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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白菱抱着手哭着跑了出来,只是她低着头却一不小心撞到了来人。
“相,相爷!”白菱连忙把手往身后藏,却不比楚思远快了一步,已经抓住了她的右手,看到那手背上烫出来的红色水泡登时一阵恼怒,“怎么搞得这是!”
他原本正在书房里看书,听说宋氏再度下身出血便过来一瞧,结果没瞧见宋氏的狼狈,却是看到了昨晚那丫环红着一双眼睛,手上都是红白色的水泡。
“是,是奴婢不小心自己打碎了茶碗。”
楚锦绣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楚思远顿时眼眶一红,“父亲,母亲她一直在念着父亲。”
若是昨晚之前,楚思远听到这话再看到楚锦绣这般模样定是会心中激动的,可是见识了宋氏的丑态,他又岂会再度动心?
看到昨晚雌伏在自己身下,任由着自己折腾的人,楚思远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往后不必来这边了,你回头住到思园去,好好养伤就是了。让她好生歇着就是。”说罢,便是转身离去。
楚锦绣顿时愣在了那里,父亲从来不曾对自己摆过脸色的,方才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吗?
一时间相府后院风云巨变一般。
大夫人的心腹陈妈妈被大夫人杖毙,原本陈妈妈的位置赵妈妈取而代之。赵妈妈为人严肃,却是极为公平,听云院里的婆子丫环都交口称赞,反倒是安静了几分。
而赵妈妈带领下,一应众人齐心伺候主子,宋氏小半个月便是身体康复了大半,下身再也不见红了。
而相府后院的中馈却是老夫人接手了,只是老夫人每日精力却是有限,很多事情又都吩咐大小姐去处置。一时间相府后院的风向标却是乱七八糟的。
据说相爷吼了大小姐,可是老夫人却又给大小姐体面。
如今二小姐被封了郡主,却又是养伤深居简出,寻常是难得见到,便是芝兰院的大门也很难进去的。
相府的奴仆们都在为难该如何是好,怎样站队之际,却见宋氏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脸上的肉似乎少了一圈,笑意也都消失不见了。
“夫人。”
“嗯,老爷可是在书房里面?我给老爷熬了些莲子汤,送来给他尝尝。”
门外侯着的小厮刚想要回答,却不料里面传来了笑声,“相爷,还要多久,奴婢已经累了。”
宋氏闻言不由想起半个多月前,也是这么个时辰,她来小书房寻人,却见那书案上一男一女……
推门而入,宋氏刚想要开口,却见背对着自己的白菱忽然娇呼出声,手中持着的一枝菊花一下子落在了地上,“夫人,奴婢见过夫人。”
白菱连忙跪下磕头,宋氏强忍住怒火,冷声笑道:“看来是我打扰了相爷的雅兴,只是这莲子汤败火,相爷尝尝也不错!”
未待楚思远开口,宋氏却又是带着赵妈妈风风火火离开了。白菱慢慢站起身来,提起了那食盒盛了一碗莲子汤道:“相爷,奴婢是不是惹夫人生气了?”
楚思远看了眼那被破坏了的菊花图,不由有些恼火,并不伸手去接那莲子汤,“你是伺候本相的,管她那么多干什么?”
菊花图揉做了一团,楚思远厌恶似的丢在了废纸篓里,“罢了我出去散散心,你回头回去便是了。”
白菱闻言柔柔应了是,只是眼底却是闪过一丝笑意。果然如二小姐所言,怕是相府后院再无宁日了,可是这对自己而言,不是最好的吗?
宋氏走得很急,还埋怨着赵妈妈道:“你说让我服软认错,我去了,可是你看他在干什么!竟然是在画那贱婢,这么些年,他可曾为我作过画?”
赵妈妈一阵语塞,这陈年老醋吃起来可还真是酸的可以,只是……
“夫人,相爷不过是图她一时新鲜罢了,过几天就丢了去了。”
宋氏闻言不由冷笑起来,“是吗?我看他倒是乐在其中,他爱怎么样怎么样去,贤妃娘娘不是说身体微恙吗?你随我入宫去,我倒是看看这相府后院没我主持,能坚持多久!”
“夫人,这万万不可,若是老夫人她……”
宋氏打断了赵妈妈的话道,“你放心,她已经年纪大了,这些事情想管却也是有心无力,要不然为什么让锦绣帮忙,还不是因为这府中下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会给锦绣几分薄面?对了,去芝兰院喊着楚清欢,就说贤妃娘娘想念她,请她一同入宫解解闷儿。”
“这……不太好吧?”赵妈妈犹豫了一下,只是却被宋氏厉声喝道:“哪那么多这不好,那不好的?还不快去!”
赵妈妈无奈应道,楚清欢听到这话的时候却是答应的干脆,“既是如此,还请母亲稍等,容我收拾几件衣服,这就随母亲进宫去。”
漪兰殿暖阁,大夫人有些坐不住。
楚清欢眼角闪过一丝笑意,她还真有些怀疑,贤妃此时此刻让大夫人进宫的理由呢。
一个是刚出了小月子,一个却是被诊断出有孕两月有余。这消息对大夫人而言到底是喜讯呢,还是刺激呢?
“娘娘也不注意些,现在才请太医,真是太疏忽了。”
贤妃却是淡淡一笑,“姐姐说的是,只是我向来是经期不稳的,便也没在意。当初怀煜儿的时候孕吐的昏天暗地,谁知道现在却是没一点征兆。”
贤妃会疏忽这个?简直是笑话。怀孕之初的三个月最是危险,纵使她如今有宣武帝宠爱却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龙裔如此体贴娘娘,将来定是个极为孝顺听话的,娘娘有福了。”
闻言,贤妃不由对着楚清欢笑了笑,“我只愿能有个像你这般乖顺伶俐的小公主,这辈子也就满足了。”
宋氏到嘴边的“小皇子乖巧听话……”登时卡在了嗓子里,半天才回过神来,却见贤妃和楚清欢有说有笑,似乎真是母女一般。
贤妃身怀有孕,未免有些精神疲惫,没多大会儿就有些倦意了,大夫人见状便起身告辞,带着楚清欢去了侧殿。
汀雨伺候着贤妃进了寝殿,轻声道:“娘娘,刚才宋夫人脸色很难看。”
贤妃早有预料似的,闻言笑道:“她这人看似慈悲心怀,其实心地最是狭隘,这次我故意刺激她,她岂会脸色好看?这些年丞相夫人当的威风八面,哪里还知道低头做人这一道理?”
汀雨闻言点了点头,“只是二小姐和娘娘毕竟没有关系,她是不是懂得娘娘的意思呢?”
贤妃眼角闪过一丝笑意,“血缘这东西并不是最可靠的,楚相可是她的亲生父亲,当年与云夫人又是何等恩爱,可是最后却还不是任由云夫人的一双儿女自生自灭?所以呢,她总是会想明白的。”
接下来的几天,大夫人每日里陪着贤妃走走看看,或者去各处妃嫔那里请安说话,聊天解闷,似乎不亦乐乎。只是楚清欢却觉得无聊得很,不过是因为贤妃提了一句自己便是要及笄了,大夫人便是十二个警惕,不让自己近贤妃的身。
六皇子皇甫煜?楚清欢眼角闪过一丝讥嘲,皇家子弟她一个不想招惹,六皇子不得罪她便是罢了,否则自己也不会饶过的。只是贤妃,似乎也是颇有城府的,也许只有大夫人那个蠢人才会觉得自己拿捏住了她了吧?
寝殿里,汀雨正在给贤妃梳头,贤妃看着镜子眉头微皱,似乎方想到似的,“今个儿怎么没见到清欢?”
大夫人一旁脸色微微一变,不过是今日没跟自己过来,贤妃竟是这般关注?楚清欢,你还真是贼心不死,只是她脸上却是笑着道:“她小孩子家奈不住寂寞,今个儿一早被平阳公主拉着出去了,说是四处看看宫里热闹。”
贤妃闻言点了点头,“倒是我疏忽了,也是,她和芊儿年纪相仿,想来能有些话说的,姐姐觉得这万寿菊如何?”
大夫人闻言不由看向雕栏外的那一丛黄花摇曳,笑着道:“这……”
“你怎么不走了?”
皇甫云芊忽然觉得身旁没了动静,不由诧异道。
楚清欢笑意盈盈,看着皇甫云芊轻声道:“公主不是说带我去看菊花么?怎么忽然来了校场呢?”
“你怎么知道这是校场的!”皇甫云芊诧异道,旋即意识到自己态度似乎太恶劣了些,讪讪笑道:“菊花有什么好看的?今天母后邀请各位娘娘赏花,咱们去了撞到她们就要一起说话,岂不是闷得慌,反倒不如去校场看看热闹。”
小心觑着楚清欢的神色,待那清秀的脸上没了警惕,皇甫云芊才小心拉扯着她的手道:“你放心好了,校场又没什么危险的,而且热闹的很,不信你随我去瞧瞧。”
楚清欢任由着她拉着自己前往校场,只是待看到场上众人时,不由清眸微敛,怎么,这就是皇甫云芊带自己来自己的原因?
“五哥,看我不射中靶心,我今天便做东请你去……”六皇子朗声一笑,看着草靶上的羽箭,右手缓缓拉弓引弦。
五皇子皇甫华刚要说话,却听到一阵银铃般的朗笑。
“大皇兄,三哥哥,五哥,六哥,你看我带谁来了!”皇甫云芊扬手高声道,一时间校场上众人目光都凝聚到这边。
六皇子不由自主也往皇甫云芊方向望去,手中的羽箭却是骤然离弦而去,去势迅速竟是直直冲向了皇甫云芊身旁的楚清欢。
“小心!”
校场上响起了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只是任谁都来不及阻止那羽箭。
六皇子皇甫煜向来无所谓的脸上也是凝滞了神色,显然没想到自己这一箭竟是脱靶到如此境地。
皇甫云芊已然吓傻了一般,愣愣站在那里,楚清欢脑中却是电石火花间闪过了众多想法。
六皇子这是无意间失手,还是与皇甫云芊商量好的故意要借机杀了自己?
眼看着羽箭就要射中面门,楚清欢犹豫是全身而退还是中了这一箭,却是一只手忽然间伸了出来,两指并拢轻轻夹住了那去势急烈的羽箭。
“怎么,二小姐莫非是吓傻了?”
声音中带着浅浅的嘲弄,楚清欢余光却见姬凤夜眼角带着笑意,似乎在打量着那支羽箭。
“多,多谢千岁爷救命之恩。”楚清欢这才“反应”过来,脸色惨白,显然是被吓坏了的模样。
大皇子等人已经迅速赶了过来,看着楚清欢脸色惨白,柔声道:“要不要去宣御医来看看,可别惊吓着了。”
轻轻拍了拍胸口,楚清欢缓缓摇头道:“多谢大皇子挂怀,不碍事的,只是……劳累几位殿下担心,是清欢的不是。”
“是呀,谁也不知道郡主竟是和芊儿忽然间过来,还真是虚惊一场,要不然我这无心之举岂不是罪过了?”皇甫煜心有余悸,语气间却是故作轻松。
“是呀,真是虚惊一场。若是本督不出现,六皇子的羽箭下除了飞虫走兽,岂不是又多了一条人命,那可就是圆满了。”
皇甫煜闻言为之一噎,刚想要解释却见姬凤夜眉梢一挑,“本督都是好奇,若是站在这里的不是郡主,而是陛下,六皇子刚才这无心之举岂不是成了弑君之举?”
皇甫煜笑意顿时僵硬在脸上,便是皇甫镜也是愣在了那里。
弑君之举,有心还是无意可都是一样的,一样的罪不可恕!
楚清欢也没想到姬凤夜竟是一击致命,只说的皇甫煜张嘴结舌无话可说。只是,她如今住在漪兰殿,若是要六皇子不好看,岂不是掌贤妃的嘴?
“说到底是清欢不好,打扰了诸位皇子,千岁爷若是要怪罪便是怪罪清欢吧。”
听到楚清欢说这话,众人不由是舒了一口气,大皇子正要开口缓解一下气氛,却不料姬凤夜却是笑了起来,“杀人无罪,死者有罪?便是我诏狱之中也从无这等冤案,莫非是本督见识少?所以今天才少见多怪?”
皇甫镜到嘴边的话说不出来了,不由看了一眼皇甫煜,最后轻声道:“这事,本就是六弟不对,还是向清欢道个歉吧。”
皇甫煜闻言脸色一变,他向来在京城横行无羁,何时遇到过向人道歉这等事?只是他脸色刚一变,却又听到姬凤夜冷冷笑道:“道歉?大皇子真是宅心仁厚,若是本督受了这么一惊,说什么都要以牙还牙才是。”
皇甫煜闻言脸色变得不能更难看,一旁一直不敢开口的皇甫云芊闻言不由跳了脚,“要她射六哥一箭?”
姬凤夜唇角微扬,显然便是这个意思。
“千岁爷,便是清欢答应了却也有心无力。”楚清欢一句浅笑引得众人瞩目,姬凤夜挑眉示意,楚清欢缓缓开口道:“我不通骑射,便是六皇子答应了,也不过是一场玩笑而已,千岁爷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好了。”
皇甫煜闻言脸色微微缓和,“刚才惊吓了表妹是我的不是,既然表妹不会骑射,不如……”
“不会骑射也不碍事,本督教你便是了,你也学习六皇子脱靶一箭,若是射不中,只能说二小姐你朽木不可雕。若是不小心射中了六皇子,只能说六皇子运气不佳。本督这个提议公平的很,六皇子觉得呢?”
皇甫煜被打断了话,没法子和楚清欢拉关系已经有些恼怒了,听到这话简直是火冒三丈,可是一看到姬凤夜那虽是不羁却又是郑重的神色,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一旁五皇子皇甫华从头都尾一句话都不曾说过,听到这话却是微微皱眉,“太傅,这……”
“千岁爷,这未免太儿戏了些。六弟不过是无心之失,二小姐也没损了毫毛。若是按照千岁爷这规矩来,万一伤着了六弟,那岂不就真的成了大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