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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兴皓最是耐不住性子，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举着那根还未燃尽的香蒲棒火把给她照明，一边着急地问：“阿姐，后来呢后来你抓到鱼了吗” 桑榆屈起食指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子，笑道：“当然抓到了呀，不然这些鱼是哪来的” 果然是一脉相传，这孩子的脑回路跟桑永景一样，有时候转不过来弯。 “对哦，嘿嘿。”被她一提醒，桑兴皓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地傻笑。 一共十三条鱼，有八条鱼已经被放过血，还有五条活着。 不过桑榆并不打算将它们养起来，脱水时间太长，养起来也不一定能活。 与其赌它们能活，明早看见几条翻肚皮的鱼，还不如全都杀掉煮来吃。 她动作十分利落，刮鳞、剖腹、掏出内脏，处理得又快又干净，看得桑兴嘉满眼尽是钦佩，阿姐好厉害。 十三条鱼，全都处理完清洗好，也不过才一刻钟出头，怕是常年杀鱼的鱼贩子也就这个速度。 她回到棚子里的时候，谢秋槿拉着桑永景一并往山泉口去。 见状桑兴皓举着火把就要跟过去照明，被桑榆一把拉住，冲他微微摇头：“爹娘不要火把，你把火把插在外边地上，乖乖坐好别乱跑。” 她早就注意到谢秋槿肩上湿漉漉的痕迹，再加上她一直蹙着眉，多少也猜到些原因。 本想着将鱼汤煮上再去帮她处理，没想到她拉着桑永景一起出去。 也好，夫妻俩互相帮忙清理下伤口也是应该的，正好让她爹看看自家夫人为家里的付出。 昨日的小蒜被她留下些新鲜的备用，其他的切成小段用盐、糖和油腌成咸菜，一大把的新鲜小蒜做完后只装了小半罐。 总共十三条鱼，桑榆只打算做六条，剩下的七条等明日红烧着吃。 鱼在下锅之前还是得先腌制个五六分钟去去腥味，新鲜的小蒜蒜叶切段，将两片姜片切成姜丝，加入半勺盐与鱼一起抓拌均匀。 等腌制完成后，将锅底在火上烧热，倒入能平铺满锅底的豆油，轻轻晃动锅边，将锅底周围一圈也都铺上层油避免粘锅。 油温升至六层热时，也就是筷子置于油中周围会出现细小气泡的时候放鱼，动作要快，鱼身上附着的水在接触到油的瞬间就会四溅开来。 刚放下去鱼不能动更不能翻，不然轻则沾锅，重则碎成渣。 锅底不算大，只能一次性煎四条鱼，不过这难不倒桑榆。 她等一面煎好定型后将鱼翻过来煎另一面，两面煎至金黄锁住鲜味后将两条煎好的鱼摞在一起，放入另两条没煎的鱼再重复上述步骤。 鱼煎得差不多之后，倒入提前烧开的开水，这也是炖出奶白色鱼汤最关键的一步。 开水一倒入锅中，与煎好的鱼肉碰撞在一起，转眼就成了浅白，汤面上还飘着星星点点的金黄色豆油。 鱼汤煮沸后从架子上取下放到火堆旁火势稍小些的地方，加入姜片与蒜头去腥提香，中小火继续炖煮十五分钟将汤色熬成乳白。 最后出锅前再加上一勺半的盐和些许蒜花充当点缀，桑榆有些可惜，要是有些胡椒粉味道会更有层次。 “开饭！” 随着她一声令下，一个个空碗被递到面前，她依次给每人盛了一碗汤，鱼汤就得先喝汤再吃肉。 起初桑永景对鱼汤不是很有兴趣，他直到到现在还能回想起满是腥味的鱼血划过喉管的感觉，实在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再接受与鱼有关的东西。 但随着桑榆煎鱼炖汤飘散出来的味道，他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味道真香啊。 理所当然的他也没拒绝盛满的鱼汤，看着眼前这碗乳白色的鱼汤，若不是他亲眼看着桑榆炖的汤怎么也不信这里面只有鱼和水。 究竟是怎么炖成乳白色的味道应该还行吧，要不他就喝一口试试 抱着试一试不行就不喝了的心态，他先闻了闻味道，明明是鱼炖出来的汤却一点腥味也没有，只能闻到淡淡的油脂香味。 轻轻抿了一小口，在鱼汤入口的瞬间他便不由睁大眼睛，这鱼汤，好鲜！ 溪石斑喜好清澈干净的水源，经过煎制与大火熬煮后，鱼肉内的天然鲜味彻底释放出来，与汤底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鱼汤入口绵密顺滑，带着点淡淡的山涧泉水特有的清新感，适量的盐与鱼鲜味好似天生一对，将汤底本身的鲜味更上一层。 桑永景哪还记得之前生喝鱼血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刚盛出来的鱼汤温度较高，他几乎是吹一下喝一口，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鱼汤。 不止是他，就连桑榆自己也是一口气喝完碗中的汤，真不愧是山涧溪流中野生的鱼，炖出来的汤口感就是好。 她碗刚放下，一抬眼就看见一双双满含期待的目光，他们的碗里早已空空荡荡，桑兴皓还捧着碗边一点点舔舐碗底残余的汤汁，看起来好不可怜。 “……要不要再来一碗”她迟疑着问出这句话，所有人顿时点头如捣碎。 倒也不用这么激动，本来就给每人预留了第二碗的汤，何况还有鱼肉没吃呢。 这次盛汤前，桑榆先将锅底的鱼给捞出来，每个碗里分了一条。 煎的两面金黄的溪石斑躺在碗底，再浇上奶白色的汤汁，配上蒜花的点缀，让人直流口水。 一般情况下，炖完汤的鱼肉吃起来会有种柴而无味的感觉，若是不小心炖煮的时间过长，更是会导致肉质松散化渣，难以入口。 但眼前的鱼显然不一样，两面的鱼皮被煎成金黄色，常年在溪水间游动的鱼肉质十分紧实。 桑兴嘉挑起块鱼腹位置的肉送入口中，舌尖轻轻用力一压，鱼肉便散开成缕，肉质鲜嫩，汤底的鲜味完全炖入鱼肉之中。 吃一口鱼肉再配上一口鱼汤，哪怕神仙来了也舍不得走。 出了一天力气的三人还盛了半碗大米饭泡入鱼汤之中，白色的米饭吸饱汤汁后每一粒都圆滚滚的，看起来晶莹剔透跟宝石似的。 浸泡汤汁后的米饭送入口中，轻轻咀嚼时能感觉到汁水从米粒中爆开，鲜美的鱼汤、嫩滑的鱼肉配上大米饭，越嚼越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