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莹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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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面宽十米的琉璃墙不是墙，而是鱼缸。 寻月和海青走近时，鱼缸的长明烛光应声亮起，蔚蓝色的海水，鱼缸底部铺满白色细沙，一尾粉色的鱼尾在海水里舒展，如绫如绢，流线形状的身躯线条柔美，泛着珠光，像是雕塑般完美的脸庞，海藻一般的黑色长发，游动时候带起串串气泡。 这鱼缸中饲养着一尾粉色鳞片的鲛人。 鱼缸上只刻着两个字‘莹粉’，没有编号。 寻月走上前，将手放在鱼缸上，莹粉游得近了，也伸出手臂，她的指尖蹼化，指缝间梦见半透明的薄膜，尖利的长指甲在鱼缸上敲击两下。 莹粉双眼睁开，她没有瞳孔，乌黑的眼珠无辜而茫然地看着这束缚她的琉璃，琉璃外的空间和人影在海水的折射下，借着长明灯的光亮，扭曲成诡异的弧度与光影。 莹粉像是第一次看见这场景，也像是看了无数次。 寻月就这样站在琉璃鱼缸前面，和莹粉对视许久，半晌，他才说道：“海青，你去拿两条银鱼来喂给她。” “是”海青回应，爬上一旁的木梯子，从木桶中挑出两条活蹦乱跳的银鱼，将银鱼从鱼缸顶上的风口放进去。 那银鱼入水，灵活游动着，不一会，竟然像是受了蛊惑般，朝着莹粉游了过去。 莹粉甚至没有分出半分目光，一把抓住银鱼，她拿过银鱼，小口放在嘴边吃，除了没有餐具，和人进食的状态差不多。 莹粉吃完银鱼，舒展鱼尾游进通风口，怔怔地注视着海青，只见莹粉朝着眼睛轻抹，一颗粉色的鲛珠落在她的手心，鲛珠随着海水上升漂浮，浮在水面上，闪着流光。 海青捧着鲛珠下了梯子，将鲛珠呈到寻月面前。 “莹粉是在黑水城诞生的鲛人，她很喜欢你呢”也许是氛围太安静，也许是许久没有人说话，寻月难得健谈起来。 海青想要回应，但想到来到水牢前的训话和教导，又闭口不言。 寻月却不在乎，自顾自地说：“人们都说黑水城比水城都繁华，可我觉得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就像是一座空城，那些渔民都惧怕爹的威严，从不敢与我多说一句话，每天都不知疲倦，只知道捕鱼，卸货，取珠……” 寻月干笑着，诉说黑水城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的日常，不知道为何，海青的心中泛起一丝不忍，她说了一句：“三公子”。 寻月转头看了看海青，“你才来黑水城，不知道吧，莹粉是二十年前，我爹在海中捕得怀孕鲛人所生，当时那鲛人诞下了两枚珍珠，一枚孵化出了莹粉，另一枚是个死物，辗转到了主城的珍宝阁。 我听二哥说，主城的人从未见过那么大的珍珠，还专门为它举办宴会，开辟专门的展台，成了镇阁之宝，有富商花费千金，只为一睹风采，哈哈哈……真是好笑”。 寻月大声笑着，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一枚鲛人的卵，也值得追捧，奉上高台，你说那些愚蠢的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海青注视着寻月，眉间蹙了一下。 感受到目光灼灼，寻月也仔细端详了海青一会，他有些怔愣，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海青的眉眼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海青低下头，轻声询问：“莹粉为何要单独放在琉璃缸里” 寻月回神说：“那时候还没有水牢，渔民偶然捕到鲛人，也不过是封住鲛人的嘴巴，让他们掉两滴泪水，然后放回海洋。 直到父亲捕到了那尾怀孕鲛人，那是个黑夜，渔船刚靠岸，鲛人生下两枚卵就失去了生机，莹粉破卵而出。 忽然间狂风呼啸，海浪翻滚，海水倒灌上黑水城，几乎淹没了大半城池大半的房屋。 父亲觉得不详，是莹粉带来了灾难，当即就想把莹粉扼杀，就在父亲动手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寻月在说一个久远的故事。 那一夜，海洋里的鲛人发疯地冲上岸来，他们没有吟唱，也没有嘶吼，亮出尖利的鱼爪和牙齿，对着岸边的渔民撕咬，拼杀。 黑夜和海水掩盖了血腥味，他们两败俱伤。 黑水城的渔民死伤上百，费力活下来的渔民抓到了九尾鲛人。 那些鲛人看到莹粉，不再挣扎，对着她俯首称臣。 所有鲛人的眼睛里落下泪水，“叮叮咚咚”在渔船甲板上变成颜色不一的珍珠。 东方叔镜停下手中的动作，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在和鲛人长久地争斗中，他意识到鲛人可能是群居的生物，他怀抱里这尾粉色鲛人也许是鲛人族群的王。 渔民不懂鲛人是如何繁衍生息，只能不断地将鲛人抓住挤两滴眼泪又放回。 其中要面对时刻变幻的狂风暴雨，海浪惊涛，还有鲛人的吟唱迷惑和撕咬。 可以说每一颗鲛珠上都沾着鲜血，可若是有了这一尾粉色鲛人，其他普通的鲛人就会源源不断上岸，到时候…… 东方叔境笑着，带着鲛人回去禀报大哥。 当时正逢东方家大乱，几个旁支争斗不休，三兄弟见到粉色鲛人，各怀心思，他们集齐黑水城的渔民，依着海边的暗洞建立起一座水牢。 一座专门用来关押鲛人的水牢。 凡是上岸想要亲近莹粉的鲛人，都会被捉住，用特殊的符文法阵束缚，然后切掉发生的喉骨。 鲛人失去喉骨便不能吟唱，也就失去了最致命的声音武器。 人们不再惧怕鲛人，鲛人却像是被蛊惑、献祭一般，不断靠近黑水城，无一例外都被关进水牢，忍受边打折磨，直到死去，被剥皮抽骨，彻底成为案板上的鱼。 靠着源源不断的鲛珠，路过黑水城的商贾和世家带来不计其数的资源和珍宝。 三兄弟靠着这些财物和人力，踏着鲛人的骨血，一路杀入主城，彻底掌控了整个仙岛。 听到这里，海青的后背已经湿透，这些冰冷冷的叙述，光是听到就让人不寒而栗，她不敢想象水牢里那些逝去的鲛人还受过怎样的屈辱和伤害。 海青握着粉色鲛珠的手心浸出一层薄汗，“三公子，你是说莹粉是鲛人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