,衣角也有些褶皱,却怎么都无法再说出话来。
青娘缓缓抬头,问道,“这些年,你可曾有一秒觉得对不起我。”
荣丰眼里有些湿润,嘴唇动了半天,却只是点了点头。
青娘把视线转向窗外,“可惜,有些事情便是后悔也无济于事。”
“我恨了你许久,虽是不想再记挂你,可午夜梦回,你那迟疑的表情却总是挥散不去。”青娘说着,声音也带了些微颤,她看着窗外的眼却其实并未看的仔细。
荣丰的手捏的紧,可到底是他先背弃了承诺,如今说什么都仿佛显得苍白和无用。
“不如让我放过自己,往事的恩怨纠葛便都一笔勾销,说是不再牵扯,可到底你欠了我的。”青娘收回视线,茶气袅袅,熏湿了她那双细长上扬的眼。
荣丰一愣,随即问道,“你要如何”
“我有一样东西需要你替我运往京城,便夹在丰荣商号的货物里,事成之后你我在我瓜葛,一别两宽。”青娘说着,却觉得喉头有些哽咽,她端起茶盏饮了一口,便觉得心绪有些平静了。
荣丰却呆愣的摇了摇头,“青娘,我不愿!”
青娘愣了愣,她喃喃的问道,“为何”
她看着荣丰眼里带了些不可置信,本是他欠了她的,虽说这不是她要挟荣丰的理由,可荣丰心里竟一点都不愿弥补她吗
荣丰却苦笑着开口,他低头不看青娘,“我自知对不起你,我农户出身,生意做的小有成色,可父母亲却有些心气高了,我背弃了信义是为了孝道,却不是我本意。”
荣丰说着眼里含了泪,他的手捏紧,“青娘,我与你的情我片刻不愿忘记,这四年来的日月我从未放弃过寻你,我未有子嗣。”
许久的沉寂过后,荣丰深吸一口气说到,“青娘,我希望与你瓜葛着,就…瓜葛着。”
青娘呆愣的瞬间,荣丰疯癫似的握住了她的手,“青娘!与我走吧!你不知道我有了你的消息有多欣喜!”
“荣丰!”青娘惊呼出声,随即用力挣脱开荣丰的手。
“你我早已结束,你要我如何对你毫无芥蒂!”青娘面上带了些恼怒。
而坐在隔壁的孟燕昭身子微动,脚尖朝向着房门的方向,到底是有些焦急了。
荣丰却不依不饶,似得了珍宝,“青娘!我苦等你这么多年,便是坚信,你心里还记挂我,还有我!”
不等青娘说话,荣丰接着说话,“你与我重逢,我可以不要荣华富贵,可以不要妻妾,我只要你!你可愿意随我走!”
青娘看着眼前焦急的男儿,往事却如云烟一般从身旁消散,这人已不是多年前为她带上的珠花的荣丰,也不是那个狼心狗肺将她扫地出门的荣丰。
此时的荣丰不过是个陷入那多年前的执念,为难着自己也为难着他人的可怜虫。
青娘换上得体的笑,“你我一体,自然愿意助我。”
荣丰闻言,眉间染上笑,“自然自然。”
青娘反握上荣丰的手,“那东西我会在适当的时候交给你,你且等我的消息.”
荣丰心下一软,手中的触感柔滑,他抬眸将青娘看进眸子,“这些年,你竟从未变过。”
青娘看着逐渐靠近的荣丰!不由得眉间一跳。
门外适时的传来规矩的扣门声,“客官!小的是这天下居的掌柜,冒昧的扰了您的兴致。”
荣丰退离开来,清了清嗓问道,“有何事吗”
那掌柜似乎有些为难,支支吾吾了半天这才说到,“咱们这店里虽不是宾客如云,可这会儿正是饭点上,来的客人倒是多了起来,小的这才冒着惹贵人恼怒的风险来问问……客人也来了许久,若是用完了膳不如…不如先让了这间包间出来,为做补偿,贵客下次再来天下居,这一应的费用便由咱们天下居包了,贵客看如何”
荣丰是有些恼怒了,他纵横商场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的下面子,他正准备发怒便听青娘温婉的开口,“有劳店家了。”
说罢青娘起身,看了眼荣丰便向外走去。
荣丰一急连忙走上前将青娘拢在怀里,“我该去何处寻你”
青娘忍下心中想要作呕的情绪,轻声开口,“我自然会来联系你,你莫要着急,店中的事务还需要你打理,快些回去吧。”
青娘说着,随即不着痕迹的挣脱荣丰的手,粲然一笑便出了天下居。
荣丰久久的望着青娘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疯魔般的痴迷。
青娘走过拐角,上了一辆并不显眼的马车。
许久,她看着孟燕昭长叹了一口气,孟燕昭默契的没有去问关于荣丰的事情。
青娘却如释重负。
那些郁结在心内的魔障,是多少佛渡都化不开的,可偏偏造化弄人,也许是一眼,也许不过三三两两的几语,那千缠百绕的结便会瞬间散落。
孟燕昭捏着手中的密信,看向那方笑的释怀的青娘。
是啊,或许那慈悲的佛渡的只有自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