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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砚尘敏锐的感觉,最近贺成江有些不对劲。 主要体现在,连续三次在他进门时停止了和松云的交谈,并且仿佛一个大傻子一样凑上来,要么问他累不累,要么问他喝不喝,要么就是把他拉到桌边投喂桌上新出炉的糕点。 这让纪砚尘恍惚有一种自己被贺成江当成了一只一天到晚只知道吃的猪。 “来,阿砚,这是福源斋新出炉的龙须酥,我特地让锁云买回来的。”贺成江又将一小块白色的絮状糕点递过来,那双眼里充满了……慈爱。 至少,纪砚尘感觉这眼神就妥妥的是慈爱。 纪砚尘后仰躲开,伸手抢过他手里的点心,放进面前的碟子里,有些无语:“你……” “恩,怎么了不喜欢吃”贺成江挑眉,“那你喜欢吃什么,我下次让锁云买回来。” 在松云的眼里他们家世子大概是鬼上身了才会突然这么温柔似水,一副不值钱的样子。这让他冷不丁打了个寒噤,连忙跑了。 纪砚尘揉了揉眉心:“贺成江。” 他连名带姓的喊人,让贺成江立马正襟危坐起来,莫名给人一种小孩子乖乖坐好等待夸奖的感觉,这让纪砚尘更觉得心累了。 纪砚尘长长叹了口气:“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贺成江表情一僵,连带着身体也有些僵硬了。 纪砚尘眯起眼睛:“发生什么事了” 贺成江握拳抵在唇边轻咳,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欲盖弥彰的紧张,沉默须臾,干巴巴道:“……没事。” 纪砚尘明显不相信,贺成江这副样子,他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不过贺成江明显不打算老实交代,甚至干脆玩起了转移话题的把戏:“关于严魏盛的案子有线索了。” “什么线索” 虽然心里还藏着狐疑,但纪砚尘还是被贺成江成功带跑偏了。 “你还记得他死前曾经被勒令禁足的事情吗”贺成江松了口气,飞快说道。 当然记得,这件事还是因他而起的。 “所以”纪砚尘微微挑眉。 贺成江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玩世不恭:“按理说,他死的时候禁足还没有解除,为什么人会忽然死在醉玉楼” “因为他是偷跑出来的,放他出来的还是严家后门的门房。”纪砚尘翻了个白眼。 这点消息他早就让月照查过了,如果不是后来那个门房找不到了,严魏盛的事情还不至于拖到今天都没有结果。 贺成江无视了纪砚尘的白眼,嘿嘿笑起来:“我们阿砚真聪明。” 纪砚尘:…… 这个贺成江果然是傻了吧! 好在,很快贺成江就再次收敛了笑意:“按察司的人找到了那个门房的尸体,他死在了城外,就在官道不远处。仵作给出的死因是失足跌落山坡,导致头撞到了石块。” 纪砚尘皱起眉:“这么巧” “对,就是这么巧。”贺成江点点头,“不止如此,我还查到了一些这个门房和大房的关系。” “什么关系”这消息一下子让纪砚尘来了兴趣。 “这个门房和大夫人屋里的丫鬟月枝关系很好,经常悄悄借着各种理由私下往来。” 纪砚尘立刻又问:“既然门房死了,那这个月枝呢还活着吗” “活着。”贺成江表情古怪起来,“不仅活着,还活得很好。从大夫人屋里的洒扫丫鬟摇身一变成了大公子的贴身丫鬟。” 此话一出,房间中立刻安静了。 贺成江观察着纪砚尘的表情,心脏怦怦直跳。 自从前些天他发现自己对纪砚尘的感情出现了变化,一切就开始逐渐失控,他总是下意识想要靠近他,想要触碰他。 而随着他对纪砚尘的欲望逐渐变得强烈,另一种难过就越发清晰。 他清晰的感觉到纪砚尘对他没有感情,哪怕是和他调情的时候,那双眼也如月光般清冷。 这让贺成江有种只有他一个人站在戏台上演独角戏的感觉。 纪砚尘不是戏中人,他站在台下,是一个观众,冷眼看着他所有的焦躁、期待和惶惶不安。 偏偏,每次看到他,贺成江都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的心。 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快要被心中隐秘的欢愉和如荆棘般的难过撕裂了。 “你是说,这件事是严魏庭做的”纪砚尘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同时也将贺成江飘飞的思绪统统拉了回来。 贺成江压下心底的失落,轻咳一声:“就算不是他,也和他脱不开关系。” “可是有一个疑点。”纪砚尘微微皱起眉。 贺成江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手抚上他的脸,用粗糙的拇指轻轻将他的眉头推平,轻声问:“什么疑点” 纪砚尘只当他又是在‘发情’了,自顾自道: “为什么严魏庭没有理由杀严魏盛,那毕竟是他弟弟。以严家二房如今在严家的地位,就算严魏盛想跟他抢家主之位也根本没可能。他为什么要杀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人还用这样……招眼的方式” 贺成江目光不曾从纪砚尘身上挪开,点点头:“说得有理。” “或许是因为,我们之前的恩怨” 纪砚尘摇摇头,否定道: “有这个必要吗说到底就算你真的因为那件事要打压严家,严魏庭只要将人推出来,将一切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你就算有再大的气也不可能迁怒于严家。你虽然是世子,但也不是什么都能做,炬城离郢都虽远,但也不是法外之地,你的顾虑只会比他们更多。” 这个问题的答案贺成江也给不出来。 他也就干脆不说话了,只安静地看着眼前人。 纪砚尘的话语渐渐在耳边变得缥缈,他盯着那张淡薄的唇出神,某种冲动自心底蔓延而上,却又有另一种锁链一样的无形之物,将他心中的猛兽牢牢束缚,不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