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慌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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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火光升腾而起，顺着黑乎乎的火油蜿蜒趋向，一片 “滋滋” 的声响当中，将汉军火器营这里囤积的火药引燃。 虽然黑火药殉爆的概率极低，但燃烧所释放出来的大量白烟遮天蔽日，将贾天寿和牛二的视线遮了个严严实实。 刺鼻的硝烟钻入口鼻，那感觉就像是生生从腹腔里将肺给掏了出来，然后再架在火上灼燎，厚重的烟雾让人根本辨别不出方向，只有逐渐靠近的炽热火焰和四面八方传来的喊杀声，提醒着他们仍然处于重重的危险当中。 周遭连绵不绝的惨叫声让他们不敢多待。 “往人声最少的地方跑！” 贾天寿张开嘴招呼了牛二一声，但发出来的声音就如同正在被人撕扯着的破抹布，既沙哑又难听。 刚刚说完这句话，贾天寿就弯下腰，咳得撕心裂肺。 牛二知道他这是吸入了太多毒烟的缘故，眼下如果不赶紧冲出去的话，不被人杀了，不被火烧了，也得被烟熏死，于是他一把拉着还在拼命咳嗽的贾天寿，按照他之前的吩咐，寻了一个人声最稀疏的地方就是一顿猛冲猛跑。 两个人涕泪横流地跑了一阵，前面不远处的烟雾当中也有咳嗽声，还有兵器相撞的 “乒乓” 声，透过烟雾隐约间似乎有几个人正在拼杀。 由于分不清敌我，贾天寿和牛二两个人根本不敢靠近，准备偷偷摸摸地绕开他们，然而刚跑了没几步，脚下猛地就被一个庞然大物一绊，双双栽倒在地。 一阵蠕动当中，身边传来了两声战马的哀鸣，也正是它将两个人绊倒。 似乎听到了这里的动静，一个提着刀的人影猛然从烟雾当中窜了出来。 等看清这个已经如同血人一般的面貌时，人都已经到了他们面前两步的地方，贾天寿通过其脑后的金钱鼠尾才堪堪认出这是个女真人。 “主……” 贾天寿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刚要叫他，就发现这摇摇欲坠的女真人已经将腰刀举起，随后毫不犹豫地冲两个人砍了下来。 贾天寿大惊失色，求生的欲望，让他不由自主地将手中的腰刀给递了出去。 两柄腰刀一个自上，一个自下，在半空中相撞，发出 “铛” 的一声响。 贾天寿的虎口被震得发麻。 在格开这一刀以后，贾天寿又鬼使神差一般将手中的刀横扫了出去。 锋利的刀尖，刚好够到这女真人的侧颈，毫不费力地破开皮肉，又切断皮下的动脉，鲜血飚射而出。 那女真人将眼睛瞪得大大的，喉咙里发出了 “呃…… 呃……” 两声，强大的眩晕感抽走了他身上的力气，手中的腰刀落地，身体也软趴趴地倒了下去，正好砸在已经被吓傻了一般的牛二身上。 血污淋了牛二满头满脸。 贾天寿呼呼地喘了两口气，嗓子眼奇痒无比。 猛烈地咳嗽当中，他在心里暗自庆幸，这女真人看起来在方才打斗当中杀红了眼，这才将他们两个汉人也当成了明军。 好在，这女真人之前就已经受了不小的伤，这才被贾天寿轻而易举地反杀。 哪怕他是抬了旗的汉人，但误杀了女真主子依然是死罪，贾天寿的心脏蹦蹦直跳，他向左右看了看，发现除了牛二以外，没有人看到这一幕，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互相拉扯着站起了身，长时间待在烟雾当中，让眼睛一阵刺痛，眼泪汩汩而出，视线也分外模糊，贾天寿感觉牛二又弓下腰去在地上摸索着什么。 “找啥呢！” 贾天寿嘶着嗓子问。 “贾大哥，俺的刀，俺的刀找不见咧。” 牛二的声音也是一样的难听。 “都甚时候了，还管你那破刀做甚！保命要紧！” 贾天寿薅了一把牛二，两个人开始继续狂奔。 要说贾天寿的气运历来都是不错，这次同样也不例外。 两个人不辨方向的乱跑，竟然真让他们摸到了战场外围的边缘，烟雾到这里已经十分稀薄，影影绰绰当中，前面似乎还有一些房屋建筑。 两个人喜不自胜，忙冲出了烟雾随后伏在地上，手脚并用一路顺着摸到了墙根底下。 而这处墙后，就是一处关帝庙，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有人，他们两个也不敢贸然进入，而是隐藏在了院墙下的排水沟当中。 掩藏好身形以后，两个人微探着头向外看去，心中猛然一惊。 除了这里并没有离开战场太远以外，两个人此时竟然更靠近明军的方向，双方仍然在距离他们两三百步的地方拼个你死我活。 战场的形势仍然十分胶着。 随着硝烟渐渐散去，女真人汉军火器营阵地也逐渐显现了出来，大地被点燃的火药熏得黑黢黢一片，几团火光还在肆虐，数十具焦黑的尸体正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身上还冒着黑烟。 这些被烧死的凄惨无比，大部分都保留着死前最后挣扎的姿态。 除了人的尸体以外，还有几头受了伤的战马正在地上嘶鸣，狼藉当中各类的火炮静静地待在原地。 明军家丁的冲击让汉军的火器营尽毁，但这也激起了女真人的怒火，他们的战线正逐渐向德胜门的方向推进，前面的明军抵挡不住，正慌乱地回撤。 而皇太极所在的中军，除了刚才那一股来援的巴牙喇以外，仍然纹丝未动。 整个德胜门战场最西侧打得最是激烈，代善、岳托、济尔哈朗等贝勒贝子所领的两红旗正高歌猛进，将德胜门西侧的守军打得节节败退。 “也不知道主子怎么样了。” 贾天寿趴在排水沟里面喃喃自语，他确实很担心阿克善。 牛二此时也已经缓过神来，听到 “主子” 两个字，有些畏畏缩缩地对着贾天寿道：“贾大哥…… 你…… 你刚才杀了一个女真主子……” 牛二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分外难听，贾天寿身子一震，用同样难听的话道：“也是无奈之举，没旁人看到，你不说，我不说，谁还能知道咧” 紧接着贾天寿看向牛二，死死地盯着他道：“牛二，你不会告发我吧”
