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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潺潺，水鸟鸣涧，瓜尔佳清扬的笑声像一串清脆的银铃，飘荡在水潭上方。
容悦卿柔情蜜意地看着笑靥如花的妻子，她一只手提着叉了鱼儿的长枪，另一只手提着自己的裙摆，半截莲藕般的小腿泡在清澈的溪水里，一步一崴地踩着湿滑的鹅卵石朝岸边走来。
“容郎，你看，我的捕鱼技术如何”清扬炫耀着手里的战利品，那是条一尺来长的红尾鱼。
红尾鱼是镜泊湖的特产，肉瘦脂少，且质地银白细嫩，味道十分鲜美。清扬捕到的这条虽不算十分大，但也足够他们二人美餐一顿了。
容悦卿伸手将她拉上了岸，以衣袖帮她擦去脸颊上溅到的水珠，玩笑地说道：“头一次见人如此没有耐心，钓不到鱼便用红缨枪去叉的！可惜这把好武器，大材小用了。”
清扬一把夺过容悦卿手中的鱼竿，扔在地上，佯怒地娇嗔道：“你倒是有耐心，半天也没见你钓上来一条啊！指望这个，你我到天黑也吃不上饭。”
容悦卿回身捡起鱼竿，好好地收了起来，对清扬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拾柴生火。”
谁知清扬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另一只手提着自己的鞋子，说道：“还是我去罢，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等你拾回柴来我都饿死了。”
容悦卿噗嗤一笑，说道：“是你嘴急，非要怪我慢。你呀，最不讲道理。”说着，他很自然地接过清汤手中的鞋子，让她坐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自己则俯身托起她的玉足，帮她穿上。
清扬眸光莹莹地看着容悦卿，心中忽然感到无限甜蜜，于是温柔地抬起他的下巴，认真地问道：“容郎，我总在想，你喜欢我哪里”
容悦卿那张摄人心魄的面孔，随着清扬温润如玉的手指缓缓抬起，那对繁星秋水一江波的眸子对上她凤凰于飞满目春的眉眼，不禁两相沉醉，相顾不语，一切答案尽在眼波流转之中。
半晌，容悦卿低下头，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清清，你愿不愿意放弃眼前的一切，身份、地位、荣耀、富贵……不再做你的女将军，跟我远走高飞，策马天涯”
清扬一怔，本来她以为这种可笑的问题根本无需考虑，但是从容悦卿口中问出，她竟不知为何认真思索了起来。或许，对她来说，同容悦卿有关的事都是必须认真对待，不可草率的。
容悦卿见清扬沉默良久，自嘲地笑了笑，将她穿好鞋的脚放回地面上，站起来说道：“我随口一说，你不用回答。走罢，我和你一起去拾柴。”
说着，他拉起清扬的手，两人一起往附近树林里走去。
清扬的脑中不断回荡着容悦卿方才那个问题，她问自己：和心爱之人浪迹天涯难道不是少年时最美好的愿景吗但是为什么自己竟然有所犹移眼前的一切和容郎相比，究竟那一边更重要身份、地位、荣耀、富贵……这些似乎都不是自己在意的，唯有一样是难以割舍的，那便是军队。
自她七岁以后，便一直待在军营之中，将士们已成为她血浓于水的亲朋。她带着他们征战四方，驱除外敌，保家卫国。这种情感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两句语言可以描述的，亦是她人生最重要的一个注脚。她无法想象如果抛弃了自己的军队，她还能以什么身份立于天地之间。
“容郎。”清扬有些犹豫地唤了容悦卿一声。
“怎么了”容悦卿回过头，腋下已经夹了好大一把柴火。
清扬上前依偎在他怀里，方有了几分女儿的娇怯，委婉说道：“容郎，我心里是愿意和你浪迹天涯的。可是，我不只是你的妻子，还是大清的将军，于家于国，肩上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更何况，阿玛身子不好，整个宁古塔守军如今都靠我一人指挥，他们离不开我。”
容悦卿沉默了一瞬，终是无声地叹了口气，软语安慰她道：“傻瓜，我都说了，只是随口一问，你别当真。”
清扬抬起头，望着容悦卿，仍然略带不安地问道：“容郎，你没有生我的气罢”
“没有。”
“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当然。”
“真的，没骗我罢”清扬掰着他的脸左看右看，撒娇问道。
容悦卿摇着头，做出一副不胜其扰的样子，指着不远处的瀑布说：“你若不信，那我只好从瀑布上跳下去，以证此心了！”
“哈，我才不信你敢跳呢”清扬从容悦卿身边跳开，笑道：“你若敢跳，我就答应和你远走高飞！”
容悦卿心知清扬是在揶揄自己，只是浅笑了一下，用手指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尖，说道：“好了，快些拾柴罢，你不是饿了吗你瞧，我都捡了这么多了，你呢两手空空，方才怎么好意思笑话我慢”
于是，两人迅速拾柴，生火烤鱼，然后在落日的余晖中并肩纵马，驰骋而归……
思绪纷纷，记忆像霜雪洒下，远看是缥缈的云中雾，近看却是清晰的六角花。从前不在意的细节，原来隐藏着那么多欲说还休的意味。
苏长欢跟着容悦卿来到靠近瀑布边缘的水边。
容悦卿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来，直到只剩亵裤。他的身形丝毫没有中年发福的痕迹，不像其他那些军阀和将领有着养尊处优者惯有的肚腩，他的肌肉依旧结实挺拔，皮肤也呈现一种较年轻的状态，光滑而饱满。
这样的男人，一张妖孽的面孔，还有健硕的身体，怎能不成为女人追逐的对象
长欢却淡然地看着他，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原来，时间真的是最无情的刽子手，能把人的情感一点点抹杀，在不经意间连一丝都未曾剩下。
“你要做什么不会是想从这儿跳下去向我证明什么罢”长欢问道。
容悦卿低头浅笑，什么都没有说，固执地趟着水走到了瀑布中间，向长欢回眸望了一眼，便纵身跃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