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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到傍晚的时候，随着最后一锅糖浆出锅，全家人照旧打算拿果肉接水继续熬煮。 等看见空荡荡的席面皆是一愣，反应过来后才欢呼雀跃起来。 “做完了！” “结束了！” “好耶！” 终于不用再继续高强度的重复性工作了，累倒是其次，就是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感觉日子过得一点奔头都没有。 听到这个好消息，桑榆长舒一口气，轻轻捶打着自己的两只胳膊，她也累得够呛，胳膊酸疼得厉害。 熬糖是个细致活，要是不小心熬的时间过长，就会让糖浆带上糊味。得时刻观察火候和糖浆状态，还要不停搅拌，丝毫马虎不得。 桑永景忽然出声问：“榆儿，咱们是明日就去卖糖吗” 这事之前桑榆就想过，宜早不宜迟，做完立马就去卖掉是最好的。不然一直放在棚子里，很容易吸引来蚂蚁一类的嗜糖昆虫。 主要还是因为糖的数量太多，没有那么多的容器能用来存储。 大概是因为随着时间推移，果实里面存储的糖分提高，这次出糖的比例比上次高出些。 一共二百四十斤的金樱子果实，制成七十多斤的糖块。 按一两六文钱的价格卖掉，就是足足四千多文！若是把这些糖块都带去坊市，光是税就要交足足八十多文！ 光是想到这个数字，桑永景就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这么多钱就在眼前、唾手可得，谁能忍住不激动。 “嗯，明日爹你和我一同去。”桑榆点头。 要是可以的话，她更想自己独自去，一个人目标更小，想要脱身也更加容易。 她不是个愣头青，在意识到会被人盯上甚至抢钱的时候，还大咧咧地出入坊市。 这两天她想过几种可能性以及应对方式，但提前预想的再多，不到现场看看实际情况都只是纸上谈兵。 “小妹……”桑兴嘉出声想要说些什么。 “你不去，老实在家里待着。”不用等他说话桑榆就能猜到他要说什么，直接拒绝。 当这趟是什么好行程去玩嘛，真要出事了跑都跑不及，他一个瘸腿的还能跑过双腿健全的 “哦。”桑兴嘉悻悻地垂下头。 他倒也不是觉得跟着一起去能进城玩，而是觉得东西太重，爹和妹妹两个人搬不动。 连桑兴嘉都不能去，桑兴皓就更没可能。 敲定一切之后，将七十多斤的糖块分成两袋装好方便携带，桑榆又问施老太太要了一百文钱用来交商税。 吃过晚饭，她习惯性地躺在席子上从屋顶窟窿往外看。 往常清晰可见的大月亮和漫天星河今夜不知怎的全都消失不见，天空仿佛贴上了一层漆黑的布膜，黑得吓人。 桑榆有些摸不着头脑，昨天的月亮还挺圆挺亮的，不该这么快变成弦月吧，难不成是要下雨 想到这个可能，她先是一惊。 家里房顶可还漏着呢，没破洞的地方估计也挡不了多少雨。别到时候外面瓢泼大雨，屋内淅沥沥下小雨。 正想着起身收拾一下屋内的东西，起码得避开那个大窟窿，免得被雨水浸湿毁了。 等等，下雨…… 桑榆的动作忽然一滞，唇角微微上翘，她知道明日如何安全脱身了，现在只盼望着这场雨能下得久一些。 将可能会下大雨的事情同家里人说了遍，他们不疑有他，纷纷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随意扔在棚边的细枝干草得归拢好放进棚子里，不然雨下下来可找不到柴火用。 装着不同调味料的瓶瓶罐罐也得收好，还有晒干的蒲叶、风干的兔皮等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能被雨水给泡了。 桑永景看着棚顶的大窟窿愁眉苦脸：“榆儿，这屋顶的窟窿可怎么办啊” “不管它，等会儿把火堆移个位置，不被雨淋到就行。” 之前因为棚顶窟窿的存在，桑榆就直接把火堆设在窟窿下，把窟窿当做排烟口，相当方便，现在倒是要给火堆挪个位置。 棚子里的空间还是挺大的，毕竟以前是用来存放煤炭的，哪怕是收拾进来一堆东西，几人休息的空间也还绰绰有余。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下雨时棚顶其他地方会不会漏。 一番折腾完之后，时间已然不早，桑榆躺在席子上准备入睡。明日她得一直紧绷着精神处处小心，得趁现在尽量多休息。 旁边的桑永景本来还想再跟她说些什么，但见她已经闭上双目，最终还是作罢，担忧地看了眼漆黑的天空后自己也躺下来睡觉。 次日清晨桑榆不是睡到自然醒而是被热醒的，又闷又热，空气似乎都稀薄了几分，让人觉得喘不上气。 烦躁地拨开黏在脸上的发丝，睁开眼后桑榆差点以为还没天亮。 天空黑得吓人，黑乎乎的云层压得极低，偶尔还能听见一两声惊雷。 雨依旧没落下，但快下了。 天色太黑，完全判断不了现在是什么时辰，桑榆一个机灵翻身而起，叫醒打着呼噜的桑永景。 “爹，爹，快醒醒。” “嗯”被她晃醒的桑永景迷瞪着眼，昨晚睡得有些迟，他双眼肿了起来，此时只能睁开一条细缝。 他往外看了看天色，就想继续睡：“天还黑着还早呢，爹再睡会儿。” 桑榆哪能让他继续睡，一边晃一边催促着：“不早了，快点起来，咱们要赶着下雨前进城。” 下雨后人淋雨倒没什么，煮点姜水驱寒就是。那些糖块却不能淋雨，遇水会化不说还容易破坏品相，她可不想再把那些糖块回炉重做一遍。 再三催促之下，桑永景终于彻底清醒，吃完一大碗稀饭后，两人扛起装满糖块的袋子上路。 桑榆手上依旧挎着个小篮子，篮子里放着一百文和一把菜刀。 天色暗得像是还没日出又像是已经日落，不仔细点都看不清脚下踩的是泥地还是石块，好在上了官道之后就一路平整。 生怕在进城之前大雨就倾盆而下，两人一路紧赶慢赶，明明负重更大，进城的速度却比往常更快。 进城之后两人也没敢多歇，直奔那两处专做酒楼饭馆生意的坊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