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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言大口大口的喝下汤药,“呃,好苦”。
皱着眉吐了吐舌头,一把接过糖含在嘴里。
叶欢看着小姑娘难得古灵精怪的样子,不觉拄着下巴倚在桌子旁。
“就是很苦嘛,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不相信墨言不满的扣过碗示意,“呶,喝光啦”。
“嗯,朝朝真棒”。
叶欢笑着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软软的小脑袋,呀,还真是可爱。
突然觉得,她这个样子也挺好的。记不得从前,又有什么关系呢。
哪怕思维行事异于从前,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始终,都是那个嘴硬心软的小姑娘。
他的小姑娘。
“朝朝啊,刘院正有跟你说过你的身体状况吗”
“嗯,他说我可能是睡太久了,身子骨不太好,得多补补”。
小姑娘嘴里含着糖块,口齿不清的含糊道。
“嗯,是得好好补补”。
看着小姑娘似懂非懂的样子,叶欢借故出去一趟。
抬手召过服侍的大侍女,关上门绕道前廊,低声说道。
“以后她的药,改为两日一次的量。懂了吗”
大抵是因为心虚,叶欢四下看了看,语速飞快。
“是”。侍女恭敬退下,没有丝毫异议。
天竺,不旦城。
“陛下,那边有新的消息了”。
阎浚点点头,接过侍卫递来的卷成一团的信纸,借着烛火细微的光亮用力拆开,仔细阅读起来。
“大晋国主与皇后行为过密,共赏花灯。皇后似是格外活泼,一扫沉稳之态”。
阎浚翻来覆去的读了两遍,冷笑着将纸条塞进燃烧的火苗上,慢慢的看着它被吞没在火舌之下。
这么说,她终于醒了。
能出宫,能出游,就证明,她的身体应该已经恢复了些许。
深呼吸,长长的吸气,再狠狠的呼出一口气。
很好,很好,数天提心吊胆的日子。终于可以结束了。
自从她被劫走的那天起,他每天晚上,做的都是同样的一个梦。
梦里,她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长发飘散,胸口有着一个发黑的窟窿。
然后,她还笑着,笑着说还好,不疼。
午夜梦回,这仿佛,成了无解的迷。
又像是,在心里,她的笑,唯一存在的依据。
已经过去近一个月了,他到现在都能记起他,她拼命挣扎,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却始终不发出一点声音的样子。
那般的忍耐,又无力。
石室里一片死寂,只能听到老大夫使用咔嚓咔嚓刀剪碰撞之声,以及,他沉重的呼吸。
她苍白的面孔半隐在阴影里,看似凶狠却无力的挣扎根本于事无补。
当挣扎的胳膊突然失去了力量骤然落下时,他按着她手臂的双手迅速颤抖着弹开,就好像她皮肤烫手一般。
每当他闭上眼,她在他面前痛苦挣扎,突然面色一凝,脸色迅速灰白下来的样子,一直不曾间断的在他眼前浮现。
他真的,真的不想再一次失去她了。更不想,她再次死在他面前,就那样,突然停止了呼吸。
呵,本以为,她不过只是一个,帮他吸纳更多资金,纳入国库留做他用的财神。
可结果,当她头一歪,就那样死在他面前之时。虽然只有一盏茶的功夫,但仍旧让他真切的感到害怕。
是的,是真的害怕,发自内心不可思议的害怕。
怕到打着冷颤,怕到腿脚发麻,怕到,心里没来由的,空落落的。
空的就像是,有什么本该得到的,却再也得不到了一般。
握着笔的手指,慢慢收紧。
帘帐的一角,被夜风吹起,带进一丝丝凉意。
跳跃的灯火,营帐内放大的影子,和着微凉的夜风一起,慢慢被无边的夜色吞噬。
其实,他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就连他也不太清楚。
可,是能,是害怕她就这样走了,也或许害怕他害了一个无辜的人,一个被他无端利用的人。
当看到她,就那样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时,一瞬间,什么钱财,什么权利,那些都算不得什么。
脑海里,只剩下两个字。
“救她!”
他只想让她马上醒过来,马上好起来,无论要他做什么,什么都可以。
大概是,嗯,从那个时候起吧,他才意识到,她对他来说,是比赚钱填补空虚的国库,赢得大权在握,而更加重要的事。
虽然,他还不太懂那是什么,但牢牢的抓在手里,总不会错。
至于如何,他总会弄明白的。
这些天,老大夫一直在帮他调配能将养她的药剂,最新的药剂经过试验,已经初见成效。
相信再花点时间研制,只要给到她手上,她会逐渐全面的恢复的。
到时候,那姓叶的到底如何,用不着别人评说,她自己就会定分晓。
阎浚撩开营帐,冷风扑面而来。
深吸一口气,回想着纸上的字,好看的眉再次皱起。
呵,性子活泼开朗
爱说笑,还好动
怎么,是因为踏上故土了,还是见到了老情人了
切,一个连抢亲都不敢的懦夫罢了,还不配跟他比并。
还举止亲昵
哼,那是他的皇后,他的人。不过是先让他两步而已,还真以为人就这样让给他了
可笑,也不看他配不配。
跺了跺脚,转头回帐。
风乍起,阎浚提笔写上字,卷起纸塞在信鸽腿下,拍了拍安静啄食的鸽子。
鸽子抖了抖羽毛,展开翅膀,扑腾扑腾的飞远。
京郊别院,静静等待回信的燕寒打开窗子,将飞来的鸽子一把抱进屋里,谨慎的四下看了看,关上了窗户。
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进宫,吹皱一池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