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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读诗经之三零四 《长发》 濬哲维商，长发其祥。 洪水芒芒，禹敷下土方。 外大国是疆，幅陨既长。 有娀方将，帝立子生商。 玄王桓拨，受小国是达，受大国是达。 率履不越，遂视既发。相土烈烈，海外有截。 帝命不违，至于汤齐。汤降不迟，圣敬日跻。 昭假迟迟，上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围。 受小球大球，为下国缀旒，何天之休。 不竞不絿，不刚不柔。敷政优优，百禄是遒。 受小共大共，为下国骏厖。何天之龙，敷奏其勇。 不震不动，不戁不竦，百禄是总。 武王载旆，有虔秉钺。如火烈烈，则莫我敢曷。 苞有三蘖，莫遂莫达。九有九截，韦顾既伐，昆吾夏桀。 昔在中叶，有震且业。允也天子，降予卿士。实维阿衡，实左右商王。 《长发》作为《诗经商颂》中的长篇史诗，以波澜壮阔的叙事、雄浑庄重的笔触，追溯了商民族自诞生至兴盛的辉煌历程，歌颂了从始祖契到成汤等先祖的丰功伟绩，堪称殷商文明的壮丽赞歌。全诗熔神话传说、历史演进与政治理想于一炉，既展现出上古时期的神秘色彩，又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底蕴与民族精神。 开篇“濬哲维商，长发其祥”，以高度凝练的语言点明商族的智慧与绵长福泽，奠定了全诗尊崇与赞颂的基调。随后诗人将视野投向远古洪荒时代，“洪水芒芒，禹敷下土方”，巧妙关联大禹治水的传说，强调商族与华夏文明共有的历史渊源。“外大国是疆，幅陨既长”描绘大禹划定疆域、开拓疆土的功绩，为后文商族的崛起埋下伏笔。“有娀方将，帝立子生商”则引入神话叙事，传说有娀氏之女简狄吞玄鸟卵而生契（玄王），将商族的起源与天命相联结，赋予其统治的神圣合法性。 “玄王桓拨，受小国是达，受大国是达”，诗人着重刻画商族始祖契的卓越才能。“桓拨”形容契威武而有谋略，无论治理小国还是大国，他都能政令通达、秩序井然。“率履不越，遂视既发”进一步强调契遵循礼法、行事果决，使百姓安居乐业。而“相土烈烈，海外有截”则歌颂契的孙子相土，其功绩威震四方，连海外之地都整齐归附，展现出商族早期强大的影响力与扩张力。 诗歌的后半部分将重心转向商朝开国君主成汤。“帝命不违，至于汤齐”表明成汤秉承天命，顺应历史潮流。“汤降不迟，圣敬日跻”盛赞成汤天赋异禀，其德行与威望与日俱增；“昭假迟迟，上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围”则突出成汤对上天的虔诚，他以恭敬之心祭祀神灵，因而得到天帝认可，被赋予统治天下的使命。在治国理政方面，成汤“不竞不絿，不刚不柔。敷政优优”，既不急于求成，也不柔弱怯懦，施政宽和得当，展现出卓越的政治智慧，因而“百禄是遒”，获得上天丰厚的福佑。 “武王载旆，有虔秉钺。如火烈烈，则莫我敢曷”，诗人以激昂的笔调描绘成汤伐桀的壮阔场景。成汤高举战旗，手持大钺，率军如烈火般势不可挡，无人敢阻挡其步伐。“苞有三蘖，莫遂莫达。九有九截，韦顾既伐，昆吾夏桀”，通过比喻与铺陈，将与商为敌的韦、顾、昆吾以及夏桀比作恶木蘖枝，强调成汤一一翦除这些势力，最终实现天下一统，完成开国立业的壮举。 诗歌结尾“昔在中叶，有震且业。允也天子，降予卿士。实维阿衡，实左右商王”，回顾商朝中期的繁荣，强调贤相伊尹（阿衡）辅佐商王的功绩。伊尹的出现，犹如上天赐予的贤才，他尽心竭力辅佐商王，成为商朝兴盛的重要支柱，为全诗对先祖功绩的歌颂画上圆满句号。 《长发》以宏大的时空架构、丰富的历史典故与精妙的艺术手法，构建起一部气势磅礴的商族史诗。全诗韵律铿锵，语言典雅庄重，在歌颂先祖的同时，也传达出对天命、德行与治国之道的深刻思考，不仅是研究殷商历史文化的珍贵资料，更展现出中国古代诗歌在叙事与抒情方面的卓越成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