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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一转目，瞧了罗清歌一眼，只觉她神色异常，目光涣散，整个人的状态与适才略有改变。
“你到底……还找不找人”女子见罗清歌在原地愣怔了半响不说话，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她便大了些语气，催促罗清歌。
罗清歌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她目光渐渐汇聚起光芒，这才回过神来，如小鸡啄米似的猛地点头，道：“要，我要找人。”
女子问：“你要找的人……是谁”
罗清歌道：“他叫秦霜。”
女子淡漠半响，罗清歌见她没有说话，便只是细细的多瞧了她一眼，却没有开口说话，生怕自己惹着了她似的。
过了一会儿，她面对罗清歌，突然露出了笑容，“你说的那个人，他刚来不久，也刚踏入忘川不久，你若是想找，自然是能找到的。”
罗清歌转眼，细细的瞧了一眼忘川，略有可怖的河水，却没有在其见到任何一道身影，“我为什么没有看见”
女子道：“你想看见忘川河内的孤魂，便要踏足忘川。”
罗清歌一闻，便立刻上前，意欲踏入忘川。
女子接下来的话，让罗清歌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一下忘川河，你生者的气息就会遭受到忘川河的巨大反噬，从而吸取你的修为。忘川河水只渡死人，不渡生人。”
罗清歌抿了抿唇，她看向摆渡船上的女子，下意识的问道：“少……那当初那位天族天帝也是这样的吗”
“是，这是冥界的规矩，也是渡河的规矩。”
罗清歌语音黯然，“可……他是天帝啊！”
女子轻笑一声，语气沙哑却带着几分沉稳的道：“那又如何他是天帝，可也只是天族的天帝，只是天宫的天帝。这里不是天宫，而是冥界，我们只听冥主大人的。天帝身份尊贵，即使是来到冥界，这里的人自然是于他有几分尊崇和敬意的。可他并没有资格更改冥界的规矩，也没有资格让所有的规矩对他网开一面。他生便是天帝那么他应该知道，就算是他自己，可他并没有权利去更改这三界之内的一切规矩，也没有资格理会一切生灵的生存法则。就好像鸟要吃虫，这就是天地间的法则，他没有资格更改。就算是我们冥界的冥主大人，他也需要遵守冥界的规矩。”
她说到这里，便看了罗清歌一眼，“忘川下是生人的禁地，你若是下来，怕是腿都会受伤的。不过，若是你执意要下来，那你便找到你想要找的那个人的魂魄，抓住他。只要你抓住他了，我就会帮你把这个人的魂魄带出来，可关键是，你能够抓住它。”
摆渡人的叮嘱很快就结束了，话语刚落，她脚下的船只慢慢移动，渐渐的融入远处的浓雾之中。
罗清歌深吸一口气，她看着眼前那一片一望无际的忘川河，不得不说，她有些被摆渡人给吓住了。
可是，秦霜的性命呢
与她失去的一点点修为而言，秦霜的性命很重要啊！
罗清歌昂首望去，她慢慢的往前，玉足朝着前面一跨，‘噗通’一声，罗清歌整个人已经落入了忘川河之中了。
入忘川，见孤魂。这一切，果然是真的。忘川河中，都是在此飘荡的孤魂。
渡过了忘川河，眼前才是奈何桥。若是孤魂心生迷茫，它就会永远留在忘川河中徘徊。眼前有不断虚无的身影飘来飘去。
忘川河并没有很深，诡异的河水的高度正好到了罗清歌的膝盖。
原本平静的忘川河水突然变得沸腾了起来。
罗清歌脚下的水的位置开始不断的沸腾起来，可水温并不热，反而是十分的阴冷。
罗清歌闷哼一声，继而上前一步，可单单只是这一步，却十分的艰难和痛苦，河水仿佛形成了一股无形的拉力，拉着她的脚。
那一步，让罗清歌的全身都下意识的抽搐了半响。
那一步，却让罗清歌心中的痛，加深了不少。
第二步跨出，罗清歌的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是在慢慢的消散。
当年罗清歌所造下的杀戮，都在这里。
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年白玉锏刺入许顾的身体里的感觉是一样，和当年他伤害的人一样，是这种无力死去的感觉。
罗清歌咬牙艰难的踏出了一步，不知觉间，她已经一步一步的跨出去了。
她似乎看见了当年少皓踏入这里的情景，她似乎也看见了，少皓曾经一度的无能为力。
在这一瞬间，她看见了许多、许多。
她看见了，自己一身杀戮的圆满。
顺应天命。
这是少皓身为天帝应该要遵守的。摆渡人也说过了，即使是天帝，也要遵守这个天地间的原有的规律。
少皓这一生，都顺应了天命。
他随着已经规定了的命的轨迹而走，一直都是这样的。
但是，罗清歌出现之后。
少皓原本已经被规定好了的轨迹已经偏离了，算来，他已经不知道几次为了她，逆改了这一时的命数。
原本被规定好的了轨迹，已经被改变了。可结果，却从未被改变。
一切逆行的轨迹，终究会回到它最终的结果上的。
因为，那就是法则，是天地间的归途。
是，早就已经规定好了的命。
“罗清歌。”
她的名字，是少皓取的。
这个名字很好听，特别是在他呼唤她的名字的时候。
罗清歌也非常喜欢这个名字，更喜欢少皓唤自己的名字。
半空中的少皓飞身而来，徐徐落下，至忘川河岸上。
罗清歌感受到了少皓的气息。
罗清歌已经在忘川河中走了一段路了，她越过道道孤魂的身影。
透过忘川河水，少皓似乎已经看清楚了罗清歌双腿的无力，和她此时摇晃的身体。
他实在不想看见罗清歌这个模样，他不由得大喊一声，道：“你想找谁我帮你，你回来！”
听见少皓的声音之后，罗清歌心情更加复杂了，忘川河水所造成的痛苦，曾经有不少是少皓所承受的。所以，他一定很痛苦吧
罗清歌摇摇头，她略微沙哑轻缓的语气在少皓的耳蜗中慢慢回响出不一样的感情，“少皓，你当年踏入这忘川河中，一定感觉很痛吧”
“你……都知道了”少皓愣了半响。
“对不起，少皓……”罗清歌的眼角不由得溢出了泪光，晶莹的水滴如同珍珠落下，在忘川河中掀起了一道道波纹出来，“曾经是我太顽劣了，都怪我什么都不懂，都怪我不听你的话，都怪我太自我感觉良好了。是我错了，原来我一直都在你的保护之下。当年，我出生的时候，见的是你。我产生情绪的时候，爱的是你，念的是你，想的都是你。我受苦的时候，承受一切的也是你。孤独一人的时候，陪伴我的，也是你。”
“少皓，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少皓面色苍白，心神不稳，“你……先上来好吗你想救秦霜，我帮你……”
他实在是不想见罗清歌这般模样，他情愿痛苦的是自己。
“少皓，我自己可以的。你不是说过，我已经长大了吗我已经成熟了，有很多事情，即使是没有你的帮助，我自己也可以的。”
罗清歌的眼中，倒映这眼前的光景，倒映这她的目标。
罗清歌艰难的迈出一步。
倒映这一切。
“少皓，你看着我。”
罗清歌艰难的抬起手来慢慢的上前。
“你看着我。”
“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她的脸色苍白，身形时不时摇摇晃晃，似乎是下一刻就要倒下似的。
就差一刻，她就能够碰到了。
“秦霜……”
“洛之……”
她的手掌，落在了那人的肩膀上。
为什么
这似乎是他的问题。
为什么因为你叫我一声姐姐。
因为你改变了当年那个顽劣的我。
当年，他是那个跟在她身后的小弟弟，是那个跟在她身后唤她‘姐姐’的那个小傻瓜是，那个让她尝到了糖葫芦的甜，是那个在她误会的时候……都相信她的人，是那个舍不得她的人。
“我抓到你了。”罗清歌露出了一丝动人的微笑。
他慢慢的转过身来，罗清歌还没有来得及再看他一眼，却已经阖上了眼。
罗清歌知道是他，因为罗清歌记得他的气味，记得他的身形。
萧洛之与秦霜二人，在这一刻，融为一体了。
一片黑暗和苦楚，瞬间让罗清歌的心安下来了。
“罗清歌！”
少皓大喊一声。
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