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巡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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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嫔妾和六殿下母子，只求一个安身立命之地，至于其他的……嫔妾不敢奢求。”娴妃面如死灰的说出慕容远想要的话，音一落下，整个人就软倒在地上。
月光落在她身上，映的颊上两行清泪，更加晶莹。
慕容远勾着笑点头，示意翠微将娴妃扶起来，“娘娘放心，本宫一定定遵守诺言。”
嘱咐翠微领着人亲自将娴妃送回朝露殿去，慕容远领着千柳返回景仁宫。
目的达成，她整个人心情都变得好了很多，千柳在前面举着宫灯小步走着，时不时的侧耳倾听她的脚步声，保证自己不会走带太快也不会走的过慢。
一边走，她脸上的冷笑一直不曾断过。慕容千山那个老匹夫不是要让她扶六皇子登帝位么？如今不正好趁了他的意。
十年的时间……她想，看老匹夫那样子，也活不过十年了吧？
哼，她就不信了，十年之后她不交权，老匹夫莫非还能从坟墓里爬出来、掐死她不成？！
她永远都记得那屈辱的一夜，向来只杀人的她，却被别人制得死死的，连动都动不了！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毕生最大的耻辱。
而这个仇，她早晚都会报的。
主仆两人转了个弯，进入西内宫冬东面临着御花园的夹道。两侧是一人多高的墙壁，夹道宽约有五尺。
慕容远主仆二人刚走进去，就看到夹道另一头一排火光朝这边走过来、千柳停下脚步，侧过身对慕容远道：“公主，是巡夜的守卫。”
“嗯？”慕容远不明所以的发出声音，巡夜守卫怎么了，难道还需要怕么？
千柳想了想，斟酌着用词，“巡夜的守卫都是些粗鲁之人，奴婢担心他们不懂礼仪、冒犯了公主。不如，让奴婢先去通传一声，让他们改道而行。”
“不必了。”她自认不是那种见了陌生男子就要羞得满脸通红闺阁千金，没必要做那些惺惺之态。
说罢，她举步径自朝前走去，千柳愣了下，举着宫灯赶紧追过去，却小心翼翼的走在她右前方，希望能稍稍挡住些视线。
还没走到西内宫的入口，就和巡夜守卫碰上了，那边扬声问道，“前面是什么人？”
千柳快步小跑过去，呵斥道，“五公主凤驾在此，尔等还不赶紧跪下见礼！”
十人一组的巡夜守卫顿时安静了下来，领头的那人是个年轻的男子，火光照耀下，只见他眉目清朗，穿着一身银色铠甲，腰间别着一柄镶着红宝石的长剑，端的是英气逼人。
听见千柳的话，那人朗声笑道，“不知五公主凤驾在此，卑职多有冒犯，还望公主恕罪！”说罢，领着一干人等屈膝半跪着行了一礼。
慕容远遥遥的看着男子，如刀削过的面颊棱角分明，火光下，他剑眉入鬓凤眼生威，身姿高大英挺，即使半跪着，气势也不减分毫。
“你是谁？”她淡淡的问，低低的嗓音里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漠来。
男子微微一愣，而后飞快的回答，“卑职金吾卫果毅都尉李君曜，拜见五公主殿下！”
李君曜？
“镇国公府的大公子？”
“正是臣下。”
慕容远慢慢的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确定记住了之后，挥了挥手，“你们走吧。”之后再没多看他一眼，抬步走开，翩翩身姿轻轻地越过众人，往西内宫去了。
李君曜跪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墨色的身影融入夜色之中，转过角门后不见了，还依然愣着。
直到下边的人小声提醒道，“大公子，公主已经走了，咱们是不是该……”李君曜这才匆忙回神，脸上闪过一抹狼狈之色。
他故作不经意的咳了一声，“走吧，继续巡夜！”然后大步走开。
底下的一帮人互相看了一眼，心有戚戚焉的彼此点点头，然后追上李君曜的脚步。
李君曜虽然贵为镇国公府的嫡长子，身份贵重，却从来不拿着身份显摆。相反，他性格随和而开朗，总是和底下一帮士兵打成一片，在金吾卫有很高的人气。
一个胆子大些的凑过去，嬉笑道，“大公子，怎么愣住了啊，这可不像您的风格诶！”
李君曜好笑的看他一眼，“胡说，本公子什么风格，你可别污了本公子的名声！”
他眉眼含笑，心情很好的样子，那人继续扯皮，“这上京城，谁人不知道李大公子的风流倜傥，阅遍群芳？能让您看呆了的，那必定是仙女一样的美人吧？咱们几个胆子小，没敢偷瞧公主一眼，不如大公子同咱们说说，五公主是如何的倾城容貌，也免得巡夜无聊啊！”
若是往常，李君曜也就顺着他的话对女子的容貌气质品评一番了。可这回……他脑海里一瞬间浮现起那人冷冷的双眼，却丝毫想不起方才让他为之一振的容貌来。
记忆最深的，只有她看着自己的那个眼神，淡漠的，好像根本无视他的存在一样。
皇族贵女名门千金，他李君曜见过不少，即使不凭着镇国公府大公子的身份，光凭着一张脸，也有无数的闺女对他趋之若鹜。
就连皇上最为宠爱的柠香公主，对他也是百般殷勤的。
偏偏只有这五公主慕容远，在慕容皇家无甚名声不说，皇家宴会也甚少露面，活的如同隐形人一般……可最近这些日子，却是声名鹊起啊！
然而，旁的一切都比不过方才那一个眼神来的震撼。
那个女孩子……李君曜忍不住想，如果她笑起来，那双眼睛是不是还依旧那么冷漠呢？
底下的人见他呆了，半晌不答话，细细审视一眼，却发现他脸颊上竟有一抹可疑的红晕……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天啊！这还是风流倜傥名满京都的李大公子吗？！
李君曜不自在的咳了两声，呵斥部下几句，然后众人说说笑笑的继续巡夜去了。而慕容远转过西内宫的月亮门，正面对着的就是景仁宫宽阔疏朗的殿宇。
月光下，景仁门前挂着的两盏八角宫灯还遥遥的三者弱弱的光，红漆的木门半掩着，小黄门靠在门边打着瞌睡，听到脚步声立刻惊醒了过来，忙跪下行礼，口称，“公主殿下万安！”
慕容远却没看他，径自越过他进了宫门，千柳留在后面嘱咐了他给翠微留门，这才小跑着跟上慕容远。
正殿前，慕容远一只脚踏在台基上，回头对千柳说道，“不用跟着了。翠微回来告诉她，明天未时之前，我要看到上京城里四大世家的详细资料。”
千柳愣住，不解的望着她，慕容远却不再多说什么，踏上台基之后就进了正殿，随手关上了门，掩上一室的明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