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犹在眼前 － S01E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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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好的。” “首先，我需要先声明，我个人的‘本质’，其实是完全站在地狱对立面的。” 面对眼前的食人魔领主，东方罪人突然开口这么道。 她将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垂头。 龙女试图让自己的姿态看上去不会太过高傲。 然而，在听到眼前的异乡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总是对任何混乱或意料之外发言拥有极强包容性的西方恶魔女士没有太大反应。 她只是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发出一声抑扬顿挫的惊讶音节。 但是那音节实在短促，只是一句简单的“噢，我亲爱的路西法！” 美丽的女士瞪大眼睛，像是得知某位与自己无关的贵族小儿子溺死在水井。 正如恶魔这一存在本身所代表的—— 食人魔女士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礼节性傲慢，和事不关己的幸灾乐祸。 显然，她清楚的知道不会对她做什么。 …… 嗬。 关于和地狱敌对这件事，其实在很早以前在心里就隐约有答案了。 然而，和地狱敌对的原因很简。 因为不是单纯的“祥瑞”，而是“武瑞”。 虽然也许东方文化在所谓的西方地狱不会那么适用，但是若说祥瑞意味着贤君、天命、吉祥和与超凡。 那么从某方面来说，作为被地狱力量“污染”的黑龙，要么会被人归为“不详”，要么，意味着“军权”与“镇杀”。 在她坠入地狱后，这份诡异且来历不明的强大力量（或者说“神性”）带给的痛苦实在太多了。 所以，哪怕会被人说不知好歹，她也仍旧会毫不犹豫地说自己不喜欢甚至憎恨这份力量。 除了刚下地狱后她经历的那番生不如死的巨大“变故”，这份力量、或者说身形，令天生便与地狱里的恶魔是敌人。 因为她所在的地方是地狱，是恶魔的大本营，这意味着她的周身没有朋友，只有敌人。 说实话，在遇见夏莉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扔进全是病毒磁盘的超级杀毒软件。 早前她同夏莉聊起维姬的事情时，你猜你本来也想问夏莉的。 像是……如果说维姬是因为出身天堂的驱魔部队，在地狱“定居”前杀了不知道多少罪人，身为地狱公主，夏莉会因自己的子民被屠戮而感到无能为力或此痛苦…… 那么她呢 她这位自称客栈大厨的家伙呢 她的问题从某方面来说，绝对比维姬大多了。 毕竟维姬只是亚当组建起来的强大驱魔队队员之一。 作为除魔天使，维姬的本职或天性，一开始只是由自身的性格和工作原因导致，而非纯粹的“见魔就杀”。 如果说因为心存善念，所以维姬会对一些看上去弱小或陌生的恶魔生物、罪人手下留情…… 那么你对罪人们的“屠杀”，则是你的种族本能。 你一直觉得，如果你还能回家，如果对方真的存在——你一定会和损将军很能聊得来。 …… 抱歉，扯远了。 ——但是嘛，你觉得自己仍旧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解释。 免得有人对你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解”。 与你早前说的那番话有所矛盾是，你对地狱的罪人们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平等”，因为将他们消灭在最开始其实是你的天职或“本能”。 在遇见夏莉和“好难吃”小恶魔一家之前，你的意识还处于混沌中时，你大概就是这么做的。 你肯定没有少杀傲慢环那些出于各种原因而靠近你的家伙——不论是罪人还是地狱原生生物。 因为在坠下地狱、和第一个能够沟通交流的恶魔或罪人说话前，在你还不能完全控制自己能力的时候，你其实是看不见他人具体长相的。 来自地狱对人类的污染和神性过于庞大的力量，没有调整力量参考系的你唯一能看见的，就只有不同人灵魂的颜色和……那个东西。 虽说希洛娜是地狱原生生物，但是她的灵魂并不完全邪恶。 于是乎，在地狱这个几乎被深色灵魂完全覆盖的地方，在你充满忙音、噪音和颤动乱线的世界中，那个带着白色光芒的“东西”出现了。 她握着你的手，将你从令人窒息中的混沌中解救。 最终，你的眼睛终于开始越过失控的情绪，开始努力的为你拼凑一些和你记忆中相符的东西。 于是哪怕你的本能仍旧是消灭恶，但为了这份你唯一能握住的“希望”，你开始努力的遏制自己的杀意与本能。 如果说好难吃一家为你原本只有“本能”的世界添加了模糊的方向，那么夏莉晨星，便是那个让你清楚看见世界的人—— 那么现在，你该如何形容好难吃一家和夏莉对自己有多重要，她们又是如何将你拯救的呢 …… ……哈哈。 说起来，其实一直很好奇，自己的经历放在别人身上会怎么样。 如果最初得到这份力量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人的话，地狱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呢 如果有一天。 你的记忆好像突然出现了断层，你所有认识的人的影子都变得模糊，然后逐渐离你远去。 如果你的身体突然开始飞速下坠，最终狠狠砸在一块硬物上—— 然后…… 比恐惧更恐惧，比全世界的恶意还要恐怖的东西出现了。 无形而痛苦的幕布将你密不透风的包裹，可你却连死亡的权利都被剥夺…… ……如果你睁眼看见的不再是任何你熟悉的东西呢 你开始看见血红的光在所有可视的地方折射。 看见尘埃在空气中跳舞。 看见“存在的裂缝”。 看见“时间的流动”。 看见所有“物”的过去和未来。 看见善恶以颜色体现。 看见……命运的终点。 所有的光线都变得刺眼且无法直视，所有的光都和刺眼的镁光灯无异。 你的眼睛无法休息。 不论睁开还是闭上，你都只能看见色调不同且抽象的光怪陆离。 起初，你只是蒙了一下自己的眼皮而已。 可是在你再度睁开眼睛后，你却发现空气不再是空气，而是被分割成千万个体的“东西”。 你的世界开始变得抽象，你看见每一个粒子的移动。 你印象中的色彩会超过你的认知范围。 红不再是红，而是熔岩在太阳表面上涌动；蓝不是蓝，而是某种活着的金属。 光的路径和时间的的残影一起重叠，所有的东西都因为无法形容，所以任何具体的东西只会开始变得像某种怪物。 ……于是你开始呕吐。 可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吐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也分辨不出具体的味道。 然后，你开始听见风中所有的低语。 听见生。 那是有人在进行生命大和谐时发出的每一种声响。 你听见细胞的破裂，听见对不公的哭喊，听见一个人殴打自己的亲人或爱人，听见纯粹且恶意的笑，听见绝望的嚎哭，听见狂喜的大笑，听见他人在想什么，甚至思维波动时发出的前所未有的声响。 听见死。 你听见植被枯萎的窸窣，听见血肉老去的萎靡，听见“寂静”的频率，听见空白休止符尖叫着溶解在永恒的安宁中。 ……然而，这是你的大脑还有“概念”时会发生的事。 因为很快这份感官上的超载会连你脑海中“疑问”这个概念都夺走。 ‘太阳是亲人，狂喜是金属，细胞是哭喊，生是紫色，死是气泡。’ 因为你原有的认知被打乱，所以你会失去思考的能力。 你的嗅觉最终不再只是嗅觉，而是能将一切都以立体的形象展开在你脑海中的“凶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