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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教团的计划正在暗中进行,地脉也随之产生了难以预测的异常。荧和派蒙的心里都沉甸甸的,她们知道必须抓紧时间。 “我们得赶紧回维摩庄看看!”派蒙焦急地在空中转了一圈,小小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左钰打了个哈欠,随手在空中划开一道裂隙,门的另一边就是维摩庄熟悉的村口。他率先走了进去,荧和派蒙紧随其后。 “你要去哪里呀”派蒙看到左钰没有停步,反而径直往村子外围的树林走去,忍不住喊道,“戴因嘱托给我们的事还没完成呢!” 左钰没有回头,只是懒洋洋地摆了摆手,示意她们跟上。荧和派蒙对视一眼,也只好跟了过去。没走多远,眼前的景象就让她们停下了脚步。 “欸,荧,你看那边的丘丘人…”派蒙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 只见几个丘丘人正静静地坐在树下,有的靠着树干,有的互相依偎着,像是在打盹。它们身上那股狂暴不安的气息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荧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似乎有些…安静” “之前不是还格外躁动不安的吗现在怎么又变得格外安静了…”派蒙小心翼翼地飞近了一些,那些丘丘人毫无反应。 荧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周围除了风声和虫鸣,一片寂静。忽然,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脑海。 “听,好像有什么声音…” 一个温柔得仿佛能融化一切悲伤的声音,如同溪流般在她们的意识中流淌开来。 “……在新的世界,他们告别蒙尘的太阳,” “终于不再思考那些苦难,不必再甄别关于亵渎的概念。” “以此为代价,灵魂变得纯净而透明。” “荧…你听到了吗”派蒙的小脸上满是震惊,“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荧点了点头,她也听到了。“派蒙也听得到吗” “是谁在说话的声音…” “语气有些温柔,是那个声音安抚了这些丘丘人吗”派蒙猜测道,她感觉这声音虽然好听,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伤。 “一首很不错的摇篮曲。”左钰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正靠在一棵树上,看着那些熟睡的丘丘人。“用记忆和愿望编织成的旋律,强大到足以平息野兽的怒火。不过,这旋律也是一个笼子。” “搞不懂…”派蒙晃了晃小脑袋,“再到别处看看吧。” 她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看到了另一群丘丘人。 “还有这边的丘丘人,它们也安静下来了…”派蒙小声说。 那个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清晰。 “……看啊,你我都在呢。” “我们换回了无尽的时间去爱,” “悲伤时也不需要再握住任何一滴眼泪。” 荧的心里泛起一阵涟漪,这声音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她们继续往前,在林地的边缘发现了最后一批丘丘人。 “这里这里!它们难道是睡着了吗…”派蒙惊讶地发现,这些丘丘人全都躺在草地上,睡得十分香甜。 那个声音仿佛就在耳边,轻柔地诉说着一个故事的结局。 “……在最后,他轻轻地说道,” “「安睡吧,父亲。安睡吧,我爱的人们。」”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们不再区分彼此。」” “…好像诗句,又好像故事。”派蒙听完了,感觉心里酸酸的。 “至少,这些丘丘人不再躁动了是件好事,维摩庄这下安全了一些。”她很快又振作起来。 “先别管丘丘人了,戴因说,趁现在说不定可以找到那个「失踪者」。抓紧去维摩庄吧。” 三人回到村子里,径直走向村长阿玛兹亚的家。老人正坐在门口的摇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 “阿玛兹亚爷爷,你们没事吧”派蒙飞到他面前,“附近的深渊教团好像在活动…” “深渊教团在活动”阿玛兹亚睁开眼睛,脸上带着一丝茫然,“这倒是头一次听说…” 他笑呵呵地看着她们。“谢谢你们的关心,至少在我看来,今天的维摩庄一如往常。” “是吗,那就好。”派蒙松了口气。 “哦对了,”她想起正事,“今天我们不在的时候,有发现什么关于失踪者的线索吗” 阿玛兹亚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困惑地看着派蒙。“失踪者…你们指的是谁谁失踪了” “啊…”派蒙的小嘴张成了圆形。 荧的心沉了一下。“不记得了” “情况复杂了呢。”她轻声说。 “就是…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那个,维摩庄的年轻人呀,”派蒙急得在空中直打转,“还去须弥的冒险家协会发布了委托。” “若不是接到那个寻人委托,我们也不会到维摩庄来。” “……实在不好意思,你们先不要着急。”阿玛兹亚的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有可能是我年纪大了,忘记了什么…” 他努力地回忆着,但脑子里一片空白。“但至少此时此刻,我对你们所说的这些事都一概不知…不如你们再找别人问问看” “怎么会…”派蒙感觉自己的脑袋快不够用了,“唔,好吧,真是打扰你了,阿玛兹亚爷爷。” 看着老人重新闭上眼睛,一脸困惑地摇着头,派蒙悄悄飞到荧的身边。 “肯定有蹊跷,我们之前刚和阿玛兹亚爷爷聊过那个失踪者的事,不可能今天就突然忘记了呀…” “你怎么看,荧,”派蒙小声问,“难道说维摩庄的大家关于失踪者的记忆又被抹除了” 荧摇了摇头。“还不能这么早下定论。” “再问问别人吧。” “也对,能造成现在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应该有许多…再找别人问一下!” 她们离开村长家,正准备去找那个商人巴兰,左钰却开口了。“不用问了,结果都一样。你们的记忆是旧版本,他们的记忆是新版本,系统不兼容。” “版本什么版本”派蒙听不懂。 左钰没有解释,只是带着她们走到了巴兰的货摊前。 巴兰看到她们,有些惊讶。“怎么了,几位客人,是还有什么事吗” “失踪者谁呀”当派蒙再次提起委托时,巴兰的反应和村长一模一样。 “呃…果然也是这种反应吗…”派蒙感觉一阵头晕。 “就是那位你还夸过他的,经常和你聊天的小伙子…”她不死心地描述着,“二十多岁,你说他又和善又热情…” 巴兰听着派蒙的描述,脸上的困惑渐渐变成了恍然大悟。 “哦!我知道你们说的是谁了…” “欸!你确定吗现在想起来了”派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我很少对现在的年轻人评价这么高,如果你确定那是我给出的评价的话…”巴兰笑着点了点头,“答案应该就只有「他」了,不会错…可你们为什么说他失踪了” 荧立刻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你最近有见过他” “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哦,我刚刚才看到他和别人一起出村去了,应该不会走很远。”巴兰指了指村口的方向,语气轻松。 这个回答让荧和派蒙彻底愣住了。 “奇怪…巴兰还记得他,甚至刚刚还见过…”派蒙在空中飘来飘去,感觉自己的逻辑完全被打乱了。 “让我想想…难道说并不是记忆出了问题,而是我们回到那个人失踪之前的时间了”她异想天开地猜测道。 “回到过去…可没那么容易办到。”荧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时间旅行那玩意儿太麻烦了,一不小心就会把整个世界线弄得一团糟。”左钰靠在一旁的货箱上,懒洋洋地说,“这比时间旅行要简单得多,也安全得多。不是改变过去,只是把你们关进了一段过去的时光里。” 荧看着他,若有所思。“结合戴因所说的地脉扰动问题,现状应该还是和「记忆」有关…” “认真思考一下…我们所处的「现状」究竟是…” “我们正身处某人的记忆里。”荧得出了结论。 “我们在某人的记忆里…对哦,我怎么忘记地脉扰动问题了。”派蒙恍然大悟,“就像你上次进入了血亲的记忆一样,我们现在也身处某人的记忆中了吗…” “而且这么说的话,也能够解释这里的时间点为何是那个人失踪之前的过去了…毕竟是「记忆」嘛。” “如果是在记忆中…”荧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就能够找到那个失踪者。” “是呀!「只存在于记忆中的人」…现在终于有机会找到他了。”派蒙兴奋地喊道。 “可是刚才巴兰说他和别人出村去了,这下要到哪里找呢…”她又发愁起来。 “也不知道地脉扰动现象会持续多久,时间够不够…这里是谁的记忆也还无法确定…” “回忆并整理一下现有的情报吧…”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嗯,这是最有效率的方法了。”派蒙点了点头。 “我们之前基本确定了失踪者所拥有的能力是…” “向脑海中投放记忆。”荧回答。 “对!就是这个,如果从他能力的角度出发,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让我们更接近他呢…”派蒙摸着下巴,努力思考着。 “比如,这种能力会不会有什么破绽” “嗯…向他人脑海里投放的记忆,不可能完美地融入原本的记忆之中,一定会存在破绽…”荧分析道。 “当然有破绽,而且破绽大得就像夜空里的月亮。”左钰的声音插了进来,“你看,从我们进来开始,天色有过变化吗” “怪不得!”派蒙猛地抬头看了看天,黄昏的余晖依旧挂在天边,不增不减。“我发现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天空的颜色一直没有变过,说明这里的时间也没有流逝!” “这就是投放记忆这种能力的破绽吧,唔…”派蒙觉得自己抓住了关键。 “因为这段记忆是被人硬塞进去的,所以它只能是一个静止的画面,而不是一段会流动的时间。否则,被植入记忆的人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 “可能会有这样的疑惑…「为什么我好像在同一个时间段里做了两件事」”荧顺着她的思路说了下去。 “没错,为了减弱这种违和的感觉,他只会取一个时间点来投放记忆,而非一个时间段。”派蒙越说越清晰。 “考虑到这里,结合之前获取的信息,此处是谁的记忆应该就已经清楚了…”荧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女孩的身影。 “阿托莎。” “我…我想起来了!”派蒙也立刻反应过来,“阿托莎是这么说过…” 她模仿着阿托莎的语气和神情。 “这么说来,好像每次和他聊天,也都是在这样的黄昏时分。” “在记忆里,时间会变得很慢很慢,有时候感觉明明聊了很久很久,可是天却还没有暗下来…” “没错!这就是关键了,这里毫无疑问就是阿托莎的记忆!”派蒙肯定地说道。 “走吧。”荧的目光投向村外那片熟悉的小山坡。 “到那棵树下去。” “嗯!他和阿托莎一定在那里!”派蒙跟在荧的身后,充满了期待。 左钰看着她们的背影,笑了笑,也跟了上去。“走吧,去见见这部戏的主角。他等他的观众,已经等了很久了。” 她们顺着那条熟悉的小路,再次来到了村外那片安静的山坡。黄昏的光线像是凝固的琥珀,将整片山坡笼罩其中,没有一丝风,连树叶都静止在半空中,仿佛一幅巨大的、永不褪色的油画。大树下,那个光滑的石头上,坐着两个身影。一个是阿托莎,另一个则是模糊的、散发着柔和绿光的少年。他的轮廓在黄昏中有些不真切,像一个随时会消散的梦。 “……所以婕叶婆婆啊,真的是年轻时候当佣兵养成的口癖,并不是要故意吓唬孩子们,呵呵……” 阿托莎的声音很轻,带着笑意,在凝固的空气里飘荡。 “唔,对了…感觉总是我在分享我的事情,你呢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吗” 她侧过头,看着身边的少年,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那个…实在没什么的话,就比如…嗯…谈谈对我的感觉” 那个绿色的身影似乎顿了一下,然后一个温和又带着一丝遥远感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你是一个虽然坚强,但又十分细腻的女孩子。” “你会遇上很多很好的人,拥有很幸福的生活…不再惦念一个像我这样的人…” “欸…那边的,是你的朋友吗” 阿托莎忽然注意到了山坡下的三人,她有些好奇地站起身,望了过来。 荧的心跳漏了一拍。终于见到他了,那个只存在于记忆中的人。她仔细看着那个少年的身影,总觉得他的样子…有点眼熟… “记忆里的阿托莎,这时候还不认识我们吧…” 派蒙躲在荧的身后,小声地嘀咕着。 那个少年也站了起来,他转向荧的方向,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算是吧,是我的朋友,他们应该花了一些功夫才找到我…” 他说着,又转头看向阿托莎,语气里带着歉意。 “所以说…实在很不好意思,阿托莎,这个话题我们未来再继续吧,我要先招待一下我的朋友了。” “未来…啊,好的,那我就先回维摩庄了,我们下次再聊哦。” 阿托莎似乎并没有觉得被打断有什么不妥,她对着少年挥了挥手,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下了山坡,身影渐渐消失在凝固的黄昏里。 山坡上只剩下了那个少年,他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荧,目光温和而又清澈。 “很高兴见到你,荧。我们应该是初次见面吧” “你是…” 荧看着他,脑海中无数的线索在这一刻汇集到了一起。记忆,深渊教团,命运的织机,坎瑞亚的诅咒,戴因的哥哥,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眼前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少年。 (唯一能够将这一切全部串联起来的那个人——) 荧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那个名字。 “你是…卡利贝尔亚尔伯里奇。” 少年听到这个名字,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那惊讶中又带着一丝了然。 “啊…你认识我真是令人惊讶,我明明没有见过你…” 他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哦,我明白了,是「记忆」吧通过你血亲的记忆…见到过「那个时期」的我。” 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又投向阿托莎离开的方向。 “这里是阿托莎的记忆,本来我是想来向她道别的…” 他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转而看向荧和派蒙,以及旁边那个一直沉默不语,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大压力的男人。 “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聊吧,至于道别的事…就稍微留下些信息给阿托莎好了。” 他说着,伸出手指,在空气中轻轻划过。几行发光的文字凭空出现,在黄昏的空气中静静地漂浮着,那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语言,却能让看到的人直接理解其中的含义。 再见了,阿托莎。 我很抱歉,让你非自愿地认识了我。 即使如此,我仍不希望你将我忘记。 做完这一切,他看向荧,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荧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身边的空间传来一阵轻微的扭曲。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懒散的笑意。“看在你是今天主角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当一次司机吧。” 话音刚落,左钰只是伸出手,在面前的空气中轻轻一划。一道漆黑的裂隙凭空出现,里面没有光,只有深不见底的虚无。他率先走了进去,荧和派蒙感觉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着,也不由自主地跟了进去。 当她们再次能看清周围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里是一片无尽的黑暗,脚下是唯一一片坚实的、散发着微光的平台。上下左右,皆是虚空,没有任何参照物,仿佛整个宇宙只剩下这一小片立足之地。 卡利贝尔就站在平台中央,他的身体比刚才在记忆里时更加凝实,但脸上却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疲惫。他看到她们出现,似乎在剧烈地喘息着。 “呼…呼…” “这里是…” 荧环顾着这片诡异的空间,感觉自己的声音在这里都显得空洞。 “你可以理解为,是我的「意识空间」吧,”卡利贝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毕竟你们已经知道我在现实中「并不存在」了。” “你看起来很累。” 荧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那不是装出来的。 “没关系,招待客人的力气我还是有的。”卡利贝尔勉强笑了笑,“一直都希望能有机会和你这样聊聊天,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 荧的心里有很多疑问,她知道现在是难得的机会,必须尽可能地从他身上获取情报。 “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命运的织机究竟是什么” 她紧接着问出了第二个。 卡利贝尔看着她,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悲哀。 “极度的悲伤与苦痛,血脉中流淌的期望与悔恨,再加上量级超乎常识的深渊力量…” 他像是背诵着一段古老的咒语,声音空洞。 “父亲曾说,具备了这一切,我便会成为命运的织机。”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但事实上,并不能说是我成为了命运的织机,命运的织机只是利用我「搭建」了起来…” “他说的不对。”一个平静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左钰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一张凭空出现的,由纯粹暗影能量构成的王座上,他翘着腿,单手托着下巴,像个正在审视剧本的导演。“你不是用来搭建机器的砖块,你是点燃锅炉的第一块煤炭。你被烧成了灰,机器才开始运转。你不是零件,你是燃料,是祭品。” 卡利贝尔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颤,他低下头,似乎默认了这个更残酷的说法。 “其实在那一刻,卡利贝尔亚尔伯里奇就已经死了。” 他轻声说,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现在在你面前的我,不过是命运的织机中残留的一个意识罢了。” (卡利贝尔已经死了…所以才不存在于现实中。) 荧的心里感到一阵沉重。这个被诅咒的坎瑞亚遗民,他的人生,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被强行画上了句号。 “至于「命运的织机」…”卡利贝尔抬起头,继续解释道,“则是可以用来编织地脉的机器。” “编织…地脉” 荧对这个说法感到震惊。地脉是提瓦特世界的记忆之海,编织地脉,那意味着什么 “起初只能用来创造和投放一些记忆,随着命运的织机逐渐完成,效果会越来越强…直至可以编织出真正的地脉。” 卡利贝尔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在说明一台普通机器的功用。 “而当命运的织机彻底完成,能够编织地脉的一刻,低层次的影响记忆的能力便会消失…” 他看了一眼荧,又看了一眼左钰,眼神复杂。 “…从而成为真正「世界级」的工具。” “就像一个蹩脚的画家,一开始只能在别人的画上涂鸦,等他学会了自己调配颜料和制作画布,他就可以画一幅全新的画,来覆盖掉整个世界。”左钰用一个更直观的比喻解释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只不过,他画出来的东西,很可能是一场灾难。” “这就是你投放记忆的能力的根源” 荧看着卡利贝尔,终于明白了那种匪夷所思的力量从何而来。 “嗯,在命运的织机完成之前,操纵这台半成品的权限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卡利贝尔自嘲地笑了笑。 “…毕竟我曾为它献出生命。” (看来当时突然出现在戴因头脑里的记忆,就是卡利贝尔这样通过命运的织机半成品来投放的…) 荧心想,这一点算是搞清楚了。但她依旧想不通,关于维摩庄的村民们,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可是你为何要给维摩庄的村民们…” 她看着卡利贝尔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投放那些「你生活过的记忆」” 听到这个问题,卡利贝尔脸上的悲伤似乎更浓了。 “啊…那个呀,擅自给大家添加了那些记忆的确是我的错,给你和维摩庄的大家都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他先是诚恳地道了歉。 “我只是…想让他们感觉有我这样一个人曾经存在过…” 他的声音变得很轻,像一阵风。 “就好像…我活过一样。” (居然是这样的理由…) 荧愣住了,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复仇,阴谋,或是某种宏大的计划,却唯独没有想到,答案会是如此的单纯,又如此的悲凉。 (可是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 (只存在于记忆中的人…也能算是活过吗) 卡利…贝尔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苦涩。 “…哈哈,我知道你此刻应该在想什么…” 他低声笑着,笑声里充满了自嘲。 “应该会觉得…我在做毫无意义的事吧。” 他沉默了,这片虚无的空间也跟着陷入了死寂。 过了很久,他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可是我真的…真的…好不甘心啊。” 他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了泪光。 “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我活过的话,如果我拥有属于我的人生的话,在人们眼里我会是个怎样的人呢” 随着他的话语,周围的黑暗中,开始浮现出一幕幕模糊的幻象。那是维摩庄的黄昏,他正陪着阿玛兹亚爷爷修补屋顶;那是村口的集市,他正帮着商人巴兰收拾被雨水打湿的货物;那是村里的篝火晚会,他正和婕叶婆婆一起,给孩子们讲着古老的故事… “阿玛兹亚爷爷,巴兰,婕叶婆婆…还有阿托莎…” 他的声音哽咽了。 “没有灾难,没有诅咒,只是在世界上一个安宁的村落,和大家平静地生活,会是什么样呢“ “我很好奇,所以自私地…想要试着拥有我自己的人生。” “哪怕…哪怕只是靠人们的记忆去拼凑出来,拼凑出我好像在世上活过的样子。” 他擦了擦眼睛,又露出了那种自嘲的笑容。 “想必这应该很丢人吧,呵呵…” “毕竟…我早就应该死了。” 荧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有些透不过气。 “我的生命在八岁那年就结束了,从一开始就没有机会长大,唯有精神上的年龄在虚无地增长。” 卡利贝尔看着自己那双属于成年人的手,眼神空洞。 “就连我现在的这副样子也只是照着父亲的模样幻想出来的,我长大以后的样子。” (…归根结底,还是坎瑞亚的悲剧,造成了这一切…) 荧想起了戴因斯雷布,想起了他提起往事时那痛苦的表情。她看着眼前的卡利贝尔,突然很想为他做点什么。 “你知道…” 她轻声开口。 “大家都在找你吗” 卡利贝尔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愣愣地看着荧。 “我知道…但是我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 “如果可能的话,如果我在现实中存在的话,我也想忽然站在大家面前,吓大家一跳。” “根据我的了解…” 荧想起了村民们提起他时那温暖的神情,想起了阿托莎那充满怀念的讲述。 “即便只是以记忆的形式…” “你的存在也安慰了很多人。” 卡利贝尔的嘴唇微微颤抖,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了。 “大家都相信你「活过」。” 荧用一种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 “…嗯。” 卡利贝尔轻轻地点了点头,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消散在无尽的虚空中。 荧看到他似乎平静了一些,便想起了还在外面面对空的戴因。 “既然找到了你,我们不妨改日再聊。” 她提议道。 “戴因那边可能还需要支援…” 没想到,卡利贝尔却摇了摇头。 “你说「末光之剑」戴因斯雷布大人啊,他那边应该已经「结束」了,不需要再过去了。” “结束” 荧不明白他的意思。 “嗯。”卡利贝尔的表情变得异常平静,他那因为疲惫而显得苍白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红晕。“我原本只能存在于记忆之中,而现在可以像这样在意识空间与你对等地谈话,原因只有一个——” 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近乎宣告的语气说道。 “——「命运的织机」已经完成了。” 命运的织机,已经完成了。” “什么!”荧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命运的织机完成了,这句话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深渊教团拿到了他们最想要的东西。她忍不住想,那戴因他怎么样了。 卡利贝尔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不需要担心戴因斯雷布大人,他现在很好。他会失去那颗「眼睛」,只是因为我正好猜到了他的想法。” “猜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左钰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荧的身边,他看着卡利贝尔那模糊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你可不是猜到的。你只是出了老千,在他的脑子里动了点手脚。” 卡利贝尔的身影似乎僵硬了一下。 “那颗「眼睛」从最开始就一直藏在戴因斯雷布大人的身体里,对吧”他没有理会左钰,继续对着荧说道。“所以他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将计就计。他故意用自己当诱饵,把深渊教团的人引到他准备好的一个假地方。这样他就能有机会,再一次见到你的哥哥了。”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至于那颗「耕地机的眼睛」,他把它交给了你,然后让你先从那个地方离开。这样一来,戴因斯雷布大人既能见到他想见的人,又能保证「眼睛」是安全的。一个非常周全的计划。” 荧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反驳。“可是…”她摇了摇头,语气很肯定。“戴因并没有把「眼睛」交给我。” “是的。那是因为,他只是「以为」自己已经交给你了。”卡利贝尔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冰冷的意味。 荧的瞳孔猛地一缩。“难道说…是「虚假的记忆」!”她想起了维摩庄村民们那错乱的记忆,瞬间明白了什么。“你在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就在你们进入那个所谓的「藏宝地」之前。”卡利博尔坦白道。 左钰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的空气中轻轻一点。一圈金色的光晕荡漾开来,形成了一面光滑如镜的圆形水幕。水幕中清晰地浮现出不久前的景象,戴因斯雷布正站在那个沙丘前的遗迹入口,他转过身,似乎想对荧说些什么,但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等等,荧…” “嗯” “……” “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进去。” 荧看着水幕中的画面,心里那股说不出的别扭感终于找到了源头。原来戴因那时候的愣神,不是在犹豫,而是他的记忆正在被篡改。难怪,难怪当时感觉那么不对劲。 “就在那一刻,”卡利贝尔的声音和水幕中的画面重合在了一起,“我给他看了一段假的记忆。内容很简单,就是戴因斯雷布把「眼睛」交给了荧。” 左钰看着水幕,随口评价了一句。“手法很粗糙,像个刚学会写字的小孩,用墨水在干净的纸上乱画,生怕别人看不见他留下的痕迹。”他指了指画面中戴因斯雷布的额头,那里有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黑气一闪而过。“因为当时情况很紧张,戴因斯雷布大人相信了这段记忆,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荧的心彻底凉了。所以直到最后,那颗「眼睛」都还在戴因身上。直到他独自面对自己的哥哥,直到被深渊教团的人拿走。这确实是让人没办法防备的攻势。 “既然命运的织机已经完成了…”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看着卡利贝尔,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们准备用它来做什么” “我没有任何要掩饰的意思,但我确实不清楚王子殿下的目的。”卡利贝尔的回答很诚实。“提瓦特的地脉体系就像一棵深深扎根在这个星球上的大树。想要创造一根新的树枝,既不能代替原来的,也不能让它长得更长。在王子殿下可能存在的计划面前,我实在太渺小了,没办法看到事情的全貌。” “他当然看不到,”左钰挥了挥手,面前的水幕像打碎的镜子一样片片剥落,消散在空气中。“你的哥哥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这个叫命运织机的东西,只是他随手扔在棋盘上的一个子。至于这个子最后能有什么用,可能连他自己都还没想好。” 卡利贝尔似乎默认了左钰的说法,他继续说道:“但至少,我已经用命运的织机,完成了我自己的目的。” “你的目的”荧有些不解。 “嗯。”卡利贝尔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温度。“你还记得吗,我的父亲,克洛达尔亚尔伯里奇。你应该在「记忆」里面见过他。” 荧点了点头,她记得那个为了拯救儿子而陷入疯狂,最终创立了深渊教团的男人。 “那时候,我变成了丘丘人,深渊的力量让我短暂地恢复了神智。就在那一刻,我的精神面对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慌。”卡利贝尔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绝望的瞬间。“是父亲用一个故事安慰了我。他说这里是童话的王国,我只是暂时变成了小怪兽的样子。哪怕只有那么一小会儿,那个故事确实消除了我的恐惧。” “所以,我现在的目的很简单。”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满足。“就在命运的织机差不多完成,那个「创造记忆」的功能达到最强的时候,由我,向全部的丘丘人,投放一段「虚假的记忆」。” 荧愣住了。 “在记忆里,我会学着父亲的样子,给它们讲一个关于童话,关于爱,也关于我们的故事。” 荧想起了须弥那些突然变得安静下来的丘丘人,它们不再狂躁,不再攻击,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是在聆听着什么。原来,它们是在听卡利贝尔讲的故事。 她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动用了足以改写世界记忆的庞大工具,只是为了让那些被诅咒的灵魂,能够得到片刻的安慰。这目的,单纯得让人心疼。 “我做不到改变世界,”卡利贝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对于连在现实世界里都无法存在的我来说,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值得去做的一件事了。” 荧沉默了很久,她看着眼前这个由光影构成的少年,轻声说道:“或许吧。”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也认为,你做的事情,并不是没有意义。” “嗯。”卡利贝尔轻轻应了一声,像一个得到了夸奖的孩子。“作为命运的织机里面残存的一点意识,我本来早就应该消散了。是这个目标一直支持着我,让我撑到了现在。” “如今,我的「睡前故事」已经讲完了。”他看着荧,脸上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我也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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