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招蜂引蝶，难为良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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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南卿处理完秦州城的事，和裴临墨再回到上京时，时间刚好，第二日便是卫帝的寿宴。 寿宴当日，卫国皇宫张灯结彩，金碧辉煌。 天还未亮，宫人们就忙着在太极殿前铺就绣着祥云的朱红地毯，各色琉璃宫灯更是从宫门一直挂到正殿，礼部官员来回奔走，检查着每一处细节。 巳时方至，各地亲王藩王与朝中大臣、家眷陆续入宫。 梁国是唯一受邀参加寿典的他国，且裴临墨在梁国地位尊贵，所以宴席间安排的位置也在靠前阶。 今日他着玄色四爪蟒袍，腰带上悬着一枚白玉符。 此次宴席，在京五品以上官员，地方二品以上封疆大吏，还有各地藩王亲王，皆携家眷出席。 所以许多上次洗尘宴不曾见过裴临墨的闺中小姐，皆忍不住偷眼打量这位梁国摄政王。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皇太女殿下驾到——” 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唱喝，满殿之人齐齐跪拜。 第五璟一身明黄龙袍，绣九章纹样，头戴十二冕冠。 皇后南清婉则着正红凤袍，金线绣制着九凤图，端庄中透着威严。 在帝后身侧的南卿，今日一袭正红色金织蟒袍，头戴六凤珠冠，眉尾轻挑，朱唇微抿，处处都彰显着储君之尊。 裴临墨站在梁国使臣首位，目光不自觉跟随着那道熟悉的红影移动。 南卿一进殿中，目光亦在殿中扫过，与他那双黑眸对上。 第五璟行至高座前，广袖一挥：“平身。” 满殿众人重新落座。 在一句“开宴”后，内侍们开始呈上珍馐美味。 第五璟执杯浅酌，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个梁国摄政王。 上次洗尘宴，他就看出，此人城府极深，诡谲难测。 什么巡视边防，这梁国摄政王，分明就是追着他家昭阳去的秦州城。 把梁王将目光放在昭阳身上，是真情，还是另有所图 南婉清轻声提醒道：“陛下，该赐菜了。” 第五璟看向南卿方向，见她正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面前的金丝蜜枣，点点头，随即示意内侍将御膳房特制的蟠桃寿糕分赐众臣。 见时辰差不多了，南卿率先离席，缓步走至大殿中央，殿中乐声暂歇。 “儿臣为父皇贺寿，恭祝父皇圣体康泰，万寿无疆。” 她拍了拍手，两名内侍抬上一樽精致的酒坛，坛身雕刻着九条飞龙，栩栩如生。 “父皇，此酒名为“万寿春”，是儿臣采集百种鲜花，亲手酿造，在地窖中陈酿三年，今日方取出。” 南卿亲手启封，顿时一股馥郁酒香弥漫大殿。 第五璟本就极爱酒，更别说是自己心尖尖上的女儿所酿，当即笑容满面，甚至还暗中朝身侧的皇后递去一个得意的眼色。 看吧，他就说昭阳更为敬爱他这个父皇！ 南婉清抿唇一笑，心中暗笑，卿儿还是像幼时那般那么会拿捏她父皇的喜好。 闻着这醉人的酒香，自诩“酒中仙”的第五璟有些迫不及待：“昭阳，快，给朕斟一杯！” 南卿莞尔，亲自执碧玉酒勺，将琥珀色的酒液盛入九龙杯。 第五璟接过酒杯浅尝一口，顿时龙颜大悦： “好！花香入骨而不腻，酒劲绵长却不烈，昭阳有心了。” 殿中百官见状，纷纷称赞太女孝心可嘉，靖王适时起身，故意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拱手道： “皇兄，臣弟这份寿礼，怕是比不上太女的孝心了，但求博皇兄一笑。” 随着靖王击掌，十六名护卫抬着一座水晶假山入殿，那假山八尺有余，内有潺潺流动，各色锦鲤在晶莹剔透的山体中游弋，很是喜人。 “好，好，好！” “皇弟也有心了。” 紧接着，各亲王、藩王纷纷献礼，岭南王献上一株七尺高的血色珊瑚，镇北王呈上有玄铁打造的百寿图，就连年仅十二岁的淮阳郡王也捧着自己手抄的万卷佛经..... 待到臣献礼时，裴临墨从容起身，身侧的文臣双手捧着一卷礼单，朗声诵道： “梁国恭贺卫皇寿诞，谨呈寿礼——” “汗血宝马百匹，南海九尺九红珊瑚一座，东海夜明珠百斛，《山河万里图》真迹一卷，云雾茶千斤.....” 每报一样，殿中百官的议论声便高涨一分，特别是那汗血宝马百匹，殿中几位武官甚至不自觉往前倾了倾，要知道，梁国已盛产良驹闻名，特别是这汗血宝马，可日行千里，一马难求，如今赠百匹，可堪称重礼。 就连高台之上的第五璟也是眉头微挑，眼露诧异，随即又闪过一丝了然之色。 这裴临墨，倒是有些意思。 但..... 礼单整整诵了近半刻钟，殿中百官从最初的惊叹，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最后的震惊。 梁国如今兵力虽逊于卫国，但差距也不甚大，按礼制，贺我皇寿诞，无需如此厚重之礼。 诵毕，裴临墨拱手一礼：“外臣恭贺卫皇圣寿，祝卫皇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看着殿中身影，第五璟意味深长地说道： “摄政王厚礼，朕心领了。” “只是这般厚礼，梁国朝中可会有异议” 裴临墨目光对上高座之人，道：“陛下多虑了，梁卫两国交好，区区薄礼，不足挂齿。” 他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殿中文武百官都明白，这份“薄礼”的分量可不轻啊，特别是那百匹汗血宝马，看来，这梁国，确实是由这摄政王全权把控了。 献礼结束后，殿中又响起丝丝竹笙音。 岭南王之女温仪郡主首个献艺，一曲《鹤鸣九皋》悠扬动听。 第五璟微微倾身，靠近自家皇后，压低声音道： “你看看，柳家这丫头，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南婉清以袖掩笑，目光扫过殿中，见不少贵女都将视线频频投向裴临墨，轻笑道： “这梁国的摄政王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剑眉星目，气度不凡。” 第五璟轻哼一声：“招蜂引蝶。”又补充道：“这等招摇之人，难为良胥。” 南婉清：“陛下不是说那摄政王是痴心妄想怎又考虑起这番事来了” 这梁国摄政王一到上京，就邀卿儿同游，而后又追着去了秦州城，这几日他可没少在自己耳边念叨。 一个是梁国实权在握的摄政王，一个是卫国太女，这般身份，极难。 第五璟瞥了眼下首的南卿，意有所指道： “我再怎么考虑，也抵不过咱们女儿心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