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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以后，张二宝再次神色匆匆跑到二叔张书记家，表情非常着急。 “二叔……” “咱们两天前给陈伟南他们定的规矩没用。” “虽然没有提前下工，但一天还是只挑十二担稻谷，一担也不多挑……” 张书记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满脸不解反问：“那他们挑完十二担稻谷剩下两个多小时都去干啥了……” “又不能下工忙活自留地……总不可能聚在一起睡大觉吧” “真要是这样……生产队照样可以扣他们工分，逼他们继续挑稻谷。” 张二宝赶紧介绍：“他们没有睡大觉……” “一个个全都背着背篓在田边儿扯猪草……生产队想罚他们都没理由。” “怎么没理由”张书记皱着眉头反问。 “上工期间做自家私事儿，怎么看都是违反生产队规定，为什么不能处罚他们……” “你明天就跟记工分的会计说一声，再看到他们上工期间做私事儿，不管是谁，全都扣两个工分。” 张二宝赶紧摇头：“二叔……” “不能这么干。” “他们都是在休息时间扯猪草，并没有耽误上工，也没有耽误做事儿。” “要是咱们因为这件事儿去扣他们工分，那就是我们没理，那些社员非造反不可。” “万一闹到公社，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 见平时冲动的侄儿都反对自己去处罚陈伟南，张书记再傻也意识到这件事儿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赶紧问…… “你把陈伟南他们这两天扯猪草的事儿完整的跟我说一下，越详细越好。” 张二宝赶紧接话：“二叔……” “情况是这样的……” “从昨天开始……” “陈伟南他们每挑一担稻谷回打谷场就要花二十几分钟在回地里的路上休息……” “田边儿哪里的猪草多就从哪里走……” “一边回地里一边扯猪草……” “我让他们走快一点儿，抓紧时间挑稻谷……他们就说挑稻谷太累，只要一天挑够十二担稻谷就行了……” “还说……” “要是我们觉得他们挑稻谷太慢，可以跟他们换一下……” “挑稻谷确实是抢收期间最累的活儿，力气再大，从田里挑一担稻谷回打谷场也要休息一下，否则身体肯定吃不消。” “所以我们完全没借口拦着他们休息……” “人家休息时间干什么我们也管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给自家任务猪跟年猪扯猪草。” 张书记本就紧锁着的眉头这时候皱的更深了。 面对陈伟南新想出来的破局办法，他也想不到任何针对性手段，只能长叹一口气回答：“那就不管了……” “一背篓猪草才值多少钱，只要不让靠挑稻谷多挣工分就行了……” ………… 表面上看，一背篓猪草确实不值什么钱。 陈伟南利用挑稻谷间隙给家里扯猪草，真正目的也不是为了那两背篓猪草，而是时间。 家里的任务猪跟年猪必须要有足够数量的猪草才能保持长势，继续增重。 要是没有猪草，吃不饱肚子，不仅没法儿增重，甚至还有可能掉秤。 这就导致生产队一帮社员下工后就跟商量好似的，全家齐出动去扯猪草。 因为下工个把小时天就黑了。 这点儿时间刚好够他们找到足够数量的猪草喂猪，完全没时间去忙活家里的自留地。 只能等抢收结束后再去挖自留地已经成熟的红薯，而这一等就是个把月时间。 陈伟南跟周贵他们就不一样了。 周贵家院子里，儿子跟闺女已经准备好锄头，背篓，粪桶……里面装着粪池已经发酵好的猪粪……守在院子门口翘首以盼，等着周贵两口子下工回家。 周贵跟媳妇儿匆匆赶到家门口时，背在背上的背篓已经装满猪草。 往院子里一放就挑起两桶猪粪直奔自留地，媳妇儿背上空背篓，顺手拿起一个锄头，儿子跟闺女提着篮子，拿着铁锹，紧随其后。 “媳妇儿……咱们今天先挖半分地的红薯，顺手把地给翻了，浇上猪粪，种上萝卜白菜种子……一个多月白菜苗跟萝卜苗就出来了，既能自己吃，也能喂猪……” “别人家的红薯地要等抢收完了才能种萝卜白菜，比我们晚一个多月。” “那时候已经入秋，外面几乎扯不到猪草，他们的任务猪跟年猪就只能吃红薯……” “师傅说了……” “养猪不能光吃红薯，必须要加一些猪草跟苞谷进去才更有营养，长得更快，更肥……” “咱们每天都种上一点儿萝卜白菜，等抢收结束，就算外面扯不到猪草，我们家的任务猪跟年猪也有菜叶子吃。” “还是师傅厉害……” “让我们因祸得福……” “生产队好多社员都说我们被张二宝叔侄针对了，分了生产队最累的活儿……” “结果这个最累的活儿反而让咱们每天都有时间去忙活自留地……” “等抢收结束，咱家任务猪有菜叶子吃，其他社员家里没猪草喂猪，他们才会发现自己损失有多大。” 半个多月后，陈伟南跟周贵两家种在自留地里的红薯已经全部收进仓库，自留地也全部种上了萝卜白菜，最先种的一批萝卜白菜已经有两三寸那么高。 只要保证水分充足，顶多半个月就可以陆续收回去喂猪。 周贵两口子心情非常好。 看着地里的萝卜白菜就好像看到家里的任务猪和年猪蹭蹭往上涨一样，脑子里全是年猪长到两百多斤的画面。 相对而言，张二宝叔侄脸上明显多了一抹担忧。 随着抢收的持续，脸上担忧表情也变得越来越浓。 抢收已经过去一大半时间，但地里的稻谷才收上来一半。 照眼前这种进度，生产队地里的稻谷肯定没法儿颗粒归仓。 今年稻谷产量本就因为春耕不利而比往年少了不少。要是抢收再发生点儿意外，生产队的粮食产量就更少了。 不过担忧归担忧，张书记对于坐稳自己在生产队的书记位置还是充满信心。 毕竟生产队一大半向自己跟张二宝靠拢的社员都在抢收期间分到了好活儿，得到了好处。 看在这些好处的份儿上，他们也会继续选自己当书记，选侄子张二宝当生产队预备干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