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杀意与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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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翼清楚方警长之所以没有现在就通知警局让他们查案也属合理，毕竟邹四洋还未来报案，他那边就已经收到消息，这事解释不清。 但只要邹四洋去往警局，他当然也就能顺理成章借着踩九龙会几脚的名头把这案子秉公办了，哪怕史密斯之情也只会认为方警长这是一贯与九龙会过不去，如今痛打落水狗罢了。 只是郭翼即便理解方警长的想法，却依旧觉得这件事透着这个时代特有的异常。 偌大一个警局，查办几个当街杀人的混混，还要借着权斗的名头才好下手，可这就是史密斯想要看见的情况。 方警长办案越多顾忌便说明对他的忠心越真，越失职越不得民心，就意味着他这个靠山越重要。 他是可以随便调动这警局的人事，但说到底找一个像方警长这样的下属着实不易。 能把九龙会办砸的事收拾干净，平日该侦破的案件也大多能够解决。甚至长期帮他维稳民间，还替他背上舆论恶名，方警长在史密斯心里如今已然是可靠的亲信。 故而对于得力亲信，自然是驯服其心，发挥价值至为关键。 “好，我会告知邹四洋。”郭翼语气平稳，方警长却看出她今日心情不佳。 不过也是正常，她虽然比起同年人甚至年长几岁的人都要成熟，可毕竟对生死之事所见不多，更何况是一个孩子当街被害。 方警长清楚，虽说郭翼谈及趋利避害之事从不抵触，也丝毫不厌恶那些权斗的蝇营狗苟，但她心里终究还是有着年轻人的正义感。 她能够将警局的不作为与自己的无奈理解几分便已是难得，自己也不好强求在这种情况下郭翼还能保持好脸色。 “方警长的属下昨天可有把事情办理妥当”郭翼将话题拉回营救卢老板的事情。 “已经办妥了，只是传言铺开以后总还需要些时日才能传到史密斯的耳朵里，不知道在此期间他会不会对卢老板和其他医生有什么不利的举动。” 方警长依旧有些担忧。 “此事大可以放心，今日我回去以后就会让邹四洋先去警局报案，方警长今日可以先不嘱托警局的人大力查办此案，待到明日我会让邹四洋去联系史密斯，到时候他自然会让您秉公执法。” 郭翼说完以后见刘潜之和方湛宏都有不解，便继续解释道； “邹四洋本就是九龙会推出来背黑锅的人，史密斯也清楚当初是他负责租界物资的采买，故而自然会对他留有印象。” “他在警局收到冷落，去求助方警长的顶头上司，同时为子报仇以九龙会对史密斯的阳奉阴违甚至欺骗这一情报作为投名状也显得更为真实。” “那时候史密斯自然会借由方警长的手去敲打九龙会，只是最后究竟是敲打还是抹除，那就要看我们日后的运作了。” 郭翼解释完，刘潜之与方湛宏终于明白其中逻辑，郭翼见事情已经安排妥当，立马起身准备返回药铺，按照她对邹四洋的了解，恐怕这时候他已经在等着自己了。 “外边雨势太大，郭小姐还是乘车返回吧，潜之兄昨日已经确认过，一旦刮风下雨，那些盯梢的九龙会成员就会离开。” 方湛宏让下人备车，自己准备亲自开车送郭翼回去。 郭翼见外边风雨着实太大，今日又有要事需要让邹四洋去办，故而也没有再推辞。 一路上方湛宏多次提问自己能否帮上些什么忙，郭翼清楚他依旧良心不安，当然也可能是刘潜之一番话让他产生了做些什么实事的想法。 但郭翼现在确实没什么事能让他去做，最后只能答应他，让邹四洋与他见上一面。 回到药铺，邹四洋果然如郭翼所料已经在里面等待。 他的眼中依旧是杀意与愤恨。 “郭小姐需要我做什么”邹四洋向郭翼发问。 “今日你先到警局报案，他们一定会有所搪塞，但不要着急，等到明日你便可以到租界联系那个叫史密斯的洋人的翻译，就说自己有九龙会的事要密报史密斯。” 郭翼将邹四洋要做的事告知于他。 “郭小姐为何觉得那洋人会帮我你可知九龙会正是为他办事况且我手上并无什么九龙会的秘辛可以与他奏报。”邹四洋有些疑惑。 “放心，九龙会近来在史密斯心里的地位已大不如前，而且所要跟史密斯说的事已经帮你安排妥当，只要你去奏报，他一定会让警局在你所求的案子上秉公执法。” 郭翼将昨日让方警长手下散播的传言告知邹四洋，同时让他在奏报的时候着重提及九龙会对此事的隐瞒。 邹四洋如今别无他法，他希望为儿子复仇，如今能够仰仗的力量只有郭翼，故而没有再怀疑，准备起身离开。 “邹先生稍等。”方湛宏叫住邹四洋。 “这位是”邹四洋不知方湛宏身份，他方才见郭翼谈事不避此人，以为是郭翼亲信便没有详问。 “在下姓方名湛宏，警局方警长正是我父亲。”方湛宏自我介绍道。 “哦。”邹四洋冷漠地转身，没再回头。 “在下知晓您的遭遇，谨代表方警长前来问候，希望您节哀。” “拿上枪，带上警察去把那几个犯人抓来让我一刀杀了，我便节哀，方大公子不必惺惺作态。”邹四洋冷哼一声离开药铺。 邹四洋早已经清楚郭翼背后仰仗的势力正是方警长，不过此时他已没有心思顾及自己到底是被当成警局与九龙会争斗的枪还是郭翼向上爬升的梯子。 只要能够为儿报仇，他不在乎自己到底是什么，如今的他只要九龙会灭亡，只要那几名凶犯的命。 “方公子看见了，在这世道最阴暗的角落里面对心中只剩下仇恨的人，您的身份没有任何意义。”郭翼带着方湛宏过来，确实也想让他看一看黑暗里走出来的人究竟是怎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