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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应着，心里琢磨着明儿教俩小子刻凤头，得找块软和点的玉料，别再让他们刻哭了。 晚风拂过“念想铺”的招牌，“哗啦啦”响，像在说：日子长着呢，慢慢教，慢慢学，啥都急不来。 马教授说要带城里孩子来参观，林凡头天晚上就忙到半夜。他把展柜里的老物件挨个擦了遍，给李大爷的药箱换了块新的蓝布衬底，又把二柱子和三小子刻坏的玉料摆成小假山，旁边贴张纸条：“初学的脚印——别笑，谁都从这儿过”。 第二天一早，村口的大客车“嘀嘀”地响，下来十几个背着画板的孩子，一个个穿着干净的运动鞋，眼睛瞪得溜圆，跟看稀罕似的瞅着铺子里的老物件。马教授指着药箱说：“这箱子比你爷爷岁数都大，当年全靠它装着药材，走村串户给人瞧病呢。”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指着墙上的布娃娃问：“这是用袜子做的吗”林凡笑着说：“是用粗布缝的，眼睛是纽扣做的，断了胳膊能再缝，就像咱们摔了跤还能爬起来。” 孩子们听得入迷，有个戴眼镜的小男孩突然问：“凡哥，您这儿有比药箱更老的东西吗”林凡从柜台下翻出个陶土哨子，吹了声清亮的调：“这是我小时候在河沟捡的，少说有上百年了，你听这声儿，还能当召集令呢。” 正说着，二柱子举着块新刻的玉鱼跑进来，脸红得跟关公似的：“凡哥，您瞅瞅这尾巴歪不歪”孩子们“呼啦”围过去，看着玉鱼身上歪扭的鳞片，忍不住笑出声。二柱子挠着头要把玉鱼藏起来，林凡按住他的手：“歪才好呢，这叫‘野生鱼’，比规规矩矩的耐看。” 中午孩子们在院里写生，有的画药箱，有的画布娃娃，还有个孩子把二柱子刻坏的玉料画成了“玉料山”，旁边写着“失败是石头变玉的路”。马教授瞅着画，跟林凡说：“你看，孩子们都懂的理，咱大人反倒容易忘。” 下午送孩子们走时，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把自己画的布娃娃塞给林凡：“这个给您，我奶奶也会缝这个，我回去教她绣野花。”林凡接过画，上面的布娃娃胳膊缝着朵小雏菊，跟王婶给娃娃补的一模一样。 孩子们走后，二柱子蹲在门口叹气：“我刻的鱼真有那么丑”林凡递给他块新玉料：“丑才要多刻，你看这料，刚从河里捞出来的石头样，磨磨不就光溜了” 三小子突然喊：“凡哥，李大爷的药箱里有东西！”他刚才整理展柜，发现药箱夹层里藏着个油纸包。林凡打开一看，是本手写的药方子，纸都黄得发脆，上面记着“治咳嗽方：梨+贝母+蜂蜜”，字歪歪扭扭，倒透着认真。 “这才是宝贝，”林凡小心翼翼把药方子夹进玻璃框，“比药箱本身还金贵。”二柱子和三小子凑过来看，突然齐声说：“我们要学认药材！” 林凡乐了，从李大爷送来的药碾子里抓把甘草：“先认这个，甜的，泡水喝败火。”他把甘草分给俩小子，“慢慢尝，往后咱铺子里不光刻玉，还得添个药草角，让来的人不光看物件，还能闻闻老日子的味儿。” 傍晚关铺子时，林凡把孩子们的画贴在墙上，跟那些老物件摆在一起。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药方子上的字迹被镀上金边，二柱子刻坏的玉鱼摆在窗台上，倒像条活蹦乱跳的真鱼。 他突然觉得，这铺子就像个大口袋，装着过去的念想，也装着刚冒头的新故事，啥时候都鼓囊囊的，踏实。 自打决定在铺子里添个药草角，林凡就没闲着。第二天一早就跟着李大爷上山采草药，李大爷背着竹篓走在前头，手里拄着根老藤棍，时不时弯腰扒开草丛：“这是薄荷，叶子揉碎了闻着提神，夏天泡水喝最好；那是蒲公英，根能入药，消炎解毒，小时候嘴馋，总挖它的嫩苗蘸酱吃。” 林凡跟在后面记，手里的小本子写得密密麻麻，遇到不认识的就扯片叶子夹进本子里。日头爬到头顶时，竹篓里已经装了半篓草药，薄荷、艾草、金银花，绿油油的堆在一起，透着股清清爽爽的香。 回到铺子，二柱子和三小子早等着了，俩人手忙脚乱地帮忙分拣。二柱子把薄荷叶子摘下来摊在竹匾上，三小子蹲在地上给蒲公英根上的泥。“凡哥，这草药角摆在哪儿啊”二柱子举着片薄荷叶子往鼻子上凑，呛得直皱眉。 林凡指着柜台旁边的小架子：“就放这儿，摆几个陶罐，分着装，再贴张纸条写上名字和用处。”他边说边动手，把李大爷给的旧陶罐洗干净，一个个摆在架子上，薄荷装在敞口罐里，一进门就能闻见味儿；艾草扎成小捆挂在旁边，驱蚊还能泡脚；金银花用玻璃瓶装着，黄灿灿的看着就喜人。 刚摆好，王婶就端着盆脏衣服进来了：“林凡，借点薄荷呗，我家那口子总说头疼，泡点水给他擦擦太阳穴。”她看见架子上的草药，眼睛一亮，“这主意好啊，往后谁不舒服，直接来你这儿拿点草药，比跑药店方便。” 林凡笑着递过一把薄荷：“拿去用，不够再来取。” 下午，三小子突然想起个事儿：“凡哥，李大爷的药方子里有贝母，咱这药草角是不是也得摆点”林凡一拍大腿：“对啊，我咋忘了！”他赶紧锁了铺子，拉着三小子往镇上的中药铺跑。 中药铺的王掌柜是个白胡子老头，听说他们要添药草角，乐呵呵地给抓了把贝母：“拿去吧，不值钱，往后缺啥药材尽管来拿，我还能给你们讲讲药效。”他还送了本《草药图谱》，说“照着这书认草药，错不了”。 回到铺子，林凡把贝母小心地装进陶罐，贴上纸条：“治咳嗽，配梨和蜂蜜煎服”。二柱子凑过来看图谱，指着上面的艾草说：“这个我认识，去年我娘用它给我煮水泡脚，治好了我多年的脚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