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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赵竹之的这点神情，处在惊恐情绪里的凉初没有注意到，而站在门边操作台上的赵紫嫣也没有注意到。
绑好了凉初，赵紫嫣立刻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了实验，试图通过机器强行提取出凉初深处的潜意识记忆。
几秒后，屋子里响起了凉初的惨叫声，久久没有停歇。
一直折腾到深夜，凉初的惨叫变得断断续续又低哑无力，赵紫嫣都一无所获，这才一脸不高兴地离开。
赵竹之等赵紫嫣离开，才解开了凉初身上的束缚。
凉初浑身哆嗦着，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的头痛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地狱里刀山油锅的煎熬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赵竹之看着凉初惨白的脸色，和脸上不住流淌下来的冷汗，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忍。
他伸手扶住凉初摇摇欲坠的身体，拉着她起来。
凉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抬头看向面前的赵竹之，视线里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为什么”她的声音沙哑无比，仿佛被沙子磨损了嗓子一般，“为什么为什么”
她的耳朵一片轰鸣声，完全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连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听不见。
她并没有指望赵竹之回答自己，只是想要发泄心里的委屈而已。
赵竹之看着近在咫尺的凉初，眼神复杂难辨。
面前的女孩子眼里含着眼泪，却硬是忍着没有哭出来。她额角的碎发被冷汗沾湿，黏在脸颊上，看起来憔悴又狼狈。
她一叠声地问着“为什么”，却不像是要个答案，只是想要宣泄情绪。
看着凉初这副痛苦又坚忍的模样，赵竹之觉得自己的胸口似乎被撞击了一下。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攥紧了一般，连跳动都有些艰难。
凉初本就没什么力气，说了那么几句话就已经耗完了所有的力量，腿彻底软了下去。
幸好有赵竹之撑着，她才没有瘫在地上。
赵竹之见凉初身体摇晃的厉害，他下意识地揽住了凉初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能站得稳一点。
凉初的头痛得仿佛都肿胀了起来，整个人晕乎乎的。
她看不清楚东西，也听不见什么声音，就连肢体都不怎么听使唤，触觉也变得迟钝许多。
加上情绪崩溃，思维混乱，她完全没有发觉此刻和赵竹之靠得那么近。
但赵竹之就不同了。
虽然之前也经常和凉初有肢体接触，但那都是为了防止她逃跑，钳制她而已。
这次，是他第一次为了护着她，而和她这么近。
他的心境也与以往不太一样，此刻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女孩，他的心情更加复杂。
这个女孩比他想象中还要瘦弱，握着她细细的肩膀，他都不敢用力，仿佛稍微使点力气就会把她的肩胛骨给捏碎了似的。
凉初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低垂着脑袋，额头靠着赵竹之的胸口，呼吸都变浅了。
赵竹之见凉初似乎有昏迷的迹象，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想了想，他打横抱起凉初，步伐极快地往外走去。
凉初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好像飘了起来，她很是疲惫地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只看到一个古铜色的下巴，随后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赵竹之把凉初抱进小屋子里的时候，才发现凉初已经昏了过去。
他的心没来由的一紧，他赶紧半跪着把凉初放到之前铺在地上的外套上，摸了摸凉初的脉搏。
感受到微弱但还算平稳的心跳之后，他微微松了口气。
随后，他有些愣住了。
他刚刚……是在紧张吗
为什么……
对，是因为家主还没有从她的身上得到想要的信息，所以她不能死。
因为这个，他才紧张的。
没错，是因为这个。
赵竹之垂眸看着呼吸清浅的凉初，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主。
就这样仿佛雕塑一般半蹲着好一会儿，赵竹之终于站了起来。
他去打了一盆温水，拿一块干净的毛巾，给凉初擦拭着脸上的冷汗。
然后又拿了一件自己的外衣，盖在了凉初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在椅子上坐下，看着白色的墙壁发呆。
只是，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凉初直到第二天早晨都没有醒过来，但赵紫嫣是没有这个耐心等的，所以她直接让赵竹之扛着凉初去了仪器屋。
凉初在剧烈的疼痛下强行醒了过来，随后又是惨叫声不断。
她的嗓子早在前一天就已经喊哑了，此刻听起来沙哑又无力。
赵竹之看到凉初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惨白，他偏过头去，不忍再看。
但他却不能堵住自己的耳朵，凉初的低哑惨叫一声声传进来，叫他有些心里堵得慌。
凉初痛苦得仿佛觉得自己死过了好几次，大脑的过度疼痛让她连愤怒的情绪都生不出来。
她甚至无法握起拳头，也无法控制自己不喊出声音来。
她的心里，头一次生出了绝望的情绪。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一切
原来即使她乖乖听话、好好配合，也还是要让她生不如死。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什么戒指，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让赵紫嫣下这样的狠手，非要得到不可
她不明白……
好痛……好痛苦……
这样的折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如果死了，会不会就解脱了呢……
凉初在昏昏沉沉间，又昏迷了过去。
这样的折磨，就这样持续了十多天的时间。
期间凉初一直处于混沌之中，昏迷了又痛醒过来，然后再次昏迷，循环往复。
她这段时间什么也没有吃，完全靠打营养针来维持生命。
十多天下来，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暗淡又惨白，看起来憔悴不堪。
赵竹之眼见着凉初迅速消瘦下去，眼睛里曾经明亮的光也彻底暗淡下来，仿佛再有一次剧烈的打击，就要完全寂灭于黑暗。
不知道怎么的，他竟然觉得有点难受。
甚至生出了想要放她走的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