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地牢森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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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莲正在河边和其他妇人一起洗衣，听说拯救皇帝的御林军从阴曹地府把命捡回来的传闻，丈夫却久无音信，就纳闷生气，看见河水中有一对影子，仿佛是丈夫和那个贱人，忍不住用棒槌击打水面。
“你怎么啦？衣服又不在水里？”妇人们嬉笑道。
“鬼话，活人怎么能去死人世界呢……当我们都是愚夫愚妇呢！”采莲顾左右而言他。
“管他呢，朝朝有国师，代代有太庙，别说去阴间，就算去天上，回来也煞有介事说，去了，看见了仙女，就恨没带回一个。别说鬼神之事，大家都信，那么多人去做和尚道士，乐得出家呢，咳，还堂而皇之说什么斩妖除魔……”妇人们闲话。
“所以说，出家都是去找妖精！仙女也都是妖精变的！”采莲狠狠捶打衣服，那水里的一对影子晃来晃去，让她心神不安，对水中影子道：“是鬼，就给我现身！不要装神弄鬼。”
妇人们惊诧道：“你怎么啦，撞邪啦？鬼缠身呢？吓死我们了！”
“你们看，这水里是不是有一对影子？”采莲指着水中道，她恍惚看见。
“什么都没有，河里只有水草，没有水鬼！大惊小怪呢！”
“没有人影吗？狗男女？”采莲不知为何生气道。
“呵呵，狗男女没见着，倒是见到怨妇呢。是不是相公不在家，一个人孤单，像个寡妇，胡思乱想？”
“哼，什么孤单，一个人就不能过？寡妇也是人……”
“一个人就像一只眼，两个人就是一对眼。没有和自己对眼的，怎么不是孤单一个……”妇人们笑闹道。
“你们才想有和自己对眼的呢！”采莲拧干湿衣，提着水桶离开，回到家里，坐着哭道：“我还算个嫁了人的吗，独守空房，丈夫音信一个也没有，和别人对眼呢，死男女，不管我死活，当我寡妇呢！我还不如寡妇，寡妇用得着牵肠挂肚吗，一个人清静，我还要想着那个，恨不得寻死觅活，就盼他死也死在我眼前，临终的一口气也要在我这里断掉……”
她嫂子来看到，奇怪道：“哭什么，大白天，谁招惹你了？”
“我想死……”采莲痛哭。
“怎么呢？说什么胡话？”嫂子替她抹泪。
“我要去做鬼……”嫂子听见吓了一跳，拍她的头，摸她前额道：“莫不是病了？”
“我想死，想做鬼，想去缠住那对狗男女，他们一定厮混在一起，错不了的，当我不知！”
“还在想着你相公那事儿，男的谁没有个偷腥的事，你可别把自己想病了。”
“为什么他们非得要有偷腥的事，我还不信邪呢，我相公是书呆子一个，还整天念经，这世上，没有比他更令我信的呢，却也是没个家的。”
“你信他什么，满口经文，就不想那事儿，我呸，这叫掩耳盗铃，古人不说瞎话，越是喜欢照镜子的，越是心里有鬼，就怕别人瞧出来，所以和尚道士坏心眼多着呢，这出家就是最坏的事，爹娘都不顾，百善孝为先，没个孝心，还行什么善哪！”
采莲又难受，又忍不住笑道：“他要真做了和尚，我就去做尼姑……他宁愿做和尚，都不要家，我还有脸见人吗！”
“他是他，你是你，你可别动辄就为他寻死觅活的，好死不如赖活呢，凭什么为狗男人上吊自杀，投水自尽，是你爹娘生的你，又不是他生的你……”
采莲扑哧，“爹娘不伤我的心，他伤我的心！”
“去去，不就是桃花那事儿嘛……这世上贱女人多着呢，生得有几分桃花姿色，不扭两下，就对不住爹娘生了她似的，男人不迷她，她就亏了……”嫂子陪她唠叨。
“难道我就长得难看吗？我就连相公的心都留不住？”采莲埋怨。
“谁留得住谁啊？你就真是想他？你就是怕他被妖精缠着……你就缺个贞节牌坊，放在家里辟邪呢！”
“嫁则从夫，他是我相公，我不想皇帝，我也不能不想他。一床睡过，没有他，我床头都冷清呢。”她越说，心越慌，仿佛床上，他和贱女人躺过，像蛇盘在一起。
“那寡妇岂不是只有把床烧了，免得像是在寒冰地狱！”嫂子和她说说笑笑，忽然不见采莲去了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