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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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三声“杀奴”的怒喝，乐亭营的歌声停了，而也刚好来到了给他们预留的位置，两面旗帜在空中摇了摇，随即鼓点又响了三响，卒伍站定。 右脚跟打在左脚上，五百人发出齐刷刷的一声—— “虎！” “职，乐亭营守备，率乐亭营马步合计五百零七人前来受阅，还请抚台及诸位大人示下。” 披上了甲胄的韩林将腰刀还入刀鞘，对着台上躬身下拜。 无论崔尔进如何不待见武人，但也不得不承认，乐亭营的入场方式实在是耳目一新，将武人的悍勇、杀伐之气发挥的淋漓尽致。 虽然只是入场，但颇有考究，乐亭营的入场实在震撼，不仅好看，而且很明显地是经过精心的策划。 鼓点步调一致，徐进如林整齐划一，位到歌止，这对于每一个人甚至每一匹马都有十分苛刻的要求。 赵率教含笑看了看崔尔进，对于这种事他一点都不担心，早在锦州时，韩林最擅长的便是练兵，现在看来，果然将诸人都给震撼到了。 “善！大善！” 崔尔进倒是表现出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来，似乎全然忘了之前的顶撞事，开口高声赞道：“孙子有‘风林火山’之句，只观徐进如林，乐亭营便当得魁首，韩将军功不可没，当得上上之评。” 此话一出，人群皆默，卢龙营的“上下”评定已经十分了不得了，乐亭营竟直接超越了两等，直评为“上上”。 但没有人能提出异议，就乐亭营这个表现来看，哪个有资格能去说三道四 韩林也是微微一愣，其实从自己的视角来看，瑕疵还很大。 要知道，这次来的，大部分都是壮武营这个预备营，而非主力战兵营。因此正步、劈铳这种更深一层的还没展示，但这就得了个“上上”的评定。 韩林知道这是崔尔进为了彰显自己大公无私所给的加分，反正乐亭营在这一项上已经横扫了其他营，给个“上上”还能显示自己的大度。 又嘉勉了几句，崔尔进便叫韩林上了将台观阅，接下来是变阵的操演，由将台充当中军的角色，各营的武官也都是有品轶的，这只是演武，自然不能像驱使小兵一样驱使他们在校场上疯跑，虽然文贵武轻，但那也太不把武官当人看了。 大家都是体面人儿，即便再互相倾轧，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 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韩林的座位刚好安排在赵率教的后面。 等他上来以后，赵率教也只是微微冲他点了一下头，韩林也十分默契的冲赵率教抱了抱拳，双方都在避嫌。 崔尔进就在韩林的斜前方，他的身材颀长清瘦，十分符合文人所谓的“风骨”，不过其人和大部分的文人一样，对武人抱有深深的成见。 成见是一座大山呐！ 崔尔进从座位上缓缓站起了身，向台诸营扫视了一圈以后朗声道：“山海之距神京，乃一重门限。永平居于关门之后，实京畿安危之所系。圣上神明，意欲安夷灭虏，廓清寰宇，此乃不世之功也。即命督抚寻边各镇，检视边防。” “本抚携皇命检阅永平一州五县，裁冒滥，节浮冗，诸人当尽心演武，于上，报效皇恩，于下，安之民庶……弱者汰，而强者留……” 崔尔进在台上训话，底下的人听得云里雾里，吴保保在长时间与军法官“斗争”经验的积累下，已经练就了目不斜视，以最细弱蚊蝇而又能让人听清的技能来。 “这大官儿，在上面叽叽咕咕的说什么呢” 在其身旁的高勇笑了起来：“大概意思就是好好演武，演好了有赏，演砸了的就丢饭碗。” 旁边的侯大志也受两个人影响，附和道：“那这么说就得了呗，非得说一大堆让人听不懂的，还是小韩大人的话能让人听明白，当初他去俺们屯子跟着俺们操练，就同俺们说，练得好的赏银子，能让一家老小过上好日子，你说这说的多明白。” “文官就凭一张嘴，你叫他拿出真金白银来给咱们这群厮杀汉，那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侯大志属于壮武营的系统，对于高勇不太熟悉，虽然知道这个人以前是个千总，但现在已经和自己一样成了大头兵，因此面对高勇反而是最自然的那个：“高大哥，你说的对咧，俺看这群文官就都是大忽悠。” 他们几个在这里说话，前面的队长王九荣轻咳了一声。 他之前就饱受吴保保和和韦继的大嘴巴之害，挨了不少鞭子，这次韦继没来，哪成想分给他的壮武营侯大志也是个碎嘴子，更可怕的是原千总高勇也跟着他们嘻嘻哈哈。 高勇那是啥人咧 那是和韩大人在奴地同过生共过死的几个人之一，让大人以命相托的人。 莫看现在被一撸到底，但那也不过是为了堵台上这个大官儿的嘴，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左脚踏进营门，或者放屁放的响亮而官复原职。 因此，他是管也不敢管，只能轻咳一声以示提醒。 崔尔进那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了良久才停下。 等他回到座位落座以后，便响起了一阵密集的鼓声、金声随即他的巡抚大旗被升了起来，梁廷栋和郑国昌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接下来就是他们这两位兵备道的工作了。 两个人来到大纛之下，郑国昌向梁廷栋伸手示意，叫其先发令，两个人虽然官职是一样的，但梁廷栋是永平兵备副使，当为主。 梁廷栋谦让了两句，最后下令道：“举鸳鸯旗，击缓鼓变三才。” 明代的旗鼓体系十分完善，各种类型的旗帜代表不同的功能，中军当中不同的阵法也有不同的阵旗，梁廷栋的话音刚落，大纛旁边，绘有十二人团的鸳鸯阵旗被高高竖起。 此阵乃是戚继光在抗倭时所创，后戚继光在总理蓟州、昌平、辽东、保定四镇练兵事时，得到了大范围的推广并且进行了改进。 北地的军法阵型很大程度上都集成了戚继光的思想。 一片呼喝当中，各营开始以小队为基础变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