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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不凡并没有急于开药方。 她面色沉静,转身再次打开那个针包,手指在一排排长短不一、寒光闪闪的银针上掠过,最终精准地选出了数根。 “嗤!” 一声嗤笑在如此众人屏息安静的时刻显得清晰无比。 众人循声望去—— 风柏泉姿态“优雅”地翘着二郎腿,背脊挺直,仿佛与这简陋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端起一杯村民提供的热茶,轻轻呷了一口,嘴角随之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充满讥诮的冷笑,仿佛眼前正在进行的,是一场荒诞无比、愚不可及的闹剧。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放下陶碗,语气带着一种浸入骨髓的居高临下和轻蔑。 “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信奉这种玄之又玄、缺乏科学依据的‘中医’把几根不知所谓的草药当成灵丹妙药,把简单的搭个脉说得神乎其神,仿佛能洞察一切。我看啊,不是骗子手段太高明,就是某些人的认知水平太低,太容易被洗脑了。” 周围的村民一听这话,立刻不干了,纷纷出言呛声,语气带着愤慨: “你胡说八道什么!刚才牛大爷那肿得跟萝卜似的手指头,可是我们大家亲眼看着杨医生给扎好的!还能有假” “就是就是!还有娟子家那娃,咳得小脸都紫了,吃了杨医生的药,这会儿睡得多安稳!我们都瞧见了!” “李婆婆那几十年的老寒腿,刚才扎了几针就说松快多了,这能是假的” “我们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眼见为实’这个道理还是懂的!你怎么能空口白牙就说杨医生是骗术” ...... 面对村民们一声声质朴却有力的质问,风柏泉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充满不屑的冷哼。 “这还不明显吗”他微微扬起下巴,用一种洞悉一切的口吻说道,仿佛在怜悯众人的无知。 “所谓的针灸消肿,哼,不过是利用了中空的针管放出了患处积聚的脓血和组织液,造成了瞬间消肿的假象。至于疼痛感的消失,那再简单不过,定是在针上或者事后涂抹了什么强效的麻醉类药物。你们等着瞧吧,等这麻药的效果一过,那手指说不定会因为内部损伤而肿得更厉害,疼痛也会加倍!”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抓住了真相,语气更加笃定。 “还有那止咳的汤药,我看里面八成是掺了安眠药的成分!孩子睡着了,自然就不咳了。这根本就是饮鸩止渴!等药效过了,孩子醒了,该咳嗽照样咳嗽!反正我们这群外人也不会在这里常待,等我们一走,你们到时候去哪里找她到时候出了问题,哭都来不及!” 关泠泠立刻像找到主心骨一样,柔弱无骨地依偎过去,捏着矫揉造作的兰花指附和道:“就是嘛老公,你分析得太对了!还有那什么听起来就瘆人的‘海蛇散’!天知道是从哪个阴沟角落里弄来的东西有没有毒、卫不卫生都不清楚呢!我看啊,她纯粹是故弄玄虚,欺骗你们这些农村人!” 覃紫苏更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尖声嘲讽,引得周围村民纷纷侧目:“哈哈哈!真是笑死个人了!还中医传人你什么出身我还不知道吗厨子传人吧!” 一直强压着怒火的杨明哲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脸色气得通红:“厨子怎么了!厨子靠手艺吃饭,堂堂正正!比你这种只会搬弄是非、靠家里荫蔽的长舌妇强一万倍!” 覃紫苏见杨爸被激怒,更加得意,声音拔得更高:“怎么被我说到痛处了我看你女儿就是个‘绝命毒师’!为了在镜头前立什么神医人设,就在这里瞎开药方,乱用偏方!她这是要毒死这个村子里所有的人啊!你们居然还信她!” 杨明哲气得浑身发抖,额头青筋暴起,怒吼道:“我就后悔怎么没在你们覃家的饭里下毒,直接毒死你们这些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眼看父亲情绪失控,杨不凡从八仙桌后缓步走了出来,面容沉静如水,径直挡在了怒火中烧的父亲身前。 覃紫苏见杨不凡出面,以为她心虚了,更加嚣张地挑衅道:“怎么终于舍得出来了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你怕了” 杨不凡的目光冷冷地落在覃紫苏的脸上,红唇轻启,语气平静:“是的,我怕了。” 她故意顿了顿,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缓缓说道,“我有巨物恐惧症。” 然后,她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笔直地指向覃紫苏,“而你,就是个大sb!” “噗——” 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出了声,祠堂里紧张的气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毒舌打破了一个缺口。 风柏泉见为自己站台、一同质疑杨不凡的覃紫苏被如此当众辱骂,自觉颜面受损,立刻皱紧眉头,摆出长辈和权威的架子,厉声斥责道: “杨不凡!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还有没有点教养了!” 杨不凡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直接无缝衔接,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哦,抱歉,我不仅怕她,也挺怕你的。” 她微微歪头,做出一个思考的表情,“因为我还有幽闭恐惧症。” 她再次抬起手,这次指向了风柏泉,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就是怕你这种老、毕、登!” “噗哈哈哈——!” 这下,连一些原本憋着笑的村民都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风柏泉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庞,此刻因极致的愤怒与羞辱,瞬间充血涨成了难看的猪肝色。 他颤抖地伸出手指,直指着杨不凡,嘴唇哆嗦着:“你......你......你......” “你”了半天,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一口恶气堵在喉咙里,硬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眼看那口气就要上不来,整个人摇摇欲坠。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气晕过去之际,杨不凡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话语如同冰锥,精准地扎向他最后的理智:“我劝你可千万别晕。” 她甚至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袖口,语气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嘲讽,“万一你真晕了,我把你扎醒,不仅浪费我的时间,更是对现有医疗资源的一种极大浪费。毕竟,我的针,是用来救‘人’的。” 这话硬生生把风柏泉从即将被气晕的边缘给气清醒了过来。 他猛地吸进一大口带着霉味和草药味的空气,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住杨不凡,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众人的哄笑声还未止歇,杨不凡那边已然施针完毕。 只见她神情专注,手法沉稳利落,将深深浅浅刺在老人耳周及头颈部穴位上的银针一根根精准而轻柔地依次起出。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迟滞,甚至带着一种独特的美感。 起针完毕后,她又立刻取过酒精棉,细致地为每一根银针消毒,然后用清水净手,动作一丝不苟。 而那坐在杨不凡面前被耳鸣困扰了几十年的老人脸上带着一种如梦初醒般的茫然,下意识地、小心翼翼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颈和头部,感受着那久违的轻松感。 一直紧张地守在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孙女,见到奶奶这番举动,心中一动,带着几分试探和巨大的期盼,铆足了力气,朝着奶奶的右耳方向大喊了一声: “奶奶——!!!” 老人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惊得猛地一缩脖子,同时右手迅疾地抬起,紧紧捂住了那只原本几乎被判定为“失聪”的右耳! 她脸上浮现出清晰可见的、被过大音量惊扰到的痛苦与嗔怪表情,声音带着不满:“哎哟!喊这么大声做什么!想震聋你奶奶啊!” 这话说完,她自己先愣住了。 那只捂着耳朵的手僵在半空,随即,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难以置信地放下了手。 她瞪大了那双原本浑浊无神的老眼,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狂喜而剧烈收缩,枯瘦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声音也随之变得哽咽而颤抖: “听......听见了!我......我这只耳朵......能听见了!真......真能听见了!” 她激动地反复确认,语无伦次:“嗡嗡声......没了!真的没了!丫头,你刚才喊我......我听得真真儿的!清清楚楚!能听清人说话了!老天爷啊......” 老村长陈伯一个箭步冲上前,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喜悦,他凑到老人的右耳边,不再像以前那样需要嘶吼,而是用再正常不过的、带着激动颤音的音量问道: “李婶儿!你中午吃的啥还能听见我说话不” 老人一脸激动,几乎是抢着回答道:“吃的鱼粥!放了姜丝和葱花!陈大哥,你这声音......我这耳朵......” 声音比刚才还要洪亮好几分。 她猛地转过头,浑浊的泪水瞬间决堤,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 她捂着脸呜呜地哭出来,“神医!神医啊!活菩萨啊!......” 她口中又不停地对着周围那些知根知底的村民不厌其烦地念叨: “我......我这耳朵聋了快三十年了啊!看过多少大夫,跑过多少医院,花了多少冤枉钱,都说没指望了......就......就扎了这几针就好了......真是神了!神了啊!你一定是妈祖派来救我的啊!” 她一边用袖子胡乱地抹着纵横的老泪,一边焦急地回头催促已经看呆了的孙女: “快!快!快回家去!把奶奶那个藏在床底下的红木匣子抱来!这诊费,说什么都得给!我也是打听过的,我这种情况的治疗费用至少也要个几万十几万,并且还不一定能治好。神医你放心,就算砸锅卖铁,倾家荡产,我也得给钱!这是救命的恩情啊!” 这一幕如同一记无比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毫不留情地狠狠扇在了风柏泉、关泠泠和覃紫苏的脸上! 风柏泉端着那粗陶茶杯的手,悬在半空,进退维谷,放下去显得狼狈,继续端着又无比滑稽。 关泠泠和覃紫苏更是如同被同时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瞬间噤声,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两人脸上血色尽褪,变得青白交错,写满了难堪与难以置信。 杨不凡拒绝了李婶的医药费,再次大声强调今天是义诊,一律分文不收。 引得村民不停夸赞。 持续了数小时的义诊,终于在傍晚时分接近尾声。 老村长陈伯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雨依旧如同瓢泼一般,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狂风摧残得树木剧烈摇摆。 转过身,神色诚恳而郑重地对节目组众人说道:“看这天气,风雨又凶又急,起码要到明天风浪才能稍微平复一些,你们今晚就住我们村里吧。” 见有嘉宾犹豫不决,村长继续说道,“你们也别担心,台风一停,即使你们的船来不了,我们村里还有一艘大渔船。” 村里经验最丰富的老船长也拍着胸脯保证:“杨神医,你就放心吧,我这技术掌舵几十年了,一定能把你们都平平安安送离岛!” 他脸上露出渔民特有的淳朴,带着与大海搏斗后留下的自信笑容,“这附近每一片水域,每一道暗流,我们这些老家伙都门儿清,闭着眼睛都能摸出去,安全绝对有保障。” 众人看着窗外的雨幕,想到要是摸黑冒着如此猛烈的暴风雨,沿着湿滑泥泞、且可能伴有落石或山体滑坡危险的岛内小路返回别墅,其风险实在太大,几乎与冒险无异。 众人稍作商议,便一致决定接受村长的好意,在村里暂住一晚。 消息一出,热情的村民们立刻围了上来,纷纷争着抢着,声音一个比一个高,都想邀请杨不凡这位“活神医”来自家住宿: “我家大,我家还有客房!” “还是要去我家,我家去年才翻新的,我家舒服!” “我家有热水器,还有新买的衣服!” ...... 那一个个争着抢着的模样,仿佛能请到她,就是莫大的荣幸和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