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匠之心 史诗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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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岸人族之地。
月夜挂高空，若按当时的时间的记法，约等于丑时，人族的习惯，夜里有人拿着锣哐哐的敲，嘴里念叨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敲四下，便是四更天。
“布尔干，你知道你弟弟去哪了吗？”希伯来坐在门前的凳子上，扭过身看着起床撒尿的布尔干道。
布尔干是卡尔同父异母的弟弟，不同的是布尔干是真正的人族，完全继承了父亲希伯来的天赋。仅仅八岁，就将父亲的技艺比葫芦画瓢的学到手里。故此，希伯来对布尔干教导非常用心。
布尔干揉着惺忪的眼睛，迷糊的嗯了一声，就钻回了房间。
希伯来是部落里出名的铁匠，世世代代留这个部落。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铁匠的部落，要比没有管理者更可怕。真正的铁匠的技艺都是绝对封闭的，是几辈人代代传承下来的。对于部落而言，每家每户都少不了铁器的应用，从小到吃饭的锅，大到对抗的武器。
自部落的诞生到现在不知多少年，艾伦一族繁荣过，打造的最完美的武器被皇族作为护身所用。低迷过，低到不再有人记起，甚至看到兵器上的艾伦二字时，会露出不屑的讥笑。
这就是这个世界，一个被称为‘史诗世界’的地方。人族以部落划分，生活在征战中的世界，到处没有和平可言。
希伯来蹲守在门口，面露着焦急的不安。卡尔在他心中，依然是个孩子。
身后的树影婆娑，传来“唦唦”的动静。
希伯来面色一沉，走出房间抱着膀子走到了屋后的树丛前，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盯着脚下草丛中蠕·动的小人。
这小人便是卡尔，卡尔匍匐前进，勾着头也不管前方。
直到头上吃了一痛，还抬头看着希伯来冒着火焰的眼睛，不由大声啊了一声。
“希伯来，你听我解释，我……”卡尔求饶道，面前的父亲大人从来不留情，想起来都能让卡尔浑身一抖。
“我去河边，一不小心睡着了。”卡尔也不敢起身，保持着动作不动。
“睡觉？”希伯来又借着月光扫视着面前的卡尔，身上沾满了泥土，腿脚明显有被磨烂的痕迹，脸上都是淤青。显然是卡尔在奔跑中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
“不说实话是吗？”希伯来怒容出现，提着卡尔衣领拽到了房间内。
在火光的映照下，卡尔勾着头，扣着小手里残留的泥块，不肯说话。
“你如果今天不说话，我明天就把你锁在家里！”希伯来怒道。
“你知道我脾气，卡尔！”希伯来怒不可遏，若是卡尔肯吱声，不管他说什么，希伯来也不这般大发雷霆。可偏偏卡尔现在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一副纯天然无公害的模样才是最可气的。
“你哪怕有布尔干一半的灵气，你少挨多少打？”希伯来抽起桌子上的鞭子走上前，扬手就要打。卡尔本能的一躲，蹲在地上抱着头，双眼噙着泪花。
这一刻，希伯来心软了。
“你给我起来，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去哪了。”希伯来看见一副委屈蹲在地上的卡尔，一把拽了起来：“阿姆斯？”
“不是，我去河边睡着了。”卡尔一听慌了，赶忙否认。
“他是不是又做什么乱七八糟的实验了！”希伯来厉声质问：“你脸色怎么会这么白。”伸手触碰着卡尔的额头。
“没有。”卡尔以为要挨打，躲不及忙闭上了眼睛。
希伯来比什么都清楚，一个铁匠，尤其是作为艾伦家族而言，世代传承的技艺，灵敏的感知是必不可少的。这绝不是比半路学徒能够学会的。这是一种遗传的力量。
感知的重要性，好比魔法中的咒语一般。一块什么样的铁烧制到什么程度，什么程度打造，什么程度冷却都是需要极为精准的判断，而这个，就源自于感知力。
眉心处的血肉模糊，一直往上，经络都在紊乱之中。
希伯来不懂魔法，也没出过部落，但他清晰感觉到，卡尔脑子里那一块巨大的血洞里，一股特殊的力量正在缓慢的修复之中。
希伯来握紧拳头，将卡尔松开。此时的希伯来暗暗发誓，决不能让卡尔再出门一次！在脑子里开一洞，是何等的痛苦，可卡尔却不言。
“你不说话，别以为今天就这么放过你。”希伯来愤怒的走出了家门，卡尔跟在身后。
围绕着房子走到后面，希伯来朝下拉动了拉杆，地面就开始抖动，吱呀呀的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
希伯来走在前面，举起点燃的火把，照着前方的路。
“希伯来，我错了，我不敢了。”卡尔站在原地不敢动，小身板瑟瑟发抖。“我不要进去。”
黑暗中的深处，仿佛有头猛兽正在咆哮。
希伯来回过身，看着卡尔，眼前浮现过一幕幕卡尔出生时的场景，竟也是那般的温暖。但一想到现在的调皮的卡尔眉心的时候。
“过来。”希伯来声音更加严厉。
卡尔没法反抗希伯来，疯一般的跑到希伯来的身后紧紧的拽着希伯来的裤边。
通道越来越深，异常的是洞内根本不潮湿，反而变得更加干燥！
一走入拐角，一团团的热气轰着脸吹来。
在这里不过片刻，就已经觉得口干舌燥，异常难受。
“你在这等我。”希伯来道，声音依然是那么不容质疑，依然那么严厉！
希伯来的火把燃灭了，消失在黑暗之中。
卡尔再无任何依靠，他看向四周，都还是幽幽的黑暗。
“希伯来？”卡尔轻声喊道：“希伯来？你不要扔下我，我以后会听话的。”
卡尔带着哭腔，站在原地不敢动。
突然，火光砰砰砰的全部亮了起来，整个通道被照亮。
卡尔被突如其来的灯光照的眼睛生疼，半响后才看清了这通道的模样，不禁惊讶的出声。
通道内，准确的说这是一间很大的长厅。
厅的正前方，希伯来所站的地方，便是巨大的土铸火炉，虽然已经熄灭，仍然能感觉到超强的热能。而在卡尔的脚下，遍布着一块块看起来极为沉重的铁，每块都是极其的不规则。有圆形，有尖的，有半成品的剑，有半成品的家用物件。
卡尔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这是什么？”卡尔下意识的问道。
“你不愿说，我也不愿意问。”希伯来道：“从今天，你就待在这间密室里，我说出去时，你才能出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卡尔一愣，完全傻了。
“不要，我说，我去了外公阿姆斯家。”卡尔几乎是吼出来的，他不能想象一个人待在这里是什么味道。
“这里非常暖和，不需要被子。”希伯来没有解释的意思，转身就入拐角，消失在幽暗之中。
灯火下，卡尔蜷缩在巨大的火炉旁，忍不住的落下泪水。
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卡尔只知道难受的哭了，哭着哭着就累了，累了也就睡了。
突然，耳朵边传来机关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
“希伯来？”卡尔惊醒，揉着哭红的眼睛，看着幽暗的地方出现的一双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