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巨木与龙、人与神之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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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为什么。” 哈尔的声音低哑，他能感受到那恐怖的约束力，亦能体会在巨大的神威前自己弱不可闻。他的目光落在戒指中渐渐淡去的金色光芒，那是空间神龙神力的最后残烬。 “这是我的选择。” 哈希拉姆的声音从光芒中缓缓传出，带着超脱尘世的平静，“虽然世界意志需要一个异界之人来改变秩序，但，归根结底——是我选择了你。” 我看到了你未来的一生与过去的一生，我认为你的品行和令人心酸的经历是足够令人认可和改变世界的。 高高在上的权柄固然吸引人，但，只有足够困难、足够艰辛、且被限制的东西才是有趣的。 作为神明后，往后的一万年我都陷入了某种虚无之中，巨木之神的权柄给予我了一切，但也束缚了我一切。 所以，在漫长的岁月后，我选择自愿放弃神位，作为世界意志的代行者行事。 可最后的情况却是，我面对其他神明的中途插手反而显得无能为力，必须要依靠其他世界的人，操控其他世界的人行事做为抵抗。 这让我觉得很无趣的同时，我也决定，在此事之后便封存自己的记忆，结束自己世界意志代行者的身份，转世成为星空中一个特殊的星灵。 从此之后，只为需要帮助的生命使用我的力量。 或许，成为星灵之后，我会变得更快乐吧。 最后的一丝光芒从戒指中垂落。 “再见了，孩子。下次相见，希望是在穹顶之上的星空。” “老先生……” 哈尔低语着，伸手欲阻，却只触碰到渐暗的虚空。 “带着我部分巨木之神的权柄，让这个世界恢复原有的秩序吧。” “您的…权柄…?” “傻孩子，你体内的生命之力便是我的一部分权柄啊。现在，让我借助空间神龙的神力，再额外给予你一些。” 金光乍现，随后缓缓黯淡，在那刻——空间戒指彻底失去了光芒，宛如一盏燃尽的灯火。戒指中神明的力量如烟般散去，一切杂物纷飞于海风中。 “原来……空间神龙的全部神力，竟储存在此物之中……” 哈尔缓缓低头，暗金色魔力托起漂浮于空中的碎片与遗物，神色沉凝。 就在此刻，伊古尼尔与阿库诺罗基亚同时睁开了双目。 两龙的目光交汇于半空，缠绕于哈尔身上的神力让他们神色各异。 伊古尼尔还想说些什么，阿库诺罗基亚则做了他龙生以来的第一次——逃跑。 他的龙翼剧烈振动，躯体之中本融合的安克拉姆神力，已在刚刚神明降临时彻底消散。 这不仅令他实力大跌，更让他身为“伪神龙”的本源动摇。 “那个该死、狡猾、恶心的神明！！！” 阿库诺罗基亚在遁逃之际怒吼，神情中满是屈辱与愤怒。 “站住，阿库诺罗基亚。” 哈尔漠然开口，仅是一句话，宛如神谕，虚空骤凝！ 黑龙的身体仿佛被无形之力钉死在空气中，连怒吼都被冻结。 他体表浮现一层层龟裂般的血痕，那是神力消散后的内爆伤口。 哈尔未再看他一眼，他低头看向脚下这片枯竭的海面。 方圆千里的海洋在他们大战后彻底干涸，生灵死绝。 远方，海水正急速倒灌而来，试图修复这片撕裂的天灾。 “这些生命的凋亡，或许也在契约之中。”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的金色印记如阳般璀璨。 “那为了整个海洋的秩序——便恢复一下此处吧。” 暗金色魔法阵于他掌中浮现。 下一瞬，整个深海天坑的地面缓缓抬升，如神迹般跃升至与大陆等高。浮岛般的海底浮上水面，泛着金色的光芒。 “唔，不能让这块地壳抬升引发地震就好了。” 他平静自语，随手收回魔力。 目光再度投向被禁锢的黑龙。 “阿库诺罗基亚，我们的孽缘，或许就在此地终结了。” 哈尔再次伸出右手，金印在手背燃烧，巨木神力如怒涛倾泻。 下一刻，伴随轰然一声震响，一株擎天巨木撕裂黑龙的胸膛，从其体内猛然绽放。 血肉飞溅，黑龙的咆哮戛然而止，神力与龙力的残响在空气中交织成凄厉的悲鸣。 阿库诺罗基亚睁大眼睛，嘴唇颤抖，却吐不出一个音节。 他第一次意识到，死亡才是这一切屠戮的终点，而并非什么龙的王。 “阿库诺罗基亚，让你死在这里，或许还能为这个世界做出最后的贡献。” 哈尔轻声道：“再见了，一个可怜、悲惨的人类医生。” 身为唯一的龙王，阿库诺罗基亚从未设想过有一天会死，更不会想到——死在一个人类手中。 自从四百多年前自己的家乡被自己最信任的龙屠灭之后，他从未有想过自己会死这个问题。 他的脑子里只有屠杀所有的龙族，杀光！杀尽！！ 所以，他不惜四百年都在巡视整个大陆，以力求灭尽所有的龙族。 可他没有想到，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他却感受到一股久违的作为人类的舒心安眠的幸福感。 空气仿佛被凝固，连风声都被巨木神威所压制。 阿库诺罗基亚那覆盖着龙鳞的皮肤，在巨木神力的入侵下像锈蚀的铁壳一样剥落，鲜血如泉喷涌。 他眼眸骤然瞪大，瞳孔中倒映出哈尔右手中召唤出的神木——那是天神审判的象征。 在生命的最后的一个刹那，他好似才如梦初醒一般恢复了作为人类的意识。 “啊……我想起来了，我的名字不是阿库诺罗基亚…我的名字是…” 轰！ 如同万根长枪破体而出，一株擎天而起的神木从他体内拔地而起，碾碎脊骨、贯穿龙心，狂暴的龙力和残余的神力在天穹中炸开成一片血雨，洒落在新生的大陆之上。 阿库诺罗基亚的瞳孔开始失焦，记忆像散沙一样滑落。 他想起了久远前的自己——那个在山野行医的青年，那个还信仰“救人”而非“屠龙”的人类医生。 一丝模糊的记忆悄然浮现，却随着最后的意识消散而永归沉寂。 哈尔垂下眼帘，右手再次挥动。 一株巨木从天而降，将黑龙的残骸连带其血肉封入其中，深深扎根于这片新生之岛。 “这是一座经历了神与龙、人与龙、神与人的大战的奇迹之岛。” 他环顾四周，海风席卷，天光落下。 “或许——用老先生的名字纪念它，才最合适不过。” 岛屿缓缓定型，擎天神木屹立中央，黑龙之骸沉眠树心。 自此，巨木与龙、人与神之岛——哈希拉姆，诞生于哈鲁吉翁海域之上。 若干年后，它成了世人朝圣的圣地，被称之为伊修伽尔大帝“神迹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