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名花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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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得知客人是满意而归，因此一张风霜老脸笑得如芙蓉面。啥也没说，又多大劫了些银子，便乐颠颠的走了。
然而她所不知道的是，身后却有一道冷冷的目光划过。柳含烟皱起眉头，目光阴扈的扫了一眼穆云歌的房门。
穆云歌的身躯倏然抖了一下，诧异的望了望屋外，没有做声。
少顷，却看见柳含烟一脸春风的推门进来。
“云姐姐。”柳含烟轻轻行了一个礼。手里还提着一盒点心。她此时乖乖巧巧的笑道“听妈妈说，多亏有云姐姐在，才有含烟的今日。听闻姐姐才敏性慧，巴望着姐姐选那些上好的诗词曲子，都给含烟。含烟一定在姐妹中出人头地，然后再来孝敬姐姐。”
穆云歌看她笑的春风拂面，可是目光中却有一丝狡诈。心中不由冷笑，又见那柳含烟只把那点心往自己这里推，硬要让自己尝尝。
于是心下一动，仿佛随意挑起一块吃了。
接着眼帘便发起沉来，等她再自迷迷糊糊中醒来的时候。
却发现自己依然被关在一个阴冷潮湿的柴房，几个大汉看守在旁边，目光灼热得望着她。仿佛是嘴边的羔羊。
而柳含烟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一边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呦我的好姐姐，你可真是风骚极了。也端的是好手段，连妹妹我的金主都要抢。既然如此，也休怪妹妹留不得你了。”
说完一抬手，便要让那些拿了些散碎银子还有便宜占的，恶狼一般的混混扑上。
然而就在此刻，门“吱呀”一声推开了。只见那抹得厚厚脂粉的老鸨哭哭啼啼的就进来了。
“哎呀，我亲亲的女儿呀，你这是做什么，要知道有她才有我们青楼的今日呀。你要是把她给毁了，谁以后替你们捉刀啊。”
柳含烟倒是没想到花妈妈会突然出现。
穆云歌眯起眼睛向门外一票，看见一个灰衣的身影，心里倒有了些计较。小勺子虽然是萍水相逢，却还是靠的住的。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但是看到自己留下的字条，他毕竟还是去找了花妈妈。
柳含烟倒不慌不忙。
“妈妈，女儿早已想好，若是论诗词书画，旁边的私塾里有的是落地的秀才，至于曲子么……”柳含烟顿了顿说，“若是重金之下，也不会少那愿意献艺的女子。只是这个女子却如此不服管教，明明只是个枪手，还要抛头露面，我也是替妈妈着想，才要如此，妈妈却还要辜负女儿的一片苦心。”
说完，柳含烟居然要哭哭啼啼起来。
柳含烟如今可是青楼真正的头牌，花妈妈眼中精明的目光一转，觉得她也说得在理。
自然便知道如何取舍，回头看了穆云歌一眼，却说道“只是那些秀才，女子的倒地还需要不少的银子，却也不如这白来的人，用的顺手。”
柳含烟眼珠一转笑道“这也好说，待我毁了她的容貌，到时候妈妈便是不予她银钱，只要养着她，想必她也无处可去。”
穆云歌心里咯噔一声，却没想到此时响起花妈妈的声音。
“女儿啊，妈妈虽然是赚花钱的，可也是个念佛的人。如此还是不好。”
柳含烟听闻却叹了口气“既然妈妈不允，也就罢了。我只让那些雇来的莽汉，给她破了身。让她踏下心意，给我们做事，也就罢了。这里甚是严寒，不如我扶妈妈回去吧。”
花妈妈回头望了一眼，穆云歌眸子晶亮。
只是花妈妈既然是干这个营生的，却也不会有太多慈悲的心肠。她回头看了一眼穆云歌，终究没有说什么，也转身离去了。
而柳含烟转身的时候，望向那些莽汉首领的目光可谓意味深长。
这一切尽在穆云歌眼底。片刻之后，那几个人就狞笑着向穆云歌靠近，而一个人甚至手提一把利刃。所以，还是打算毁我的容貌吧。
她想，柳含烟的嘴角挂着一丝得逞的笑意。下意识的手抚了一下自己的容貌。
然而当她们回到青楼的时候，却看见一个女子侧身而立，面若芙蓉，目含秋水，果然一个倾国倾城的样貌。
柳含烟有些皱眉，偏过脸去。
花妈妈却眼目生光，刚要将一张脸笑出褶子来往前套话，却猛地看见那身有些眼熟的素衣长衫，然后就如遭雷劈一般愣在原地。
只见她嘴角抽动着说“你，你……”
穆云歌转过身来，虽然是身怀武艺，但是对付三四个莽汉，其中一个还是持刀的。也没有十分轻松，一个恍惚之际，还曾经让刀锋擦脸而过。
还好她之前戴的是面具，但是也就是因为这个面具被划开。
才使得她终于做出一个决定，望着花妈妈惊愕的眼神，她轻轻的说道“我要做南曲。”
花妈妈连忙迭声答应，又这才想起自己尚未曾知道她的明姓。于是出口询问。穆云歌眯了眯眼睛，“我姓顾，顾盼儿。”
从此以后这个名叫顾盼儿的南曲就挂了牌子。
然而直到一周以后，小勺子为难得看着那还剩下几文钱的钱囊。“老大，我们这里本来客就不多，一来了客人又是直接点得柳姑娘等一甘熟客。这都好几天了，您连面也没露啊。这样下去我们都要喝西北风了。”
穆云歌这才将那些风物的书卷一放，懒懒的伸了一个腰。
怅然道“也是该为自己的口粮努努力了。”
这一天，几个闷骚的书生正在茶楼里吟诗作对。以春为题，各自朗诵几句酸诗。然后互相吹捧。然后就看到一个自称木兄的略微有些生疏的面孔说道，“张兄这首诗妙是妙哉，可是仿佛是抄袭啊。”
那叫做张兄的人刚被夸上云端，这么一听可不得了。
刹那间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拍案而起“胡说，这乃是张某的心血之作，何曾抄袭他人。你若是说我抄袭，可是抄袭何人。”
这位木兄脸也不红，做沉思状“我记得从这边数第二个小胡同往里拐，第三家妓院名为青楼的，里面有一位新挂牌的国色天香，色艺双绝的南曲顾盼儿。貌似这首诗就是她写过了。”
木兄说完以后，就施施然得告退了。心中忐忑，说得够详细了吧，能找到吧。老大那里如果还没人，我会不会吊打啊。
而花妈妈最近觉得很诡异。因为虽然看到了顾盼儿的好颜色，但是如果要包装一个新花魁，还不知能否成功，需要往里砸不少钱。
更加上柳含烟在一旁磨耳根，花妈妈就一直没有像样的给顾盼儿做牌。
可是最近接二连三的几乎日日有人来点名找顾盼儿。
走的时候，留下的银两也是颇丰。
她问过几个来过的客观，个个对顾盼儿是赞不绝口。都言道“知音难得啊。”
没想到这看似清冷的性子还有这般的手段，花妈妈这才觉得要好好的去谈得谈得了。
走到门口就听见顾盼儿的声音传来。“刘公子这首词，对月抒怀，却又不落俗套，用一只夜晚的乌鸦，衬托这深秋的景色。宛若是当世苏轼。”
刘公子一听，心里一琢磨，苏轼何许人也，一代文豪啊。于是心中大动，却还是问道“可惜我此次科举不第。”
然而那顾盼儿清丽之声又传来“又如当朝杜甫也。”
刘公子一听，哎呀这舒坦。又信口说出一首词。
听那顾盼儿却说道“这首词虽然妙哉，格律严谨，但却缺乏新意。若是能以新奇之景而出巧意，便是王举人在此恐怕也要赞叹不已。”
刘公子听闻，愈发觉得顾盼儿不是一味奉承，你看这首词写的有不足之处，顾盼儿就直言不讳。更何况顾盼儿的话语中无意间让他领会到，科举不第怕什么呢。自己还有机会成为名留青史的词人啊。
一时间失落变成希望，他当即表示，回去要仔细琢磨此诗，待琢磨好了，再来给佳人赏阅。
尤其是要达到令“王举人”也要赞叹不已的水平。
王举人何许人也，这偏僻的小镇唯一的举人，平常里都是众读书人仰望的存在。
花妈妈之间刘公子心情很好的离开了，走的时侯撞见听墙角的花妈妈，又心情很好的掏了点散碎银子扔在她手里。
花妈妈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初时以为这顾盼儿只是有一副好容颜，与曲意逢迎上却是不通。没想到她如此聪慧，简直就是山窝窝里要飞出金凤凰了。
当下里也顾不得肉痛，决议要搏上一搏。
想到此处，她颠颠的就跑进去。
“哎呦，女儿诶。我亲亲的女儿诶。”
从真辽来的凌尘和凌光被来来回回扭着腰肢的姑娘们晃花了眼。
“诶，兄长，你说大明朝如此多的百姓，大概数倍与我真辽。王爷要你我在这里找穆姑娘，岂不是大海捞针。”
凌尘纵然一贯安稳，此时也不由得叹气。
“大海捞针又如何，王爷说，若是找不到人，便不许回去。可这一路上拿着画像却没有人识得，莫非，”
“兄长的意思是，莫非她又易容了。”
两人顿时无语望苍天。这下子，恐怕是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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