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内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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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严大师好像变成了一台复读机，又问：“三媒六聘又如何救命恩人又如何”
綦友嘉也终于不耐烦起来，问道：“空严大师，您到底想说什么”
“你何时变得如此愚钝了三媒六聘与你有关系吗救命恩人与你有关系吗”
“我愚钝”綦友嘉的语气里带着不解，更多的却是恼怒“是我听错了还是您说错了三媒六聘尔雅妹妹的不是我吗还有，她救了我的命啊，这与我没关系”
空严大师的语调一如既往，道：“你刚才不是说是綦府三媒六聘的吗你把自己置于何处，或者说，这件事情把你置于何处还有，若把你从湖中救起的另有其人，你又将如何”站在禅房外的安亭溪有种感觉——空严大师知道她在这儿。
綦友嘉明显开始心烦意乱，道：“等等，三媒六聘这事先不说它。从湖中将我救起的分明就是尔雅妹妹，我醒过来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她，难道我眼瞎了不成还有……”安亭溪在屋外听到了衣服发出的沙沙声“这枚玉佩，就是我遗落在湖边，尔雅妹妹捡到还给我的。”
“如果心不明，眼睛再亮看见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相。我问你，谁把你救起来很重要还是你认为谁把你救起来很重要”
“这两个问题有……不一样”
“那我换个说法，你是因为她就是她而娶她，还是因为她是你的救命恩人而娶她”
“我……尔雅妹妹知书达理、温柔敦厚，本来叔父和婶母早有此意，只是父母音讯未落，我岂能答应，现在……尔雅妹妹又救了我，婶母说，这就是天作之合。”屋外的安亭溪撇了撇嘴——綦夫人自然会这么说。
“满嘴的婶母叔父，那么，你呢”
“我我当然……”这时，綦友嘉的语气变得坚定起来：“我既然答应过的事，决不会反悔的。无论如何，尔雅妹妹已经要成为我的妻子了。”安亭溪在屋外叹着气，她早知道会这样……
“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听了这话，安亭溪不由直起了身子——空严大师问得好。
“我……”綦友嘉想了想，苦闷地道：“你说她好好儿的，怎么就成了一个女孩儿了呢枉我一心一意把她当成兄弟，怎料到她从头到尾一直就在骗我。不过……她为什么那么爱哭还那么爱照镜子，还动不动就撅着嘴不理人……现在想起来，也就不奇怪了。可她到底还是和尔雅妹妹这样的大家闺秀有差别的。”听了这话，安亭溪不由怒火中烧。怎么，你的尔雅妹妹善演舞台剧，所以她是大家闺秀。我不会说话，爱哭，来历不明，还被人追得满世界跑，典型的江湖菜鸟一只，所以，跟你的尔雅妹妹就是云泥之别……真后悔救了他。
禅房里头空严大师并没有开口，一直等到綦友嘉再次开口说道：“怎么会有如此豪气的女子，怪不得是赵家伯母身边出来的人。不过就连赵家伯母也不能像她那样放浪形骸的（屋外的安亭溪在想，放浪形骸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细细想起来，我与她去归安这一路上，只觉得世界变得很小，没有哪里是去不得的；世界又仿佛变得很大，就算是走一辈子，也依然有想去的地方……我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只是……”綦友嘉说到这里，又停顿下来，从“只是”二字中能听出他语气里饱含的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