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祷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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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洛明早早醒来。
端起提神醒脑的药茶喝了一口，感受着那温热而又恰好不烫的温度，他发出了惬意的声音——然而只有半声，剩下半声就被他吞进了肚子。
在途中，他就想到，这茶肯定是格兰蒂为他端来的——全天下知道他喜欢这个温度的人不会超过五个，而每天早晨来送茶的更是只有格兰蒂一个。
雅丽安娜虽然也十分可靠，但让她来送茶总会让人觉得怪怪的，而格兰蒂一向在他的身边当近卫，就相当合适了。
那家伙今年的确变体贴了不少，不过在看完昨晚那封信之后，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送来茶水……
洛明稍微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至少相信格兰蒂不会给自己下毒，那么这就够了。
或许就像阿雅说的那样，自己诚实正直过头了，把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想的太大吧。
而来到餐桌上之后，格兰蒂也一如既往地，用那种一点边角都不浪费的吃法老老实实地吃着，看上去真的是很可爱啊（洛明甩了甩头）。
并且她还用一如既往的声音感谢诸神赐予食物什么的，丝毫没有表现出异常，洛明也就没再想这件事了。
接下来，他很快将这个私事暂且放在一边，把思考沉浸在战争之中。
而他却不知道，其实格兰蒂才是紧张的那一个——洛明快速吃完就走了，她结束祷告，立刻就松了一口气。
就结果而言，谁也没有听见她的祷告，或者说就算听到也习以为常，没有人去关心其详细内容了吧。
每个教会基本上都有餐前或者餐后祷告的仪式，比如感谢农业女神赐予粮食或者感谢泉水女神提供了水源什么的。
而黎明教会的人则直接感谢诸神，然后感谢阳光。有的人认为这是黎明之主将自己视为诸神中隐隐的领袖的意思，但观其常年所为又不像，那就只能说它在信徒的祷告中都添加了很顾全大局的话，把这一概念潜移默化地刻入人心。
总之，每个信徒都会如此祷告，以至于神根本不会去听这种最普遍的祷告——当然，不听不代表着就可以不做或者胡乱做了，正如几乎不检查的假期作业也得照做。
其实格兰蒂早在许多年前就偷偷地修改过祷词，就是感谢农民的劳作。
她的那位爷爷听了之后并没有发怒，只是叫她不要让其他人听到而已——毕竟作为一位光辉之刃的圣骑士，她得做出个表率来。
现在，已经没有这身份限制，她今天又再次改动了祷词。
“……感谢洛明阁下，为美泉带来了温饱与安宁。”
如今，这祷词仅仅是表示自己的决心而已。
她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在任何人面前堂而皇之地称颂这一段，而无人会觉得她有亵渎之心、轻慢之意，甚至随着她一同祷告。
不过这种事就不用说出来了，在真的走到那一步之前，不过是徒乱人心而已。
很快，她也起身离席，然后切换到了一个合格的卫士的状态。
洛明虽然是全美泉的最强者，但他亲自出击，和被敌人袭击，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身为领主的骑士，若是让敌人突破防线逼近他身边，以至于领主不得不亲自出手，那就是严重的失职，是对整个体制的挑衅。
格兰蒂对此已经有着深刻的认识。
然而，在这之后，铁火城并没有迎来贝兰的大军——来的不过是少量轻骑兵而已，他们在眼前转悠虽然挺烦人，甚至让人忍不住想轰一炮，但那点数量并不会构成任何影响。
当然，他们是不敢靠的太近的——见识过洛明的枪炮之后，他们已经知道再按往常防箭矢的思路是行不通的了，若是他们敢靠近寻常弓箭恰好无法造成杀伤的距离，铅丸就会飞来教他们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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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希的七月下旬，本是收获的时节，然而放眼望去却看不见任何面色欢快的农人，曾经的良田被马蹄践踏，又有数十道浓烟缓缓升起。
克山堡下，十几个骑兵带着上百步兵冲出城门，却连续遭遇了两轮箭雨，在他们陷入慌乱的时候，从侧面袭来的一股重骑兵就直接将队伍拦腰截断。
他们立刻退兵，但也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成功撤回城堡之内。
剩余的虽然并非全军覆没，还有些人一时未死，但和大队伍分散，他们就像猎场里的兔羊，被贝兰骑兵们肆意射击、驱赶、践踏，乃至于用绳子捆住拖拽在马后取乐。
在五分钟后，他们统统向后边和两侧退去，留下遍地尸骸，以及将死未死的可怜虫——然而对城堡而言，这并不是宣告释放，仅仅是一段微不足道的缓刑而已，接下来就要执行死刑。
一具高三米，宽六米，长八米的木制机械在二十人的操纵下开始了并不复杂的运动，使用多道法术制造，经过一位大主教祝福的粗壮绳索被绞起螺旋，在其中积蓄了深厚的力量。
接着，一旁有人操纵着手工吊机，将一块巨石放置在机械上。
下个瞬间，它剧烈地摇摆震荡起来，巨石划破天空，跨越三百米的距离，砸在克山堡的墙头上。
一声巨响，城头顿时垮塌了三米多宽的一块，好几个守军同时丧命。
贝兰军中顿时响起了一阵欢呼声，而巨型投石机立刻就开始调整方位，并且准备下一发的射击。
半小时之后，第五块巨石砸在了克山堡的墙根上，那段城墙已经遭受多次轰击，此刻就再也承受不了，轰隆一声，颓然倒下。
贝兰军中立刻吹起号角，大量士兵向着那个方向冲去，杀声震天。
城中虽然有人想要修补缺口抵挡敌人，然而在巨大的兵力优势下却根本支持不了多久，又因为那巨型投石机而心惊肉跳，顷刻间便露出了败像，仅仅在五分钟之后便被杀溃，贝兰大军一拥而入。
在离投石机百米处，许多骑马者注视着克山堡，个个面色苍白，甚至有人跌落马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