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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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站在那里盛气凌人的骂，“北州舒家，果然是草莽出身，粗鲁且没有教养！你进宫多日，不但没有替大皇子开枝散叶，反而处处违逆本宫！若是再不教训你，只怕别人要说本宫无能了！
今日你就在这里跪着，跪足了四个时辰才准起来！以后每日都来本宫这里学规矩，要是还不知悔改，本宫立刻休了你，另给大皇子聘世家女子为妻！”
大皇子妃整个人都如风中落叶一般，跪在冰冷坚硬的花岗岩大理石地面上，泪珠子掉个不停，滴落在胸前的绯色缭绫上面，像极了晕开的鲜血……
大皇子心头大痛，刚要辩驳，却发现自己的衣摆被人拉着，他略一低头，就看见满脸泪痕双目红肿的娇妻脸上尽是委屈的神色，却坚定地，冲他摇头。
他心头巨震，想起夜里夫妻二人并肩躺在床榻上时，妻子婉转嗫喏的嗓音在他耳边絮叨着北州的风光……
他的心中，第一次，涌起了十二万分的愧疚。
要不，就顺了妻子的意，带着她去北州吧……母后这里，即使没有自己，也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借着宽大的袖摆掩饰，他不着痕迹的将妻子的小手握在手心里，干燥温暖的大手包裹着她冰凉的指尖，大皇子面色凛然的对皇后说道，“母后，儿臣有话想跟你说。”
盛怒中的皇后乍然听到这句，不禁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却又是欣喜不已！儿子成婚三年，母子早就不复当初的亲密，这一切都是舒玉铭这个小贱人的错！如今儿子主动要和她话说，她哪里还不愿意的！
当下露出了笑脸，高高兴兴的拉着儿子的手，朝正殿走去。
大皇子却岿然不动，眼神时不时的看着大皇子妃。
皇后心情正好，也不想看见她，便挥了挥手，道，“好了不用跪了，你回宫去吧，看见你就扫兴！”又忍不住告诫道，“今日这番只是小惩大诫，你要记住了，若是再犯，本宫定不饶你！”
大皇子妃忧心忡忡的看了眼大皇子，见他点头，这才小心翼翼的应了句是，然后想二人屈膝福礼，这才转身离开。
皇后白了她一眼，拉着儿子兴高采烈的回了东暖阁，说母子之间的悄悄话去了！
皇后屏退了众人，跟大皇子在里间说话，祈春上下巡视了一边，想着短时间内也没什么大事，就嘱咐了翩云殿的几个一等宫女在院子里候着，虽是挺瘦吩咐差遣，自己借口出去半点事情，就除了翩云殿。
见到皇后对大皇子妃的态度，祈春心中又是一凛，少不得心里又做了些别的盘算，而她也知道，有些事情，再也拖不得了。
出了翩云殿，祈春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换了身低等宫女的青衣布袍，又将自己的衣服藏好，这才急匆匆的朝椒房殿去了。
而这些事情，连同五公主被皇上召去了风华殿并训斥罚跪的事情一起传到月华殿的时候，二皇子慕容靖正陪着淑妃饮茶。
淑妃是个年纪约在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却因为保养得意，肤白若雪，看起来竟是同舒贵妃差不多的样子。
只是舒贵妃常画着羽玉眉，眉峰细而凌厉，衬得本就尖尖瘦瘦的脸更多了几分女子少有的英气，也就少了几分女子特有的婉约气质。
倒是淑妃喜画远山，远山眉细长而舒扬，颜色略淡，称得整个人就清秀开朗多了。加上她性格温柔如水，面上笑意不断，皇帝十分喜欢，还特地用了首古诗来称赞她。
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发如浮云，眼眸宛若星辰。
淑妃至此在皇帝面前更是温柔小意，体贴入微，所以才得了“淑妃”的封号。她有着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比寻常女子的手来的还要修长几分，指若葱白，挽着兰花指捏着小小的紫砂茶壶，淡妆浓抹的对比，更显得惊心动魄。
她把泛着金黄色泽的茶水倒在瓷白如玉的小杯里，二皇子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母妃可真是生了一双巧手！”
淑妃嗔了他一眼，啐道，“好一张油嘴滑舌，竟然连母妃也不放过，该打！”
二皇子顿时哈哈大笑，端了茶杯细细的品了一口，叹道，“好茶！”又追问道，“母妃这茶是哪里来的？这样好的极品，以前怎么从未见过？”
淑妃优雅的端了自己面前的茶杯，捧在手心里细细的摩挲，并不急着喝，闻言笑道，“这是今年新上的贡茶，蒙顶黄芽，自然是极品。”
二皇子闻言，顿时眼前一亮，道，“过些日子，儿臣要在府中办个宴会，正缺些好茶待客，母妃不如把这茶赏了我吧？”
淑妃没好气的瞪他，“就知道来打劫你母妃，也没见你拿什么好东西来孝敬我！”虽是这么说，却也连声吩咐身边的人，“把内务府昨日送来的蒙顶黄芽给二殿下包了拿回去。”
有宫女应了声离开，随侍在旁的寄秋闻言笑道，“娘娘每次都这么说，可咱们二殿下哪次少了孝敬您的东西？只是您舍不得拿出来用罢了，却还要总埋怨咱们二殿下不够孝顺，真是难伺候呢！”
淑妃闻言，更是笑得花枝乱颤，指着寄秋笑骂道，“好你个狗腿的！二殿下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护着他说话？不如本宫赐你个恩典，你去跟了他去吧！”
这话自然是说着玩笑的，寄秋当然不会认真，只是二皇子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光，泄露了他的心事。
寄秋不着痕迹的微微侧过身去，朝着淑妃嗔道，“娘娘若是舍得奴婢，尽管把奴婢赏了旁人吧！不过娘娘夜里起来喝水，可就没有贴心的人准备合适的水温了。”
淑妃笑不可支，“你这鬼丫头，仗着本宫宠你，越发无法无天了！”说着，挥了挥手，让身边伺候的人都下去，院子里只留下他们母子二人。
淑妃脸上的笑意这才收了起来，晶莹的美眸里散着盈盈的光，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冷声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母妃英明，真是料事如神。”二皇子笑容可掬，自信满满的说道，“只是，母妃，老五那里，真的不需要另作安排吗？”
淑妃禁不住冷笑一声，“有什么可担心的，区区一个小丫头、何足畏惧？你父皇再怎么糊涂，也不至于不顾朝臣百官的劝谏的。”她说的意有所指，好像能够确定最近风头正健的“五公主”根本成不了事一样，二皇子想细问，却被淑妃把话题岔了过去。
“皇上今日上朝，气色如何？”
“看着气色还不错，似乎是康复了的样子……不过后来是被抬回凌霄殿的，只留了元宝在里面伺候，我们的人打听不到消息。”二皇子不由的沉眉，眼中闪过不忿，“儿子现在就担心，老头子从哪里弄来了灵丹妙药，要知道，那元宝可是——”
说着，又把话题绕了回去，“儿子隐约察觉，老五最近行事都颇不简单，母妃，咱们还是多放些心思在她那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