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有人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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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安慰自己，我穿好衣服走进了厨房。 我想吃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的鸡腿，但鸡腿被冻的像一块石头。 我想吃一碗海鲜粥，但虾太贵，我舍不得买。 想到这儿我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明明现在的自己已经很有钱了，为什么还舍不得去买虾呢。 好像是蒋阿姨的节俭对我的影响很深，这些年除了刚买的摩托，我最大的开销便是每天一盒涨价到十四元的白将军。 也好像是我一直没变，就连前不久买的自行车都才几百块钱。 我还是那个常青，是江叔最想看到的常青。 我不会为了钱发愁，也不会每天为了工作一直忙到深夜，但这得到这一切的代价好像有点儿大。 看着盆子里一直没化冻的鸡腿，我轻叹口气后又把鸡腿塞进了冰箱，可肚子好像在叫唤，我该吃点儿东西的，说不定吃饱了，手就不会抖了。 可冰箱里除了一个干裂的馒头就只剩下了两个鸡蛋，于是我和了一些面，在凌晨其他人酣然入睡时烙起了油饼。 这是苏朝露最爱吃的食物，自己平常不知道吃什么时也会做一份。 或许是油的滋啦声吵醒了许诺，他披着衣服闯进了厨房，看了我一眼后又从他房间里拿来了一根火腿肠。 在和他一起吃饭时，许诺一直在看我，我也在一直看他。 我疑惑他明明有家为什么还要守在这个老旧的胡同里，毕竟现在我的已经快乐到不需要他陪伴了。 而他则是疑惑我脸上的妆容，他看到了十多年前的我。 可我们默契的并没有去问对方，现在的我好像丧失了与人交谈的能力，明明心里的话很多，但说出来的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等吃完后许诺便离开了，我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也空了起来。 夜越来越深了，我坐在院子里看着那依旧不停颤抖的手指用力吸了一口气，可在缓缓吐出后心却变得焦躁起来。 我理解不了自己为什么每天在深夜都会有这种感觉，也理解不了自己为什么在深夜会对未来产生恐慌。 这种感觉或许才是白霜所说的累，它不是身体和心灵上的疲惫，而是一种对生活的无可奈何，就像那种明知前面没路还要被推着继续往前走的感觉。 这是我第四次荒唐的产生了自杀的想法，我刷好了碗筷，关好了门窗，迎着晚风一步一步走向了不远小清河上的那座桥。 桥上的灯光忽明忽暗，我的身影也被风吹的轻轻摇晃。 止不住颤抖的手搭在了护栏上，整个人的重量也随之落在了护栏上。 这条河流在月光下真的很美，虽然几公里外的大明湖更美，但这里的水很深，根本不会有回头的机会。 似乎潜意识里我也想回头，我扶着护栏在桥上站了许久。 可我害怕陈墨像之前那样在房间里默默注视着这座桥，我也害怕晚睡的许诺悄悄跟上了我。 我害怕明天照常升起的太阳，害怕未来每一个难熬的夜晚，所以我向前走了一步…… 这个世界好像又一次颠倒了，我看到了黑漆漆的水面，看到了倒影在水里的月亮。 不对，那不是水面，也不是星星，而是天空。 这个世界并没有颠倒，颠倒的只有我。 我太害怕了，竟然会害怕死亡。 我怕张时为了给我烧纸一次又一次的爬山，怕江叔他们看到我这个模样，怕满头白发的吴奶奶留着眼泪对着坟墓喊乖孙子。 我跪在地上，脑袋紧贴地面。 在我的身后则是一辆打着双闪的车子，而苏伶就站在我身后，他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于是他又回到车子里拿出了一个木雕捧在了怀里。 他小心翼翼的把木雕放在了护栏上，对着它磕了一个头后转身看向了我。 他学着苏朝露和周粥的样子微微欠身，然后手捏剑诀在我头顶挥了挥。 …… 等我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我躺在病房里，扭头看向了身旁眼睛里带着血丝的常秋。 “再睡会儿吧。” “嗯。” 常秋见我闭上了眼，轻叹了口气后取下了输液管上包着的暖宝宝又重新换了一个。 等我再次醒来时手上的针头已经消失了，同样消失的还有常秋。 这次微微叹气的人是我，眼里带着血丝的人也是我。 医药费常秋已经付过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也没去问，而是低头离开了医院。 我并没有回胡同，而是沿着小清河，穿过了那座往我身上刻画年轮的桥，最后站在花店门口。 花店早已经关了门，但吴奶奶好像每天都会来门口坐一会儿。 她身旁站着瘸了腿的老王，两个人的目光同时放在了我身上。 我站在吴奶奶身后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按压着，就像在很多年前我帮江叔按压僵硬的肩膀一样。 吴奶奶的身子很瘦弱，身上的肌肉好像一团棉花，柔软的不敢让我用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王从宠物店里端来了两杯热茶，这时吴奶奶也终于朝我喊了声：“乖孙子，别揉了，歇歇吧。” “我不累。” 吴奶奶柔和的笑了下，轻声问道：“以后打算做什么呢” “……不知道，我想上班想工作，但已经没了那个劲头，想四处旅游，但想去的景点已经去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我也想在家歇着，但我还年轻，不想虚度光阴。” 吴奶奶轻抿了口茶水，犹豫了很长时间才说道：“回舞台吧。” 见我沉默，吴奶奶又接着说道：“奶奶的意思并不是让你去找苏朝露，奶奶只是年纪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 “奶奶……” 吴奶奶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红着眼说道：“奶奶照顾不了你多久，这世界上有太多人喜欢站在舞台上的常青了，就算哪天奶奶不在了，也会有很多人在乎你……奶奶想听你唱戏，想听你唱歌，想看到你站在舞台上开心快乐的被人爱着。” 停顿了片刻，吴奶奶把脑袋贴在了我身上，哽咽着说道：“奶奶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爱你，奶奶舍不得你……” 抱着吴奶奶轻微颤抖而又瘦弱的身体，我好像知道了吴奶奶为什么会朝我说出这些话。 我抱紧了吴奶奶，仰头看着刺眼的太阳露出了复杂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