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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将戈壁滩晒成熔铁般的赤红色,穆翊扯开领口,铜钱大小的伤疤在锁骨处泛着油光。他单脚踩在残破的烽燧墩台上,望着地平线上腾起的沙尘,忽然把水囊里最后一口酒泼在滚烫的刀身上。 “他娘的,总算来了!” 烟尘中率先冲出一匹瘸腿战马,梁九思的玄铁兜鍪歪斜着挂在脑后,左臂胡乱缠着的绷带渗着黑血。这个素来沉稳的老兵奴在看清穆翊身影的瞬间,竟从马背上直接滚落下来。 “老梁!”穆翊跃下墩台时踢飞了半截箭矢。 两人隔着十丈黄沙对视大笑。穆翊甩开披风大步上前,玄铁护腕撞上对方生锈的鳞甲,火星溅在滚烫的砂地上。他们身后,景州军的长矛和铜盾交错成网,却在主子们捶肩骂娘时默契地收起锋芒。 穆翊一把扯住梁九思的护心镜,布满胡茬的脸几乎要贴上对方龟裂的嘴唇:“我以为你被沙暴吞了呢!” 梁九思的回应是重重捶在他肋下旧伤处,两人同时闷哼出声,又仰头大笑起来。 “你欠我的二十贯酒钱……”梁九思从贴肉处摸出个油布包,里面竟完好保存着半块硬如石块的胡饼,“利滚利该还五十贯了。” “放屁!哈哈哈哈哈哈……你这是在说卫王给的军饷抠门吗” 缚着呼延崇的马匹在此时跨过门槛。北奚人眯眼看着两个浑身是伤却笑骂不休的南燕将领,忽然想起兄长战死那夜,自己也是这样抱着冰冷的尸体又哭又笑。 ”活的”梁九思拍了拍马背,“大将军终于学会留活口了” “这小子得给咱带路啊”,穆翊上前夺过梁九思手中的胡饼,毫不顾忌地啃了一口,“不然光龟兹道,我和这帮兄弟就得绕三圈。” 马背上传来呼延崇的取笑:“南蛮子的情谊就值半块馕饼”他被反绑在马背上,金耳环沾满血污,“在我们北奚,同饮过狼血的兄弟……” “聒噪!”穆翊甩出腰间短刃,刀柄精准砸中呼延崇的哑穴。转身时却将水囊塞进梁九思手里,浑浊酒液晃荡着映出两人扭曲的面容。 梁九思没接,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抠进穆翊肩甲缝隙。甲片掀开的瞬间,化脓的箭伤混着沙粒暴露在烈日下:“逞能!”他撕下内衫布条蘸酒,“这一马平川的你也能中这伤” “还不是拜那北奚小子所赐”,穆翊疼得龇牙咧嘴,却把酒囊举得更高些给战友遮阳,“得亏还能活着到这。” “活着到这算什么”,梁九思用牙扯紧布条,血腥味混着酒气在两人之间蒸腾,“咱得活着回去,卫王跟前领赏!” “喂!”梁九思突然转身呼延崇的领口,“你们北奚人不是最敬重勇士”金刀划开俘虏的牛皮水囊,混着沙粒的清水浇在自己发间,“给我活着,等拿下图剌城……” “你请我喝漠北最烈的酒”,梁九思就着血水咽下胡饼。 呼延崇听到“图剌城”,心头的火焰又升腾了起来,他挣扎着吐出嘴里的沙土,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穆翊的金刀却已挑起梁九思的佩剑,两柄兵刃在烈日下交击出璀璨火花。 “老规矩。”穆翊的刀锋在梁九思掌心划出血痕,“沙场血战,城头……” “饮庆功酒!” 两人同时大笑,染血的掌心重重相击。 【甲】 “大将军,在三十里外发现北奚游骑,领头的……” 斥候话音未落,金铁交鸣声破空而来。穆翊旋身挥刀格开冷箭,刀锋擦着呼延崇的鹰纹皮帽掠过,削下半截雉鸡翎。 “好刀法!”呼延崇笑出声,古铜色面庞沾着血污,琥珀色瞳孔在烈日下灼灼发亮,“可惜准头比我们金帐卫队差些。” 穆翊的刀背重重拍在他膝弯:“阶下囚也配谈准头” “都消停些。”梁九思解开腰间牛皮水囊,浑浊水流浇在滚烫的盾牌上滋起白烟。他眼角新添的箭疤随皱眉动作扭曲,“前面就是凉州榷场,若真如传言所说……” 呼延崇突然绷直脊背,被反捆的双手挣得牛筋绳咯咯作响:“是凉州!”他喉结剧烈滚动,“年少时,我随商队来过,胡姬当垆卖酒,驼铃响彻通宵……” 可当真近前时,那残破的土城墙后,几具佝偻身影蜷在阴影里。 枯槁老者哼着断续曲调,沙哑嗓音裹着潮湿的咸腥气,竟似岭南船歌混着大漠风沙。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梁九思的岭南亲兵突然踉跄跪地,生满老茧的手抓起黄沙。他们跟着哼唱时,泪水在龟裂的脸颊冲出沟壑,仿佛看见珠江渔火穿透万里沙海。 呼延崇的金刀不知何时到了穆翊手中。这个向来张扬的羽林卫统领蹲在老者跟前,用刀尖挑起半截朽烂的蜀锦:“老丈,凉州的驼队呢” 老者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干瘪嘴唇吐出粟特语残章。呼延崇用北奚语接上后半段,苍老的瞳孔骤然迸出亮光,枯枝般的手指向西方天际。 “他说都往西逃难去了,三十年前,他们的商队能从羽丘直抵拂林,现在,连女人的首饰都成了陪葬品。” 穆翊解下腰间酒囊砸在沙地上,琥珀色的酒液渗进沙砾,蒸腾起浓烈的醇香:“我还就不信了!伊吾国的葡萄,于阗的美玉,大食的香料,老子要让他们重新淌在这条道上!” “大将军”,梁九思拍着穆翊的肩膀,“卫王手令能开城门,可开不了人心。”他忽然想起前两太子墓中的那场火,那又何尝不是困锁的人心呢 沙海突然陷入死寂,只有老者的船歌还在断断续续地飘:“三更叹……叹那月儿弯……” “都他娘闭嘴!”穆翊抓起酒囊猛灌,酒液混着汗珠滚进沙地,“商路通了,老丈人的皮货能换药,闺女的嫁妆能买命……货通西域,万国来朝!百姓,就不用成天在泥地里等死了!” 呼延崇死命挣脱着麻绳,抬头时,瞳仁里映着大漠孤烟,“我帮你们!” “景州儿郎,凭什么听你的” 回答穆翊的却是震天的呼喝吗,原本萎靡的将士们猛然暴起,高喊着“贯通西域,万国来朝”。 穆翊解下捆着呼延崇的绳子,将腰间酒囊砸在呼延崇胸口,琥珀色的液体溅在对方金刀纹饰上,"那你帮我们,支援王妃,夺回图剌城。” “你的意思是,让我回草原” 穆翊回眼望着图剌城的方向,却只望见苍茫的尘沙,“我与梁将军受命西行,无法驰援王妃,景州男儿不可令女子孤军奋战,你是北奚人,帮我们救我们的王妃,也帮你自己,救你们的公主。” 呼延崇闻言,目光灼灼地仰头灌下烈酒,喉结滚动的声音像是战鼓。他扯断颈间狼牙项链扔给梁九思:“二位,这是北奚男儿的信物,你们信我,呼延崇绝不相负!” “话说早了”,穆翊的金刀劈开烈日,“五千轻骑给你,滚回图剌城当英雄!”他甩出马鞭砸在呼延崇胸口,“要是帮了倒忙,本将军把你钉在……” “钉在鹰嘴岩喂秃鹫”呼延崇接住马鞭大笑,“我们北奚儿郎,向来是鹰食。” 这个连日来憋了口怨气在心头的北奚将军,终于在此刻生了意气,他用刀尖挑起酒囊,琥珀色马奶酒划出弧线,“敬卫王!” 暮色降临时,五千北奚骑兵如赤潮涌向东方。梁九思望着呼延崇马鞍旁晃荡的金狼头出神,穆翊揽过他的肩膀,“看什么呢,走吧!” 【乙】 蝉鸣撕开景州城闷热的午后,李中抹了把额头滴落的汗水,麻布鞋底早已磨穿两个窟窿。乌兰的草原银饰叮当作响,虽奔波一路倒也不见疲惫:“看见卫王府的飞檐了!” “姑奶奶小声些!”李中慌忙去捂她的嘴,袖口抖落的沙粒里混着怀州特产的朱砂气味——这是他们在毒粮案现场摸到的证据。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的瞬间,两人同时嗅到异常:往日熙攘的卫王府竟出奇得安静,石狮眼窝里积着昨夜的雨水。 乌兰提着裙摆跃过门槛,镶金马鞭还在腰间晃荡:“卫王公主”我们找到……”尾音卡在空荡荡的正厅。 穿堂风掀起褪色的帷幔,露出端坐在虎皮椅上的老者,他手中茶盏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半边面容。 李中弯腰拾起滚落的奏折,墨迹深浅不一,“粮道有异”四个字糊成团黑影。他忽然嗅到崖柏香——这是剑南道特产的熏香,沅川城黑市上值五十两白银一两。 “小友可识得此物” 苍老的声音惊得李中后颈汗毛倒竖。转身只见个葛袍老者正在擦拭青铜剑,剑格处嵌着的血玉泛着幽光。老者脚边炭盆煨着药罐,当归混着艾草的气息裹住了满室潮湿。 李中的人牙子直觉先于眼睛认出对方。他扑通跪地时瞥见老者玄色深衣下露出半截金鳞敕纹样——二十年前惠帝赐给西川之主的信物正在案几上泛着冷光。乌兰的草原礼行到一半突然僵住,她看见老者脚边卧着的战刀,刀柄缠着与乙弗循佩剑同色的鲛绡。 “剑南道今年的新茶,尝尝。”乙弗稹推来盏碧色茶汤,腕间铁护甲刮过紫檀案几的声音像是磨刀。 李中佝偻着背欲言又止,怀州暗查的密报在袖中烫得惊人,“不,不知千岁驾临,奴才……卑职失敬!” 老王爷用茶盖拨开漂浮的茶梗,动作与乙弗循相似:“怀州的朱砂,沅川的账本,加上你们怀里揣着的证人名单——”他突然抬眼,浑浊瞳孔里迸出刀锋似的精光,“够还本王一个清白了吗” 窗外惊雷骤响,乌兰气急揪住李中衣领:“公主呢你们汉人最会骗人!”北奚姑娘的银甲贴着他脖颈,凉得刺骨。 乙弗稹慢条斯理地道:“小丫头,你家公主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他的手指敲着桌面,一旁的北奚战报仍字迹清晰,“阿循那傻孩子,此刻怕是快到白狼河了。” 乌兰踉跄后退,“我,我要去找公主!” 李中快步上前想要拽住乌兰,却慢了一步,乙弗稹笑道:“你们这群孩子,跟着阿循久了,一个个都冒冒失失的……” “王爷见笑了……” 穿堂风卷着雨丝扑灭烛火,府门外传来环佩叮当。 萧凝的油纸伞掠过积水的青砖,伞面上兰陵萧氏的家徽在雨中泛着冷光。她苍白的手指按在剑匣上,一步步逼退迎面跑来的乌兰,袖口露出的腕骨缠着续命红绳:“大燕钦差奉旨北巡,卫王乙弗循还不出来接旨!” 乙弗稹听着这声孱弱而清朗的嗓音,大笑了起来,“陛下要找的卫王不在,老夫剑南道行军大总管乙弗稹,跪听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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