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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起家于长兴县的裘嘉德副省长也正在跟他的直属上司临江省省长徐荣捷汇报着关于电影取景地的事。 很显然，又被人给抢先了一步！ 不过，这个时候，省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随着徐荣捷的声音传到门外，办公室的门被徐徐地推开了，省委组织部部长冉秋枫走了进来，他也是来汇报电影取景地的事，刚才他就打电话跟徐荣捷约了这个时间。 “秋枫同志，你来了呀，快来坐。” 徐荣捷起身招呼着，看上其心情非常的不错，冉秋枫见状，心里不由得一震，没等他理出个所以然，领导就开始发话了。 “秋枫同志，刚才你电话里提到的关于宫磊导演电影的事，嘉德同志已经跟我做了详细的汇报，还有刚才永安市的世炯同志也打电话向我做了汇报。” 这下，冉秋枫整个人就都愣住了，似乎刚才那种不太好的预感渐渐在成为现实。 果然，徐荣捷喝了口茶后又继续说：“这件事，义群同志带着县里的几个干部确实办得不错，到底是从咱们这里派下去的人，才到任没多久，竟然就牵头做成这样的一件大好事，看来当初咱们的选择是很正确的嘛！” 徐荣捷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让冉秋枫有些招架不住了，毕竟二把手的话几乎可以对这件事进行了盖棺定论，但他还是要尽力试一试。 “徐省长，其实这件事若雪同志......” “秋枫同志，你要说的这个情况我也清楚，那天恰好若雪同志生病了，所以就由义群同志来主导这件事了，这个我能理解的。照我看啊，不管是县委，还是县政府的领导，只要能将这件事给办好那都是有功的，咱们基层的领导干部就是要这样，心里要想着百姓，才能真正地为百姓谋福利。” 徐荣捷并不关心究竟是谁起了主导作用，他在意的是有没有人可以站出来把这件事给办好，而到了这个层级的领导更不会只指望一个干部，这个不行的话，就换另一个。 这就是现实中的模样，别天真地以为一个系统离开了某个关键性的人物就运转不起来了，殊不知能填补这个空缺的人大有人在。 官场的运行模式其实很简单：这个不行就换那个，这个退了就让那个上，这个有问题了就让那个没问题的来，如此反复循环，前赴后继。 听到这话，冉秋枫顿时就无语了。 而看到身旁裘嘉德那喜笑颜开的样子，冉秋枫心里对于这些人“抢功劳”的速度多少还是感到有些震惊的，尤其是竟然连永安市委那边也打好了配合。 这样做的目的就一个，把苗义群伪装成谈成电影取景地之事的头号功臣。 冉秋枫思索了片刻，还是强装出笑容说道：“徐省长，据我了解，吉塘镇的宋缺同志在这件事上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正是凭借他在最后时刻的力挽狂澜才改变了宫磊导演的决定，也才为吉塘镇争取到了这次机会。 所以，咱们是不是也要对这样优秀的基层干部给予鼓励和表扬呢乡镇政权是我们执政的基础，要是有越来越多像宋缺同志这样的优秀基层干部，我想我们的事业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沈若雪打来的汇报电话也把宋缺在这件事上的决定性作用做了详尽的说明，他当然不能任由裘嘉德这般断章取义。 “哦” 徐荣捷明显愣了一下，显然关于这一点他并不是很清楚，应该是前面的汇报都没有提及到这个关键点。 对于宋缺这个名字他似乎还有一点点的耳熟，但更关键是冉秋枫最后那段关于组织事业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到了这种层级，政治意义远大于其他！ 在这沉默的间隙里，裘嘉德紧紧抓住了一个说话机会。 “徐省长，这个宋缺同志确实是出了力，刚才我也跟您提到过了，但主要还是义群同志的领导洞察力。 他提前给欧阳华同志、蔡一衍同志，当然也包括宋缺同志都安排了工作，要求他们翻看宫磊导演的所有作品，做足必要的功课，然后带着他们一起去见了宫磊导演。 所以，他们才能宫磊导演交流得很顺畅，双方相谈甚欢才有了现在的这个好结果。” 裘嘉德面不改色地将这一切美化得如此的到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就是全部的事实真相。 不得不说，这官场之中的许多人都达到了奥斯卡影帝影后的水准了。 徐荣捷是听得云里雾里，而冉秋枫则听得头皮发麻，这套说辞明显跟沈若雪向他汇报的完全不一样。 可正当他准备再进行“纠正”的时候，徐荣捷那边似乎已经采纳了这套说辞。 “原来是这样啊，嘉德同志，看来你还是很关心基层的工作，也对基层的工作了解得很透彻。” 徐荣捷一边说着，一边微微地点头表示了肯定。 “徐......” 冉秋枫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被打断了。 “徐省长，这还得多亏上次组织安排我去长兴县视察，让我学到了不少的东西，您也清楚我离开基层有一段时间了，这次能够下到基层是视察，对我个人工作上是起极大的促进作用的。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看到那片原生态竹林后，第一时间就跟宣传部的甄冰莹同志沟通，希望咱们省能争取到宫磊导演新电影的拍摄地，当即我就安排冰莹同志去协调这件事了。 别看冰莹同志是个女同志，干起事来一点都不含糊，也正是得益于她的各种帮忙，最终才有了这样的好结果。不过，说到底这里面也还有省长您的功劳呢” 裘嘉德笑着说道，终于是把这个好彩头落到了徐荣捷这个省二把手的头上了。 只是，徐荣捷也有些莫名其妙，他愣了一下后便发问了。 “我的功劳” “是啊，领导，当初派我去长兴县视察，顺带也让宣传部派人跟着去，这都是您的决定啊。 不然，我们也不会如此肯定吉塘镇的景色，尤其是那片竹林真的和宫磊导演的新电影很契合。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领导您的英明决策啊。” 裘嘉德明目张胆地拍了个马屁，徐荣捷似乎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但还是非常的受用，他不由得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老裘啊，你这嘴上的功夫是越来越炉火纯青啊。” 徐荣捷居然用了“老裘”这种很是亲近的称呼了，很显然他心里是得到极大的满足了，毕竟这事都能被这样扯到他的身上来。 “领导，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啊！” 见俩人聊得这般投机，冉秋枫心中苦笑不已。 像徐荣捷这种大领导现在哪还有下到基层去，所有关于基层的信息都来自于底下人的汇报，他们这种大领导都自以为是的确信没有人敢欺上瞒下的，对于汇报的内容自然就没有多加的考究了。 就如同裘嘉德所汇报的这种半真半假的内容，弱化了宋缺的作用，更是将沈若雪给撇在了一旁，重点凸显了苗义群的领导力，这种断章取义大领导自然就听不出端倪来了。 总之，底下人干得好就是领导们的功劳，干不好就由底下人来背锅。 冉秋枫是管干部的，当然反感这种体制内常见的现象，可很多时候却又像现在这样无可奈何。 他总不能拍着胸脯说苗义群没功劳吧，那只会让大领导们更反感，堂堂一县之长怎么可能没有功劳这种大事怎么可能单凭一个小小的乡镇干部就能独自摆平的 所以，不仅仅是宋缺，还包括和他一样的广大乡镇干部要想在省领导，尤其是这种大领导的面前露个脸，几乎比登天还难。 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而凭一己之力自然也就很难改变这种现象，尤其是在体制内，更是难上加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