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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 或许是因为在凌府那场"饕餮盛宴"中消耗了太多的"战斗力",又或许是因为【问心崖】大战后遗留的暗伤尚未完全痊愈。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琉璃师姐吃的太多,走不动道,非要爬上云逍的背,回镇魔司的一路上,云逍背负的仿佛是整个世界。 这一晚,无论是云逍,还是被他背回来的钟琉璃,都睡得异常香甜和沉稳。 就连云逍丹田气海里那位总是喜欢在半夜"开派对"和"激情互殴"的"净坛使者"大人,似乎也因为白天被【亚圣诛魔阵】和魏知老大轮番"教育"了一番,消耗过大,而难得地安分了一宿。 没有再发出什么"师父师兄你们到底带没带宵夜啊我都快饿死了"的扰民嘶吼。 这让云逍享受到了一个久违的、高质量的、没有任何"惊吓"和"意外"的安稳睡眠。 第二天,当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棂,洒在他那张依旧带着几分"咸鱼"气息的清秀脸庞上时,云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赖床,而是极其难得地、极其"勤奋"地,一骨碌从那张柔软得如同云朵般的床上爬了起来。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咸鱼"人生恐怕要暂时告一段落了。 他先是习惯性地内视了一下自己的丹田气海。 只见,那片曾经因为"神魔大战"而变得混乱不堪、一片狼藉的"凶案现场",此刻已经恢复了几分平静。 那座由金色的文气锁链、漆黑的镇魔符文、以及土黄色的军阵煞气共同交织而成的"三色牢笼",依旧牢牢地困着那个半佛半魔的"净坛使者"。 那位"使者"大人似乎是累了,正盘膝而坐,宝相庄严,如果忽略掉他身上那股子滔天魔气的话,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仿佛已经进入了"禅定"状态。 只是他那张一半魔气一半佛光的诡异脸庞,依旧在不停地进行着"拉锯战",看起来精神状态依旧极不稳定,像个随时都可能再次"发飙"的"精神病患者"。 而在"牢笼"的角落里,那颗布满了裂痕的银白色心剑,正如同一个最高效的"能量转化器"和"垃圾回收站"般,一丝丝地抽取着"牢笼"和"囚犯"身上逸散出来的驳杂能量。 将其炼化为最精纯的灰色气流,缓缓地修复着自身的裂痕。 这个过程虽然极其缓慢,如同水滴石穿,但却真实存在,也让云逍那颗总是悬在嗓子眼的小心脏,稍微放下来了一点点。 "看来我这'房东'也不是完全没有'话语权'嘛。"他心中暗自得意。 "至少还能偷偷地'克扣'一点'物业费'和'水电费',用来给自己'装修房子'。就是不知道等我这'心剑'彻底修复了,能不能把这位不交房租的'租客'给强行驱逐出去" 他摇了摇头,将这个不太切实际的念头甩了出去。 然后,他开始感受自己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充盈灵力。 筑基期! 这便是筑基期修士的感觉吗 当时在稷下书院大战时,自己在最后终于突破了筑基期,昨日醒来也没机会好好审视自己的修为。 云逍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不再像之前炼气期那般,只是如同小溪般在经脉中缓缓流淌。而是汇聚成了一条奔腾不息的江河! 每一次运转周天,都带着一股磅礴的力量感。 他的五感,也变得比之前敏锐了数倍不止。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院子里树叶飘落的声音,能闻到书院二楼琉璃师姐梦中流下的口水(带着淡淡的烤鸡腿味)的香味。 "不错!不错!"云逍满意地点了点头,感觉自己终于有那么一点点"修仙者"的样子了。 他推开房门,来到了后院那片空旷的草地之上。 他要尝试一下那个让他心心念念、梦寐以求的修仙者必备"神技"——御风飞行。 他深吸一口气,灵气外放,当然现在他还不会什么御气飞行的功法,但是他喜欢装高手。 "……提气于丹田,凝神于百会,意随心动,身与风合……" 他口中念念有词,同时将体内那奔腾的筑基期灵力,按照某种特定的路线,缓缓地引导至双脚的"涌泉穴"。 然后!他猛地一跺脚!眼中充满了期待与一丝丝的紧张! "起!!!" 下一刻,他只觉得一股极其微弱的、如同被微风吹拂般的托举之力,从脚底传来。 他的身体竟然真的离地了 虽然只有三寸。 而且还在空中晃晃悠悠,左摇右摆,如同一个喝醉了酒、还试图在钢丝绳上表演"金鸡独立"的企鹅,看起来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我靠!这也行!" 云逍感受着脚下那"踏实"的空气,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与一丝丝的失望。 "说好的筑基期就能御风而行,遨游九天,一日千里呢这离地三寸也算飞我前世跳起来都比这高!这功法不会是盗版的吧还是说我这筑基期也是个'水货'" 就在他还在为自己那"堪忧"的飞行能力而感到"深深的自我怀疑"的时候—— 他体内的灵力,突然接济不上了。 脚下那股微弱的托举之力瞬间消失。 "啪叽——!" 一声清脆的、充满了"人与大地亲密接触"的声响。 云逍脸先着地,以一个极其标准的"狗啃泥"姿势,稳稳地摔在了地上。 "噗……"他吐出了一口混合着青草和泥土芬芳的空气,感觉自己的鼻子都快要被摔歪了。 "师弟!你在干嘛呀是在练习'用脸刹车'吗" 一个充满了"关爱智障"的清脆女声,从旁边传来。 云逍极其艰难地抬起头,正好看到了钟琉璃那张充满了"好奇"和"幸灾乐祸"的可爱脸庞。 她手里竟然还拿着一个比她脸还大的大肉包子,正一边吃着,一边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云逍:"……" 琉璃刚刚不是还在睡觉呢吗怎么起那么早 还有这个包子是怎么回事这么大从哪儿来的 琉璃的无心之语更伤人心,什么叫用脸刹车,我想用脸吗那他妈还不是因为我不会。 他感觉自己的心好痛,比刚才摔的那一下还要痛。 "师弟,你这样不行啊。"钟琉璃将最后一口肉包子塞进嘴里,然后极其"专业"地拍了拍手,走到云逍身边。 用一种"我是过来人,我教你"的语气,老气横秋地说道:"你这飞得也太低了!也太慢了!" "来来来!师姐帮你一把!" 说着,她便伸出那只刚刚才啃完肉包子、还沾着点油渍的小手,一把拎住了云逍的后衣领。 "感受风的律动吧!师弟!!!" 她娇喝一声,手臂猛地一用力。 "嗖——!!!" 云逍只觉得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传来,整个人便如同被投石机发射出去的石弹般,不受控制地朝着天空飞了出去。 "啊——!!!救命啊!!!杀人啦!!!师姐谋杀亲师弟啦!!!" 一声充满了无尽恐惧与绝望的凄厉惨叫,响彻整个诡案组的上空。 最终,在经历了长达数十息的"自由落体"、"空中转体七百二十度接脸刹式迫降"等一系列"高难度"动作之后—— 云逍极其"精准"地挂在了后院那棵不知道已经存在了多少年、见证了多少诡案组"黑历史"的歪脖子老槐树上。 他看着下方那个正仰着头、一脸"你看我厉不厉害快夸我呀"的得意表情、手里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了一根糖葫芦的钟琉璃。 感觉自己的眼角流下了两行悔恨的泪水。 他发誓! 等他下去了! 他一定要好好地跟这位"热情好客"的师姐,探讨一下关于"如何正确地帮助师弟练习飞行技巧"的"学术问题"。 在经历了清晨那场充满了"血与泪"的"飞行训练"之后,云逍拖着疲惫的身躯,终于开始了他今天的"正事"。 查档案! 他牢记着魏知老大和凌二河尚书的"提点",决定从"太宗灭佛"和"古佛门"这两个关键词入手,开始了他的"京城各大衙门档案室一日游"的"社畜"生涯。 第一站,自然是他们诡案组自己的"小黑屋"——那个总是散发着淡淡霉味和陈年旧案味道的档案室。 这个档案室很小,基本放的资料都是诡案组历来办案的副本,本来云逍也不打算能从这地方获得什么信息。 不过搂草打兔子,闲着也是闲着,先去这破地方瞅瞅。 这里的守阁人,是一位年逾古稀、耳朵有点背、说话总是颠三倒四、最大的爱好就是跟那些被封印在卷宗里的"老朋友们"聊天的王大爷。 "啥你要查关于'佛'的卷宗"王大爷掏了掏耳朵,用一种"年轻人你路走窄了"的眼神看着云逍,"小伙子,我劝你还是别查了。那玩意儿邪门得很呐。" "怎么个邪门法"云逍好奇地问道。 "唉……"王大爷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往事不堪回首"的沧桑表情,"想当年,咱们诡案组也有一位跟你一样年轻有为、好奇心重的小伙子,也对那'太宗灭佛'的旧事感兴趣,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他疯了。"王大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 "天天抱着一本无字天书,嘴里念叨着什么'佛即是魔,魔即是佛'的胡话,最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自个儿跑到跳崖自尽了。" 云逍:"……"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有点发凉。 "不过你小子命硬。"王大爷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云逍几眼,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猥琐"的笑容,"说不定还真能让你给查出点什么名堂来。" 他说着,便从一个积满了灰尘的角落里,拖出了几本残破不堪、甚至还有点烧焦痕迹的古老卷宗,扔给了云逍。 "喏,关于'佛'的卷宗,就剩下这么点'残羹剩饭'了。据说五百年前,那场'灭佛'的大火,把咱们镇魔卫总部藏经阁里九成以上的相关典籍都给烧了个一干二净。剩下的这些也都被总部那些老家伙们给收走了,说是'机密',不准外传。" 云逍看着手中那几本几乎要散架的破烂卷宗,心中也是一阵无奈。 "我靠!又是内部查不到资料的老套路!"他心中疯狂吐槽,"敢情我这诡案组的员工卡,连看自家档案的权限都不够这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好了吧" 他花了半个时辰,将那几本破烂卷宗翻了个底朝天,结果正如王大爷所说,里面记载的,大多都是一些众所周知的、关于"太宗灭佛"的官方通告和一些无关痛痒的案件记录。 对于他想知道的"古佛门"和"西游"之谜,根本就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无奈之下,云逍只能硬着头皮,前往第二站 镇魔司总部,档案司。 一想起档案司这个顽固不化的王主事,云逍就头疼,不知道此行到底能不能有点猛料。 不过都姓王,这王主事和诡案组的王大爷该不会是姓一个王吧,都是关系户 这里的档案馆,与诡案组那"小作坊"般的"小黑屋"截然不同。 再次来到那座高达九层的、由不知名黑色巨石建成的档案司塔楼前,云逍的心境,已然与上次截然不同。 上一次来,他是为了查案,是为了揭开【赤地】之案的真相。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探究和一丝丝的紧张,像个刚入职场、即将要面对大领导的菜鸟。 而这一次…… 他不仅是为了查案,更是为了自救!为了探寻一个可能颠覆整个世界观的、关于"西游"的惊天秘密!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主要是指神仙打架和魔物蹦迪)的人了!体内还"圈养"着一个不知道什么级别的"净坛使者"! 虽然本质上还是个战五渣,但心态上,至少已经从"职场菜鸟"升级成了"职场老油条"了。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虽然廉价但至少还算干净整洁的镇魔卫制式服装。脸上挂起了一副他自认为最"专业"、最"诚恳"、也最"我只是个奉命办事的卑微打工仔,求您别为难我"的笑容。 然后迈步踏入了那扇总是散发着陈旧墨水味和淡淡霉味的厚重木门。 档案司内,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模样。 光线昏暗,空气压抑。四周是顶到天花板的巨大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卷宗。如同沉默的巨人般,静静地矗立着,守护着那些早已被岁月尘封的秘密。 云逍凭借着自己那已经远超常人的记忆力,轻车熟路地穿过一排排如同迷宫般的书架,来到了档案司的最深处。 在那里,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位身着青色官袍,头发花白,正埋首于故纸堆中的老者。 正是镇魔司档案司的主事,那个连指挥使大人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地主动递烟倒茶的活化石——王承恩。 王主事似乎是睡着了,脑袋一点一点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直接栽进面前那堆积如山的古老卷宗里,与那些历史的尘埃融为一体。 云逍不敢打扰,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待着。 然而,这一次,他显然是低估了自己(或者说,是诡案组)在王主事心中的"黑名单"等级。 他刚刚站定,还没来得及调整一下呼吸。那个看似已经"与世长辞"的王主事,便极其不耐烦地、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地,从故纸堆里发出了一声充满了"嫌弃"与"警惕"的梦呓。 "怎么又是你这个臭小子" "说吧,这次又想查什么掉脑袋的案子" "还有,"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极其不美好的回忆,声音都变得有几分咬牙切齿,"那个能徒手撕碎【锁魂箍】的暴力小丫头……没跟你一起来吧" "老夫这小庙可经不起你们诡案组这帮'活宝'三番五次地折腾了。再来一次,老夫这把老骨头可就真的要散架了!" 云逍:"……" 他感觉自己的额头上瞬间滑下了三道黑线。 看来琉璃师姐当年的"光辉事迹",给这位王主事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堪比"战争后遗症"的心理阴影啊。 他只能硬着头皮,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尴尬笑容。恭恭敬敬地对着那位依旧埋着头、似乎随时都可能再次睡过去的老者行了一礼。 "王主事。"他极其谨慎地选择了最正式、也最疏远的称呼。 "晚辈云逍,奉我们魏组长的将令,特来查阅一些关于五百年前,'太宗灭佛'的卷宗。" "另外……"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凝重,"晚辈前几日在稷下书院【问心崖】禁地,遇到了一些与佛门有关的诡异魔物。心中颇有不解,想从故纸堆里,寻找一些蛛丝马迹。还请王主事行个方便。" 他将"西游"和"净坛使者"的猜测,以及自己体内封印着魔物的事情,都极其"巧妙"地隐去了。 他相信,以王主事的智慧,就算自己不说,他恐怕也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果然! 在听到"问心崖"和"佛门魔物"这几个关键词之后,那位一直埋着头装睡的王主事,终于极其缓慢地、极其不情愿地抬起了他那颗乱糟糟的脑袋。 他那双总是睡眼惺忪的浑浊老眼,极其缓慢地从一卷散发着浓浓霉味的兽皮卷上移开,落在了云逍的身上。 那眼神是如此的复杂,如此的深邃。 有惊讶,有了然,有追忆,甚至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我就知道你小子早晚会来问这个"的无奈。 他没有立刻就回答云逍的问题,而是极其缓慢地从他那张由千年楠木打造的、早已被各种卷宗给淹没了的书桌底下,摸出了一个同样破旧不堪、甚至还缺了个口的紫砂茶壶。 然后又极其"艰难"地从旁边一个同样积满了灰尘的柜子里,翻出了两个看起来至少有几百年没洗过、上面还带着点可疑茶渍的粗瓷茶杯。 他给云逍倒了一杯不知道已经放了多少年、味道极其一言难尽、甚至还带着点淡淡霉味的"陈年老茶"。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吹上面漂浮着的几片茶叶末子,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发出一声充满了"人生寂寞如雪,知音千古难觅,只能与这些破烂卷宗为伴"的满足叹息。 然后才缓缓地用一种"老夫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而且还是被你这个麻烦精给赶上的"的语气,不紧不慢地说道: "魏知那小子自己就知道喝酒睡觉,一有麻烦事,就让你这小滑头来我这儿刨根问底。老夫这里是档案司,是镇魔司的清净地,不是你们诡案组的后花园!更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菜市场!" 他这番话,充满了"怨气"和"牢骚",显然是对魏知这个"甩手掌柜"积怨已久。 云逍只能尴尬地笑着,不敢接话。 "关于'太宗灭佛'的卷宗……"王主事又呷了一口茶,似乎在回味着什么,然后极其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别查了。那些卷宗,五百年前就烧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写给外人看的废纸。没什么好看的,回去吧。" 他竟然直接就想把云逍给打发走 "王主事!"云逍闻言,心中一急,连忙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不仅魏大人极其关注,更可能与此次稷下书院的惊天异变,以及西域佛国使团的到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不能查明真相……" "那又与老夫何干"王主事极其光棍地打断了他。用一种"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反正砸不到我这个糟老头子"的无赖语气说道,"老夫只是个看管档案的糟老头子罢了,天大的事情自有指挥使大人和魏知那小子去头疼。你还是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云逍:"……" 他感觉自己的拳头又硬了。 他知道,跟这位"滚刀肉"级别的老狐狸讲"大道理",是行不通的。 他只能换个思路。 只见他突然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悲伤"与"无奈"的表情。用一种极其"忧郁"的语气,幽幽地说道: "唉……既然王主事您这么说……那晚辈也只能如实向魏大人回报了……" "想必魏大人他老人家在得知自己连查阅几份陈年旧案的权限都没有之后……一定会非常'欣慰'吧……" "说不定他一高兴就亲自来您这里,跟您老人家'喝喝茶,聊聊天,顺便再探讨一下人生哲理'了……" 他特意将"喝喝茶,聊聊天"几个字咬得很重,其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果然! 王主事在听到魏知的名字,尤其是听到"亲自来"三个字之后,那张总是古井无波的老脸,终于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极其不美好的回忆。 云逍继续加码,“实在不行,等会儿我喊凌少一起过来。” 凌风那蛮不讲理的行为,和王主事起过好几次冲突。 他看着云逍那副"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我老大能把你烦死"的无赖表情,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云逍都快要以为自己这招"狐假虎威"失败了,准备再换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的时候—— 王主事才极其不情愿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罢了罢了……怕了你们这群小王八蛋了……" 他极其艰难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从那张堆积如山的卷宗之下,摸出了一串古朴而陈旧的、甚至还带着几分血迹和魔气的青铜钥匙。 "跟我来。"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佝偻着背,提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带着云逍,朝着档案司那更加深邃、也更加黑暗的禁区走去。 但他并没有带云逍去什么所谓的"密室"。 他只是将云逍带到了一个最偏僻、最不起眼、积满了数百年灰尘、连蜘蛛网都结了好几层的废弃书架之前。 他指着书架最顶层,一个同样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的、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散架的破烂木盒子。用一种"你自己想办法拿下来,别指望我这个老头子帮你"的语气,没好气地说道: "你要的关于'古佛门'和所谓'西行'的记载,官方记录里早就没了。" "这是当年从那场大火里抢救出来的、唯一一份提到过'西行'二字的残卷。而且还是孤本。" "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是真是假,有什么禁忌……老夫一概不知!也懒得知道!" "你自己看吧。" "看完记得给老夫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别给我弄丢了!更别给我惹出什么天大的麻烦来!" "不然!老夫就让你去把你那个宝贝师姐当年撕掉的【锁魂箍】,用口水给我一片一片地粘回来!!!"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那个正一脸"卧槽!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随便放着你们镇魔司的安保措施也太随意了吧"的云逍。 提着油灯,头也不回地,颤颤巍巍地走远了。 只留下云逍一个人,面对着那个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破烂木盒子。 王主事指完那个盒子,便提着他那盏昏黄的油灯,头也不回地、颤颤巍巍地走了。那佝偻的背影,在黑暗中被灯光拉得长长的,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鬼魅,很快便消失在了层层叠叠的巨大书架之后。 整个区域,再次陷入了令人心悸的死寂。 只剩下云逍一个人,以及那个静静地躺在书架顶层、落满了数百年灰尘、仿佛承载着无尽秘密的破烂木盒子。 "我靠……就这么走了"云逍看着王主事消失的方向,感觉自己的嘴角在不受控制地抽搐,"这老人家心也太大了吧把这么个听起来就很牛逼的、唯一的、孤本的'绝密档案'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扔给我了" "他就不怕我把它给顺走了或者一不小心给弄坏了还是说他觉得我这小身板,根本就够不着" 云逍抬头看了看那个至少有三四丈高的巨大书架,又看了看自己这双虽然在筑基期灵力的加持下,弹跳力比前世的"跳高冠军"要强上不少,但依旧显得有些"短小精悍"的腿。 感觉王主事他老人家的"顾虑"似乎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这档案司也不知道给配个梯子……"他小声地嘀咕着,然后深吸一口气,将体内那刚刚才充盈起来的筑基期灵力,尽数灌注于双腿之上。 "起!" 他猛地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天而起。 虽然姿势依旧不怎么雅观,甚至还有点"旱地拔葱"的狼狈,但至少这次他成功地跳到了足够的高度。 他极其"精准"地抓住了那个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的破烂木盒子,然后在重力的作用下,开始了他今天的第二次"自由落体运动"。 "砰——!" 一声沉闷的声响,伴随着漫天飞扬的尘土和云逍那一声充满了"早知道就该先练练轻功"的悔恨的闷哼。他再次以一个极其标准的"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姿势,稳稳地摔在了地上。 "咳咳咳……妈的……疼死我了……"云逍一边揉着自己那快要摔成八瓣的屁股,一边龇牙咧嘴地看着手中那个因为刚才的剧烈冲击而变得更加"破烂"的木盒子。 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期待与一丝丝的紧张。 这里面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惊天秘密 他小心翼翼地吹开盒子上的灰尘,那股子陈腐的、甚至还带着点淡淡血腥味的奇异气息,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极其艰难地、用一种近乎于"考古"般的严谨和细致,打开了那个早已腐朽不堪的木制盒盖。 盒子里,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什么"金光闪闪的玉简"或者"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魔道秘籍"。 只有一张早已泛黄、甚至边缘已经残破不堪的破烂布帛。 那布帛的材质,非丝非麻,触手温润,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冰冷,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生物的皮硝制而成的。 云逍小心翼翼地将其从盒子中取出,缓缓地展开。 然后他脸上的表情,便如同坐过山车般,从最初的"期待"与"紧张",迅速切换到了"疑惑"、"茫然"、以及最终的"失望"与"愤怒"。 只见,那张看起来"逼格满满"、"充满了故事感"的破烂布帛之上,记载的竟然全都是些极其寻常、甚至可以说是"平平无奇"的佛经和佛门小故事。 什么《金刚经》、《法华经》、《心经》……虽然都是些云逍在前世耳熟能详的经典,但在这修仙世界,似乎也并非什么稀罕之物。 还有那些佛门小故事,什么"割肉喂鹰"、"舍身饲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云逍看得是眼角直抽搐,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我靠!搞了半天!王主事那个老狐狸就给我看这个"他心中疯狂咆哮,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无良奸商用"康帅傅"方便面给骗了的冤大头,"这是《佛祖感人故事一百篇(青少年励志版)》还是《心灵鸡汤之佛门特供版(内含大量味精和防腐剂)》" "这老头子他耍我呢" 他越想越气,差点没当场把这块破布给直接撕了。 但就在他准备将这块在他看来"毫无价值"的破烂布帛重新塞回盒子里,然后去找王主事好好地"理论理论",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来自打工人的愤怒"的时候—— 他的指尖,却极其意外地从那布帛的背面,触摸到了一丝极其极其极其细微的凹凸不平的触感。 嗯 云逍心中一动,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那因为刚刚突破到筑基期而变得愈发敏锐的"通感"能力,也在这一刻全面爆发。 他能清晰地"闻"到,从那布帛的背面传来了一股混合了早已干涸的血腥味、深入骨髓的怨念、以及足以让天地都为之色变的无尽绝望的恐怖"味道"。 云逍的心脏,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怦怦"狂跳起来。 他极其艰难地、用一种近乎于"朝圣"般的虔诚和一丝丝的恐惧,将那张破烂的布帛缓缓地翻了过来。 然后他看到了。 一行用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写成的,充满了无尽怨毒与滔天杀意的疯狂字迹。 那字迹,潦草、扭曲、充满了挣扎与不甘。 仿佛书写它的人,在临死之前,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和生命,将自己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悔恨、所有的绝望,都凝聚在了这短短的七个字之中。 【西行皆是骗局】 云逍看着那七个仿佛能从布帛之上挣脱出来、化为厉鬼当场索命的血色大字,只觉得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要被这其中蕴含的无尽怨念给彻底冻结了。 他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宕机。 所有的思维,都陷入了一片混乱的空白。 西行……皆是骗局 骗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连角落里那盏昏黄的长明灯都因为灯油即将耗尽而开始"滋滋"作响的时候。 云逍才终于从那无尽的震惊与骇然之中,缓缓地回过神来。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他的心脏,依旧在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仿佛要从胸腔里直接蹦出来。 他那总是闪烁着"咸鱼光辉"和"吐槽欲望"的眼睛,此刻却只剩下无尽的凝重与一丝丝的恐惧。 他的脑海中,如同放电影般,飞快地闪过一幕幕画面—— 【问心崖】禁地之下,那个半佛半魔、神志不清、却又执着地呼唤着"师父"和"师兄"的"使者"…… 那柄从魔窟裂痕之中飞出来的、充满了不祥与凶煞之气的黑色九齿钉耙…… 亚圣虚影那句充满了"沧桑"与"无奈"的问话——"我们终究还是失败了吗" 凌二河尚书那充满了"暗示"与"机锋"的提醒——"西域佛国名为'论佛',实为'问罪'……" 以及王主事刚才那句同样充满了"深意"的警告——"有些故事之所以会成为故事,就是因为知道真相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因为这短短的七个血字而串联了起来。 形成了一个更加惊悚,也更加接近最终真相的恐怖推断。 "如果西行真的是一场骗局……"云逍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梦呓,"那它到底骗了谁又是为了什么" "《西游记》,那本在我前世家喻户晓的神话故事,难道在这个世界竟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不!不对!"他猛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或许并非是谎言!而是被篡改了的历史!" 他想起了之前王主事说过的话——"官方的卷宗,都是写给外人看的。" 那么会不会…… 会不会所谓的"西天取经",其真正的目的,并非是为了"普度众生",而是一场由当时的人皇与某个更加古老的、甚至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天庭"的势力联手策划的针对"古佛门"的大清洗 或者说是一场充满了血腥与背叛的放逐 而那个"净坛使者",那个被他认定为"二师兄"的家伙…… 他以及他的师父和师兄们,并非是取经的"圣僧",而是被押送的"囚犯" 这个念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般,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地滋生,蔓延。 让他感觉遍体生寒,毛骨悚然。 如果真是这样,那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他们会被放逐又为何二师兄会堕入魔道,被封印在这暗无天日的【无间异域】数千年之久 而他的师父,唐三藏…… 他的大师兄,那个战天斗地、无所不能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他们又在哪里 是也像二师兄一样,被封印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还是早已在那场残酷的"骗局"之中魂飞魄散了 云逍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只觉得自己似乎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一个足以颠覆整个世界、也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天大秘密。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依旧平静的丹田气海。 那里还"住"着这场"骗局"的关键人物之一呢。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与探究欲同时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无论是为了自救(解决体内这个随时都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还是为了满足自己那该死的、足以害死猫的好奇心。 他都必须将这件事情的真相彻底揭开。 云逍深吸一口气,极其小心地、极其郑重地将那张写着血字的破烂布帛,重新叠好,放回了那个破烂的木盒子之中。 然后,他又极其"鸡贼"地,用自己那刚刚才学会的、还不太熟练的"清洁术",将周围所有可能留下自己痕迹的灰尘和脚印,都给清理得干干净净。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那个木盒子,原封不动地放回了书架顶层那个积满了灰尘的角落。 他知道,这份"唯一的物证",他不能带走。 至少现在还不能。 但他已经将那七个充满了怨毒与绝望的血色大字,以及那股子深入骨髓的味道,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离开档案司的时候,云逍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与"咸鱼"本色。 仿佛刚才那场足以颠覆三观的"惊天发现",对他而言,不过是看了一场比较刺激的"恐怖电影"罢了。 他知道,从现在起,他必须比以前更加小心,更加谨慎,也更加善于伪装。 因为他要面对的,不再是之前那些"小打小闹"的诡异案件和官场博弈。 而是一个牵扯了儒、佛、魔、道、人皇、天庭,甚至可能还有更多未知势力的横跨了数千年的惊天大棋局。 而他这个来自异世界的"小蝴蝶",能否在这盘大棋之上扇动起改变命运的翅膀呢 他回到诡案组,没有惊动任何人。 只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了一张早已被他翻得有些卷边的大胤皇朝全舆图。 他将那张巨大的舆图,平铺在桌子之上。 然后,用朱砂笔,在"稷下书院【问心崖】"的位置,画上了一个大大的红圈。 接着,他又根据从各种残缺卷宗之中得到的、那些极其模糊的地理描述和星象坐标,开始极其艰难地、极其专注地在那张巨大的舆图之上寻找了起来。 寻找那个在所有官方地图上,都找不到任何痕迹的地方。 寻找那个可能隐藏着"西行"最终秘密的——【大雷音寺】。 也不知过了多久。 当窗外的月亮,再次升起的时候。 云逍才终于从那堆积如山的故纸堆和那张令人眼花缭乱的舆图之中,抬起了他那布满了血丝的眼睛。 他的脸上,虽然带着几分疲惫,但那双总是闪烁着"咸鱼光辉"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 他看着舆图之上,那个被他用朱砂笔重重地圈出来的、位于大胤皇朝西北边陲、与西域佛国交界之处的某个鸟不拉屎、荒无人烟的死亡禁区。 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期待"与"作死"的笑容。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在"咔咔"作响。 告别意味深长的王主事,回到了诡案组的小院。 云逍走上二楼敲响了琉璃的房门。 "师姐……别吃了……明天咱们出趟远门……" "去旅个游,顺便考个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