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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寨子里，已经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了，王长青是饿得不行了，十八岁正是长身体，缺营养的年纪，饿不得。 好在寨子里的厨子早就准备好了，厨子跟帮厨的也都听牛赶山说了，今天这一仗全靠长青兄弟。 王长青一到寨子里，帮厨就给他递了一个白面馍，一碗水，道：“阎王兄弟，你先垫一垫，一会吃顿好的。” 王长青也不知道这帮厨为什么叫阎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一会他肚子实在饿得不行了，也没在意接过馍就开吃。 这馍可不小，起码有半斤，王长青三口两口吃完馍，肚子才舒服了一点，这才有心思打量寨子里的情况。 寨子被炸了几炮，坪里摆了六具兄弟的尸体，王长青也看过二十多具鬼子的尸首了，这会看尸体的样子就能看出来，这地上的土匪，有三个是枪伤，有三个是被迫击炮炸的，这一仗可以说惨胜。 二十五个土匪，一仗就没了四分之一，但王长青从几个老土匪的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悲伤，他们仍是乐呵呵地，讨论起这次的收获。 不一会儿，三个掌柜的把东西清点好了，一起出来了，大掌柜的洪燕大手一挥：“开饭！” 寨子的大堂里摆了三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八个菜，有荤有素，在这年头是相当扎实。 王长青有些膈应，大堂正对着前面的坪，坪里还摆着六具兄弟的遗体呢，寨子门口也堆着鬼子的尸体，就这么吃 对，还真就这么吃，土匪嘛，不讲究，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更何况这是打完鬼子后，心情好，胃口也好，膈应什么 王长青跟三个掌柜的还有洪燕的丫头，五个人坐一桌，其他人坐另外两桌。 洪燕等大家都坐好了，道：“今个不喝酒，一会还有事，办完事，喝他娘的三天大酒。” 底下的兄弟也起哄道：“好！喝他娘的三天酒！” 或许是有兄弟走了，或许是待会要办事，也或许是不喝酒的原因，这顿饭虽然丰盛，但没几个人说话，都在埋头干饭。 王长青坐的是下席，背对着门口，或许是眼不见为净，他的胃口还行，他还能边吃饭边留意着另两桌的情况。 你看看王长青杀了这么多人还能吃得下饭，就说明这家伙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这剩下的兄弟就只有三个受伤的，一个叫曾二强老土匪的耳朵被削了一半，时不时痛得直咧嘴，还有一个叫胡东贵的脑袋包着纱布，剩下的就是倒霉蛋牛赶山了。 这些土匪一个个的都是大肚汉，八个菜，两大箩筐饭，一箩筐馍，被他们吃得一干二净。洪燕跟沈珍珠也吃得不少，两大碗大米饭都造完了，一人还吃了一个馍。 王长青边吃饭边感叹这年头还是打仗吃得好啊，前一阵子哪里给大米饭跟白面馍吃，都是大米加杂粮混着煮的杂粮饭，要不就是杂粮饽饽，就这样还是好日子。 吃完饭，三掌柜的指挥着，把六个死了的兄弟埋到了后山，那里早就挖好了坑，这时候把人一埋就成了，埋完了没有造坟头，也没有立碑，只在坟前摆了几个大石头做标记，然后弄了些杂草遮掩了一番。 完了，三掌柜的在这坟前，倒了一坛酒，道：“兄弟们，一路走好，你们的仇兄弟们已经帮你们报了，一会我就让鬼子给你们跪着送行。” 王长青以为这就完了，没想到三掌柜的又指挥着人，在寨子前的坪里造了六个衣冠冢，把二十来具扒光了的鬼子尸体都摆在坟前，一一跪着。 衣冠冢前还摆了一些祭品，烧了一些纸钱，王长青不明白这是干什么，他用眼神询问黄大力。 黄大力小声地告诉他：“这要是真坟，鬼子来了一定报复，弄个假坟，让他们挖个假坟，气死他们。” 王长青却是心想着，要是能做几个诡雷就好了，还能再炸死几个小鬼子，让鬼子收尸都收不安心。可惜自己没当过兵，不懂这个。 祭拜完了，洪燕就站在大堂前，高声道：“弟兄们，今天我们打得好，尤其是我师兄长青，一个人把鬼子打得屁滚尿流，涨了我们三铁山头的志气。” “这一仗以后只要我们躲过鬼子的清剿，就会名气大涨。到时候我们招兵买马，现在人人有枪了，到时候你们一人带两跟班，也他娘的威风威风！好不好！” “好！” “不光要跟班，还要娘们！” “哈哈哈！” 洪燕也没管这些兄弟的调侃，土匪整天想的不就是这些事 “只要活下来，想要娘们以后有的是，就怕到时候你们硬不起来。鬼子吃了亏，明天这狗日的小鬼子一定来报复，我们得连夜撤到老林子里去，赶夜路。” “我可是先说好了，按二掌柜安排的，必须三人一组，谁也不准掉队，拉屎撒尿也得三人一起，互相看着，要是有人落了单想做记号，想点了我们的老营，别怪老娘枪子不认人！” 王长青看着眼前的洪燕，明明是一个青春靓丽的民国少女，却言辞粗俗，硬是往土匪这边靠，但怎么看也不像个土匪头子。似乎在老掌柜的没死前还好，这老掌柜的死了之后，洪燕却越发的粗俗了。 王长青这会也暂时息了单干的心思，这种情况下，没有会放他离开，他一个人也扛不住这么多枪，想跟着去看看土匪的老营是啥样，这去大上沪早几天晚几天的，也没事。 他还发现了，自己的准备还是不充分，包裹里没有能现吃的吃食，也没准备充足的水，这可不行，这世道乱得很，自己还是得再看看。 他可是看了三掌柜的办事，修个坟都这么谨慎，想来这些年走南闯北地跑江湖没少吃亏。 这年头连一个二十来人的绺子都有两个营地，还事先在抚顺安排了暗道，还有落脚地，可见这时代的江湖有多不好混，跑单帮还真不一定能有带团队舒服。 这次打鬼子他也上了鬼子的当，那个最后打他黑枪的鬼子，分明就是留下来阻击的死士，死了他一个，逃了二十来个鬼子，这一波鬼子是赚了。 这时代的人也没那么蠢，一个个的都精得很，无论是鬼子还是土匪，又或是跑江湖的，自己这个懵懂的后世人，到了这年代，要是在抚顺城里卖了老虎，怕是不能平平安安地走出抚顺城，少说也得干上几架。 王长青的心思有了点变化，他觉得多了解一些民风民俗没坏处，好歹待够一个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